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扁舟之云梦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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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剑冢芳魂

    三个小孩儿和衣而卧,想着三更要去探险,不禁兴奋的睡不着觉。郁秋香道:“丘婴,你哥哥呢?还在老师的书阁里背书吗?”丘婴一撇嘴,道:“可不是,都不跟我一起出来玩。”唐泠泠有些忧心忡忡,一边抚摸小狐狸柔顺的皮毛,道:“咱们是不是还是跟母亲说一声?”郁秋香拍拍胸脯,道:“泠泠,有我保护你,你就放心吧!”翻了个身,对丘婴道:“考我。”

    丘婴想了想,道:“好。你,唐泠泠,我,我们三个人,有两只灵兔,怎么分配修炼材料才算公平?”又道:“这是今天我哥问我的,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分。”唐泠泠道:“这可如何公平?难道要把兔子分割了,那也太过残忍。我知道了——”见郁秋香和丘婴都望着她,道:“我不要,你们俩一人一只,就很好。”郁秋香摇摇头,道:“这样不公平的,我觉得,应该去抱一大堆灵草,我们三个加上两只兔子,每人同样的一堆,就公平啦。”说罢开心的拍起手来。丘婴喝彩道:“果然公平,谁说灵兔不是跟我们一样来修炼的呢?你这个法子好。”唐泠泠笑道:“就你赖皮,谁说还有灵草的?那灵草为什么不修炼?”

    郁秋香突然沉默了,道:“对啊,灵草为什么不修炼?我们拿灵草的灵力修炼,对灵草也是大大的不公平。”唐泠泠道:“小傻瓜,可别再想这等问题了,哪有听说灵草还要修炼的?”郁秋香仍是沉默不语。过了一刻,丘婴心觉不忍,捏了捏郁秋香的手,道:“你想啊——”话音未落,却只见郁秋香早已合眼睡去。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只见长长弯弯的睫毛盖在白嫩嫩的脸颊上,嘟嘟的小红唇半张着,甚是可爱。丘婴翻身过来看着这张小脸,也微笑着睡去了。

    三更时刻,灵狐叫醒了三人,又变幻成公主师姐的样子,招呼三人跟她一起溜出去,边走边说:“我的家就在那边的矮山坡上,有一次我一直往湖的北面走,看到了一座剑冢,里面有很多不错的灵器宝剑,品阶也不高,很适合小孩子玩耍。但是门口有封印,小孩子进不去,所以我找秦老师讨了灵符来,带你们进去一人挑一把剑玩。”郁秋香听的开心,拍起手来。灵狐道:“嘘!莫惊扰了其他孩童,万一人人都要,可没有那么多好剑。秦老师说,正好马上就要开始教你们木华剑法了,正是时候。”

    丘婴缩了缩脖子,道:“剑冢里面……会有鬼吗?”唐泠泠道:“剑冢是剑的坟墓啦,怎么会有鬼?”丘婴大大的放下心来,道:“我只是怕你们两个小姑娘会害怕啊,没有最好。”灵狐道:“放心,我跟秦老师问过了,如果有危险怎么会带你们去?”

    四人经过书阁,看到里面竟然还燃着烛光,趴在窗下从缝中看去,果然是公主师姐在被罚抄书。四人相视一笑,走远了些。唐泠泠忽道:“小狐狸,你为什么还是化成公主师姐的模样?”郁秋香闻言道:“小狐狸,你可能教我幻化之术?”灵狐挠头道:“因为我……灵力低微,幻化人形之前,要花费好多灵力描绘那人的身形长相、声音表情,所以我就只记住了一个人。”对郁秋香道:“这幻化之术是我们灵兽化为人形的,你本已是人,难道要幻化为狐狸不成?”郁秋香道:“是啊,不可以吗?我觉得你狐狸的样子好可爱呢!”灵狐羞涩的一笑,郁秋香道:“老天爷,公主师姐的脸上可不曾见到这种表情。”灵狐更加不好意思了,只是低头沉默带路。

    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到了湖北面的山里,经过了九拐十八弯,看到了一座荒废的大宅,跟故事中的鬼宅很是相似,门口还挂了两只纸糊的白灯笼,森森的闪着荧光。丘婴打了个寒颤,吐舌道:“剑的坟墓,怎么修的跟义庄似的。”郁秋香也有些害怕,左右两边拉紧了唐泠泠和丘婴的手。这一攥,丘婴胸中立时想到:“我可不能害怕,我是这里唯一的男子汉。”只觉胸中冲出一股浩然之气,顿时手脚都暖了几分。灵狐却不以为然,掏出灵符,往大门上一贴,大门一下子就开了。

    四人走进院门,里面确是别有洞天。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雕梁画栋,还有假山、古松,布置的仿佛富贾之家的园林。原来外表破败,只是吓唬不知情之人罢了。四人看的啧啧称奇,一路曲径通幽向里走去,小径旁竟还有五色鲜花,风中隐隐传来鸟鸣琴韵,竟如置身仙境。

    四人满心欣喜,沉浸在仙境之中,谁也不想出声打破这份清远悠然。走不多时,已然到了尽头,只见一座大屋矗立面前。四人推开屋门,只见左右各有一个耳室,连同正房之中,摆着十几只案几。每只案几俱是古木花雕,雕刻的图案纷繁复杂,极尽华丽之能事,案上摆一剑架,架上置一宝剑。十几只剑,都套着华丽的剑鞘,红白青黑,玉石皮革,各不相同;剑也有长有短,有宽有窄。四人如入宝库,纷纷跑到每一只案几前细细查看。

