不朽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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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山六

    晚霞似火为云朵镶了一圈美丽的红晕,一片片的鱼鳞云从天际蔓延开去,夕阳撒下最后的温暖照在人们脸上暖洋洋的。

    彭初六躺在炕上大声褒贬道:“陈哥不是当兄弟的说你,太冲动!你说这地方啥条件?茶没一口,水没一盆儿,还他么死贵!你就是中了那小娘们儿的邪”。陈家俊扶着膝盖坐在炕沿上,嗫嚅着:“我其实吧刚开始也犹豫,可是一想到那花朵一般娇艳的女子,竟要把自己插在这屎一样的地方,我、我不放心呢”。彭初六一骨碌爬起身来大叫道:“那你也不能拽着兄弟跳粪坑啊”!刘二狗毫无防备举着葫芦正喝水呢,一口水全喷在地上,大声的咳嗽不止。

    陈家俊满脸不豫心道:“吃我的、住我的还消遣我,我他么成冤大头了”!彭初六见陈家俊脸色不善,心道:“脸还挺酸开不起玩笑,这可是真正的有钱人,可别得罪了”。彭初六用屁股往炕下蹭着,一边讪笑一边道:“陈哥说的是这地方可不咋地,别让那些瘪犊子怠慢了姑娘,我去给您扫听扫听姑娘的底细”。这话正中下怀陈家俊心中一喜,嘴上却说:“这可怎么使得,兄弟还是吃了饭再去吧”。彭初六头也不回道:“不用不用我去去就回”。刘二狗阴测测的道:“一会开饭晚了可没人管你”,彭初六头也不回的拽开门走了。剩下陈、刘二人不尴不尬的坐着,陈家俊开口道:“刘师傅饿了吧”?刘二狗……陈家俊又道:“刘师傅不太爱说话”?刘二狗……陈家俊……

    彭初六拽开门出了屋,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那个傻子突兀的站在门后,留着口水盯着彭初六,嘴里喃喃道:“包子好吃,包子里有肉肉”。彭初六心道:“这也不傻呀,还知道包子好吃”。彭初六疾步走向二楼,一楼和二楼之间有条长长的走道,尽头是旅店的柜台和不大的饭堂,饭堂一侧的楼梯正通向二楼。老板娘推说什么男女有别,愣是把他们安排在了一楼,彭初六心道:“都民国了陈傻子不是总说什么时代不同了,妇女要解放!你先放了她呀,也不是金枝玉叶还弄楼上藏着”。

    彭初六三步并作两步正要拾级而上,斜刺里杀出个矮子一把拽住彭初六,矮子也不搭话死死拽着彭初六。彭初六打量矮子,矮子身高四尺出头,一脸的骚嘎哒,满面猥琐,正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彭初六。彭初六这年纪正是惹事的年纪,何况矮子无理在先,彭初六居高临下打量着矮子语气不善的道:“松开”!矮子依旧不说话只是用眼睛死死盯着彭初六。彭初六一把抽出被抓的右手劈手抓住矮子的领子,扬起右手嘴里恨声道:“去你妈!我他么给你脸了”,眼看着这一巴掌就要扇到矮子脸上,矮子不怒反喜眼中现出狂热的目光,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半空中抓住了彭初六。

    彭初六感觉一股大力从手上传来,他猛回头想要发作,忽然发现身后站着个“巨人”,来人象座“肉山”,彭初六只到人家胳肢窝。见势不好彭初六先自怂了,大叫着快松手骨头断了之类的。听着动静刘二狗、陈家俊都跑了出来。只听一声断喝“老二放开他”,就见不知何时老板娘系着围裙掐着腰站在厨房门口。只听那“巨人”呵呵笑了两声,松开了彭初六,彭初六憋的脸通红揉着手腕站到一边,瞪着“巨人”不说话。

    老板娘铁青着脸看向众人嘴里说道:“都吃饱了撑的,我看晚上就不用开饭了”。彭初六一听不开饭连忙道:“别介啊!早就饿了,赶紧开饭吧吃饱了早点睡,睡着了事少”。老板娘拿腔拿调的娇笑,拖长声道:“饭好了,老二开饭给这帮牲口喂饱省的他们闹事”。“巨人”应了一声开始把厨房里的蒸笼抬了出来。

    傻子不知何时已经占了一张桌子,他拿着筷子敲着桌子叫道:“大肉包、大肉包,满嘴流油的大肉包”。彭初六、陈家俊、刘二狗做了一张桌子,矮子自己一张桌子,不多时包子上齐每桌又加了小菜三碟,棒子面粥一盆。见这就要开饭,陈家俊忙问道:“人不齐吧?楼上那位小姐为什么不下来用餐呢”?老板娘板着脸道:“你这年轻人想什么呢?人家大户人家的小姐能和你们这群老爷们一块吃饭?人家楼上吃了,你就少惦记吧”。众人闻言轰笑,陈家俊讪讪的笑笑不在做声,晚饭正式开始。

