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罗曼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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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黯然神伤

    “拂柳是这个世上待我最好的女人,为什么不行?”赵拓据理力争。

    据的这个理,自然是他自己的理——拂柳跟他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

    要是让他深究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哪里不一样。

    若是说拂柳她沉鱼落雁、貌若天仙,各大名门的仕女中,也不是挑不出比她美的。

    若是说拂柳曲唱的好,宛若黄莺出谷,余音绕梁,比她唱得好的,也大有人在。

    若是说拂柳细心,每次服侍他在万花楼就寝,都会熏好他最爱的瓷兰香料,铺好五层床褥呵护他娇嫩的后背,那寝宫里的侍婢也会这么做,她算不上特例。

    大约世上的爱情都是盲目的,说不清缘由。

    难得掏心掏肺地爱上了一个人,就会昏了头,奋不顾身地往前冲。

    于是他壮起胆子,请求父皇赐婚。

    只是不用说,结果肯定是失败的。

    “拂柳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们就是那鱼跟飞鸟,不是一路人!”

    “感情不分贵贱,哪有分什么三六九等?”

    “不必多说,劝你收回那不切实际的想法,朕已跟宋将军说好,下个月,你便迎娶宋家七女。”

    皇帝想用两句话彻底把赵拓的愿望堵死,可赵拓不依不饶,紧紧抱住父皇的大腿撒泼,嘴里不断地重复:“父皇,儿臣心有所属,迎娶宋家七女是千个万个不愿,请父皇收回成命!”

    低头看着赵拓眼泪鼻涕滴滴答答地往下掉,也不知抹了多少鼻涕在自己的龙袍上,皇帝眉心一拧,发起了愁。

    感觉这些年,八皇儿光长个子,没长脑子,眼下这行为,简直与他八岁光景讨糖吃时无异。

    他禁不住地叹了口气:“宋将军说得对,儿子不能宠。看朕把你宠得,越发没有轻重了。“

    听着刺耳的哭声,皇帝忍无可忍,硬起心肠,一巴掌抽到了他的嫩下巴上,险些掀翻他的天灵盖。

    赵拓猝不及防,叫都没来得及叫,像根芦草似的,顺着力道倒了下去。

    活了十六年,父皇还是第一次对自己动粗!

    仿佛父皇抽的不是他的天灵盖,而是一颗脆弱的心。

    “这是御命,你若胆敢违抗,就把头颅给留下吧!”

    皇帝撂下一句狠话,离开了。

    ......

    赵拓斜靠在罗汉床上黯然神伤,一滴泪无声无息地滑落在他的脸颊。

    那是个噩梦,也是个惨痛的回忆。

    就在这时,睿王爷忽然不声不响的走了进屋,弯腰慢慢坐在罗汉床上。

    赵拓闻声扭头,万万没想到来人会是他,不禁一抬眼帘,显然是十分吃惊。

    “对了,我让你办的事情,怎样了?”赵拓开口问。作为一个客人,他的语气有点不客气。

    睿王爷笑了笑,客客气气地回答道:“八皇子,这两天来,本王派出数十人在汾江西岸沿着下游一路寻找,依旧没有找着拂柳姑娘的踪迹。怕是.......”

    赵拓立时没出息地发出了哭泣声,打断了睿王爷往下说的意图。

    睿王爷愣了愣,早前他收到探子回报,徐国皇室要与虎贲大将军宋慧端结为姻亲,皇室派出的婚礼选手正是眼前尊贵无比的八皇子赵拓。

    然而大婚前夕,赵拓却抛下新娘子不管,跟着不知何方神圣的拂柳姑娘西渡来了宁兰,真是奇了个怪。

    眼下赵拓越哭越大声,尽管他捂着嘴巴尝试克制自己,还是失败了。

    眉头一蹙,睿王爷也很快想明白了——八皇子与拂柳是私奔的。

    要不然,他也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哭得如此伤心。

    凭着多年精心培育的政治触角,睿王爷认为此事可以大做文章。

    用银酒壶为赵拓斟满了一杯,睿王爷安慰他道:“八皇子莫伤心,汾江水流急湍,拂柳姑娘被冲到了东岸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汾江东岸属于徐国领土......想必八皇子也知道,近些年来,宁兰因为岁贡的问题与徐国闹得不愉快,本王实在不便派人东渡汾江替八皇子寻人。八皇子若是愿意,本王可派船护送八皇子平安回国。”

    赵拓擦了一把眼泪,斩钉截铁地回答:“不,我不回去!”

    他回答得是如此肯定,几乎没有经过一丝考虑。

    睿王爷又说:“本王只是担心会耽误八皇子寻人的事情。”

    赵拓想了想,又说:“睿王爷有心了......只是眼下本皇子的伤还没好,贸然回到徐国,若父皇得知我这伤是在睿王府弄的,怕他龙颜大怒怪罪下来会影响两国之间的交情。若睿王爷不介意,再借贵府住几天,养好伤再说。”

    其实赵拓的心中自有一番盘算。

    这次逃婚,他忤逆了父皇的圣旨,让皇室丢尽了脸面。

    一想到父皇那霹雳火爆的性子和不分轻重的拳脚,他魂飞魄散的惊恐着,心想还是在外头混一天算一天好。

    赵拓用力吸一吸鼻子,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呵呵,八皇子宽宏大量,不追究府上家奴伤害您千金贵体之罪,本王已经感激不尽,哪还有介意的道理。您想住多久都行。本王一定竭尽所能,让八皇子过得舒心。”

    “那就有劳睿王爷了。”

    “八皇子客气了。本王还有要事,就不陪了。八皇子若还有需要,请尽管吩咐。”

    说罢,睿王爷站起身来,准备就走。

    “等等!”赵拓叫住了他,“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四天,拂柳她恐怕是凶多吉少.......请睿王爷派人在江边给她烧点纸钱,让她安心上路吧。”

    睿王爷微微颔首,“既然八皇子发话,本王定会办得妥妥当当,请放心。”

    “那就有劳睿王爷了。”赵拓别过脸去,望向窗外。

    一只黑色的大雁展开双翼,从东到西,掠过天际。

    睿王爷又问:“八皇子还有其他需要吗?”

    赵拓又吸了吸鼻子,指着身旁的小巧的银制熏香炉子,说:“瓷兰没了。好些日子没闻到它的香气,怕是有瘾了。”

    “八皇子别着急,本王马上派人给你送来。”

    ......

    睿王爷离开后,赵拓关上门窗,忍住眼泪坐在黑暗中,忧伤的思绪潜滋暗长,回想起近日发生的一切,深感无能为力。

    拂柳不知所踪,这让他心里像被火烧、被火燎,痛得七窍冒烟。

    他自认自己不是冷酷无情之人,然而找人不比买东西,这家店买不成,还能往下家店找。

    找人就是大海捞针,恐怕付出无限的精力时间,最终也是得了一场空。

    就连睿王爷——宁兰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也找不着人,他又该从而找起?

    思来想去,他硬了心肠,只怪拂柳福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