    正在此时,灵狐突然一皱眉,道:“噤声!有人来了。”三个小孩儿对视一眼,均是十分不解,这三更半夜,会是谁来此地呢?灵狐轻声道:“他们进大门了,我去看看,你们先藏起来。”说罢幻化为狐狸的样子闪出去了。幸亏灵狐耳力超群,此时三个孩子还没听到半点声响。三人见右耳室中有个大供桌,便藏于桌布后面。

    过了半晌,才听得脚步声走近,却是十分闲散悠然,像是随意溜达到此地。一个中年男子声音道:“这里是个低品阶的剑冢,却有个高品阶的符阵守着,当真是咱们会面的好地方。”另一个男子却似乎还是个半大孩子的声音,缓缓道:“却也不必经常会面。”两人又沉默了许久,其间淅淅索索,郁秋香小心翼翼的探了半只眼睛出来,只见得一个身着湖蓝长袍的中年男子掏出一只木匣,给那少年看。那少年犹豫了良久,最终关上了木匣,道:“的确是万年鲲鳞。”郁秋香不解,唐泠泠却心中一惊,想到秦老师曾说起过,这是修炼水灵力时顶尖的修炼材料,买是买不到的,只能去极北之地寻那鲲鹏痕迹,找他们脱落的鳞片,可谓九死一生,也不一定能碰到一只。却只听那男子道:“这是新鲜摘落的,可不是脱落的。效力更要强上百倍。”那少年口中惊叹,一时说不出话。又过了半晌,点了点头。

    忽然那男子道:“有人来了?”三个孩子立时汗毛倒竖,以为自己已然被发现。却只听一阵脚步声,一个女子的声音叫道:“是谁?”一听这个声音,唐泠泠和郁秋香心中一喜,竟然是母亲。唐泠泠却一下子捏住郁秋香的手,示意她不要出声。只见蓝光一闪,那年长些的男子忽然转身消失,只留下那少年,藏起木匣,就近拿起一只剑,道:“是我。”

    门被推开,进来了六个人,为首的正是唐泠泠和郁秋香的母亲郁茹。她的旁边,秦风老师和丘婴的孪生哥哥丘星也来了,后面还有公主师姐、兰芷堂的厉师兄和舒师兄。

    那少年向众人行礼,道:“晚辈白峥,见过郁堂主和各位师兄师姐。”又道:“听闻此处有一处剑冢,里面有些低品阶的宝剑,小孩子却进不来。晚辈想过来寻几把有趣的,明日送给各位师弟师妹。惭愧惭愧,不知竟惊动了郁堂主和各位师兄师姐。不知晚辈是否不应来此处寻剑?”

    郁茹左右看了一眼,又向供桌下面瞟了一眼,道:“没什么,我听闻我母亲和云顶白门主以及各位已到云梦附近,却不知已经如此之近。”白峥脸一红,道:“郁堂主见谅。我们昨日已到彩云镇,本来可以晚间到达,但是想要休沐更衣,才说要明日登门拜会。晚辈自作主张来此寻剑,实在对不住了,晚辈这就还回宝剑,自行退下。”说罢放回手中剑,团团作揖后径自离去了。

    郁茹等他离去后,又向供桌底下瞧了一眼,道:“三个顽童,还不出来?”唐泠泠、郁秋香和丘婴闻言赶忙出来,两个小姑娘马上跑过来抱住母亲大腿,郁秋香撒娇道:“娘,灵狐说,跟秦老师说过的,带我们来寻剑。”郁茹温柔一笑,道:“那还不赶紧挑?”转身对秦风道:“之前接到线报,说是有精绝的踪迹出没,可吓我一跳。幸亏这三个小家伙灵力低微,加在一起正好是一把剑的灵力,不仔细分辨,原以为那里是另一把剑,看来白峥没有察觉。”

    唐泠泠忽然道:“对了母亲,刚刚——”话音未落,只听得一阵隆隆之声,众人脚下地板忽然剧烈震动起来。郁茹和秦风一惊,对望一眼,道:“快撤!”说罢一个抓起唐泠泠,一个抓起丘婴跃出屋外,却没看到郁秋香。只听郁秋香叫道:“我在这里!”这小鬼,在众人说话的当口,竟一个人跑到左耳室挑剑去了。丘星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冲向左耳室,就在这刹那间,整间屋子一阵巨晃,竟整体塌陷下去了。郁茹疯了般大叫:“香儿!星儿!”秦风却死命拉住她,道:“是她!快走!”

    “走不了了。”忽然,一阵阴恻恻的声音幽幽的传出来。这声音又尖又细,也就罢了,而且让人听起来,仿佛说话的人在四面八方,而非从一个方向传来,倒像是围了一圈的人同时说这一句话。众人冷汗淋淋,只见秦风做了个嘘声的手势,咬破指尖,画了一道血符,向地底按下去。

    “嗯……?是你?”那声音又从四面八方传出,但这次态度貌似好了一点。它沉默了一会儿,道:“可以放你们走,但你们不能记得今日之事。”话音甫落,只见一阵龙卷风平地而起,大量泥沙一下子裹挟众人,直接卷入了高空。

    “青天无云月如烛,露泣梨花白如玉。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那声音幽幽咽咽,如泣如诉。与无人处,只见方才塌陷的屋子一下子又长了回来,里面的宝剑也都完好,刚刚的事情,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