    傻子也不怕烫一手抓了两个大包子张嘴就咬,各桌吃食齐了老板娘和叫老二的厨子和傻子一桌坐了。彭初六抓了个包子烫的一咧嘴,放下包子舀了一碗粥就着小菜先溜缝。众人都嫌包子太烫纷纷都先喝粥,只有傻子吃的满嘴流油,只见傻子呸的一声吐出一节骨头,老板娘用筷子轻敲了傻子脑袋斥道:“吐桌子上,弄的到处都是硌脚”。

    彭初六确实饿了一碗粥连吹带吸溜不一刻喝了个干干净净。他夹了个包子准备开吃,这时刘二狗忽然拿胳膊杵了他一下,彭初六一愣刘二狗动作隐蔽只有同桌的陈家俊看到了。刘二狗用眼神示意二人往桌下看,二人低头去看却见刘二狗慢慢抬起左脚,只见脚下赫然踩着一小节指骨。

    彭初六脑袋发炸,脑门见汗,他小声问刘二狗:“人的”?刘二狗点头,彭、陈二人同时低头,差一点吐在桌子上。这边几人动作怪异,那边老板娘注意到几人不吃饭在那鬼鬼祟祟的。老板娘招呼道:“客人怎么不吃包子呢?大肉包可香了趁热吃,凉了就不好了”。彭初六挠了挠头小声问道:“别是看错了”?刘二狗掰开一个包子假装要吃,用筷子将包子馅撅在碗里,一片指甲落在碗中。陈家俊哆嗦着问道:“老板娘你这包子是、是什么肉啊,闻着挺、挺香的”。老板娘一听客人问话连忙道:“羊肉客人可还喜欢,羊肉大葱最是暖胃客人趁热多用些”。陈家俊心道:“怕不是两脚羊,吃了你这包子估计是要下地狱的”。

    彭初六看到除了这一桌,各色人等全都手拿包子吃得满嘴流油,恍惚间他仿佛置身地狱,各色饿鬼绕身周遭嘴里流淌着鲜血肆意吞噬着生命。几人低头往嘴里耙拉棒子面粥,谁也不敢动包子一下。老板娘看着纳闷,用围裙擦了擦手走到几人面前,指了指桌上的包子问道:“客人包子不和口味怎么不吃呢”?陈家俊心里打了个突,转头看了看正在吃饭的厨子老二,霎时结巴了起来。彭初六一看陈家俊不中用更加紧张了,老板娘眉头紧蹙心道:“这俩人不正常啊,看这样是吃出来啥了”?老板娘回头准备喊厨子,就在千钧一发之时刘二狗大喝一声“这是什么”?

    众人冷不防皆循声望去,却见刘二狗用筷子指着一撮短毛,他用筷子迅速翻动两下,猛的将那撮毛发扫到地上大声的训斥道:“羊毛!黑羊吧?你这包子还有法吃么”?老板娘一愣,彭、陈二人却一下子反应过来了,陈家俊脸色一沉,冷声道:“好个比家好就给我们吃这个?老子五星酒店也住过,没听说过包子里包羊毛的”!彭初六啪!的一声摔了筷子大声道:“恶心死了!这饭还咋吃?不吃了不吃了”。几人气哼哼的起身就走,老板娘连忙赔不是,又让厨子撤了包子,又要给几人重新上吃食。几人吵吵嚷嚷的直奔大门而去,眼看就要出门了,厨子三步并作两步挡住了去路。

    老板娘笑吟吟的走到几人身前,问道:“几位这是要去哪,莫不是奴家招待不周,招几位客官不痛快了?奴家在这给几位赔不是了”。几人望着“巨人”那铁塔一样的身躯,彭初六率先转身道:“老板娘这话说的,多生分呢,什么赔不赔礼的翻篇了”。陈家俊讪笑道:“我们就是累了寻思回去歇会,是吧”。彭初六接道:“对就是累了”,老板娘笑道:“那好办,你们快回去歇着吧快回去吧”。

    众人如蒙大赦急急退回房间,陈家俊刚要说话彭初六连忙止住,几步走到门前猛的拽开房门,傻子一把扑空摔了进来。傻子低头捂着嘴呵呵笑着:“好玩儿好玩儿,咱们再来一回”。哄走了傻子,彭初六对陈、刘二人道:“这回没事了,说吧”。陈家俊颓然坐下道:“还说啥?这他么明显是家黑店,那包子里是人肉”说着瞅了一眼二人。“说点大家不知道的,要不就省口气”刘二狗冷冷的说道。陈家俊刚想翻脸抬头看是刘二狗,又象霜打的茄子蔫了。

    彭初六摸着下巴道:“这他么既然是家黑店,他们为什么还不动手”?陈家俊冷静下来道:“估计是等天黑,那老板娘今晚还得出幺蛾子,我现在就担心楼上的姑娘,她可是毫无防备啊”。彭初六嗤笑道:“你还挺多情,咱们自身难保好吧,大哥清醒点吧”。陈家俊勃然变色道:“有本事你说明白,别总夹枪带棒的,我忍你很久了”!二人说着怒目而视,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正在这时敲门声突兀的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