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走出图书馆，走上了那座她们早就应该上去的小桥，迎面而来的是一个不比刚才小的湖泊，一条小道从这边延伸到对岸，这就是观溪廊，将湖面分成了左右两瓣；廊边就是她们上午上课的教室，同样大约十个，在这里读书，别有一番雅致。这水将大陆分成了十几个小岛，每边五六个吧，夜晚看不清楚，岛上都是树木与亭子。

    徐香凝和林梦走上了观溪廊，寻找着安昕和韩子月，同时寻找刚才借给她们校园卡的学姐——怎么可以叫学姐呢？

    教室里学生很多，可以想象，要是在上学期间，这里肯定会被挤爆，谁叫这里环境好呢？甚至不输任何一座图书馆。

    两人不断向着教室里面观望，可就是无法看见熟悉的脸，最重要的是，所有学生都低着头，所以看不清楚。

    “好大学的学习氛围就是好。”林梦轻声说，徐香凝点头应和。

    此时，两位女生从前面两个教室中走了出来，正是借卡的两位。林梦和徐香凝对视了一眼，走了过去。

    “我就说她们差不多到了吧？”其中一位女生说完，向这边走来。

    接过校园卡，听了几句感谢的话，其中一位笑着问：“你们加油啊，希望有机会在这所大学见到你们。”

    徐香凝和林梦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主要还是因为这所学校太完美了，完美到她们完全丧失了自信。

    “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难，只要拼尽全力就可以了。”女生说完，挥了挥手，轻轻沿着长廊走，很快消失在了水边，消失在了树林中。

    徐香凝觉得心中暖暖的，这所学校给她的印象已经不仅仅是景美了，这里的人也很美好。

    林梦双手插兜，没有穿棉袄的缺失也提现在出现，在寒风中显得摇摇欲坠。

    “我们真的有希望吗？”林梦问。

    徐香凝摇了摇头，其实，她连是否读文都没有想好。

    走出观溪廊，两人开始关注岛上的人，她们相信，韩子月和安昕肯定就在上面。

    果然，在最高的小岛上，她们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韩子月和安昕都穿着粉色的棉袄，再加上个子相似，从背后看简直是同一个人。虽然，她们都知道安昕更加苗条，可在棉袄里，实在看不出来。

    “你们怎么才来啊！”见到徐香凝两人，安昕抱怨道，“我们在这起码等了一个小时！”

    韩子月摇了摇头，纠正道：“是一个半小时。”

    林梦和徐香凝微笑着道歉，同时炫耀了进入图书馆的事情。

    “你们也太不够朋友了吧，这样的事情居然不带着我们。”韩子月嘟着嘴说。

    林梦安慰道：“没关系的，反正再过两年半你就来了啊。”

    韩子月摇了摇头：“不好说，一切都要分了科才知道。”

    聊天间，徐香凝欣赏着周围的风景，眼神忽然锁定在了一栋教学楼的某一个窗户上，眼睛瞬间瞪大了。

    在那个光点里，有一张熟悉的脸，那是秦默。

    “其实我觉得，那个沈前春知道的东西确实挺多的，怪不得能得文科第一。”安昕说，她们不知何时说到了上午的西方文学史。

    “是啊，其他人都不会。”韩子月应和道。

    没有人会吗？徐香凝看向了教学楼，秦默依然站在楼梯口，看着这个方向。

    并不是所有人都不会啊，他会啊。

    “我想上厕所，你们等我。”徐香凝说完，转身跑下了小山，来到河面的桥上。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许是为楼上的男生感到遗憾吧。

    今天上午的西方文学史课程，秦默去得很晚，他要等韩子月先落坐，再选择自己的座位。最终，秦默选择了空一个座位，坐在徐香凝旁边。

    接下来，老师问了很对问题。徐香凝自然和大多数其他学生一样，什么都不会。刚开始，韩子月还能回答几个，可到后来，似乎只剩下沈前春一人。

    徐香凝觉得没意思，于是看向了窗外，正巧看见聚精会神的秦默，嘴里还不停嘟囔着什么。起初，徐香凝并不在意，直到后来，她慢慢地听清楚了——秦默说的就是正确答案，他所有题目都知道！

    题目越来越难，韩子月败下阵来，于是，班上成为了沈前春的个人秀。老师的赞叹，韩子月崇拜的眼神，全部汇聚到了他的身上。徐香凝觉得不是滋味，于是拍了拍秦默的桌子：“你全会为什么不举手？”

    秦默摇了摇头：“我蒙的，不确定。”

    不确定？不就是怂吗？

    “好了，接下来，我要问最后一个问题。”老师说，“大家应该都知道德国的狂飙突进运动，我想请问，其中的文学代表作是什么？”

    班上瞬间出现了叹气声，徐香凝更是如此，甚至连什么突进都没有听过。可秦默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少年维特的烦恼》。”

    徐香凝惊讶地看着他：“你这又是猜的？”

    秦默嘴角微笑上扬：“这次是真知道。”

    “那你举手啊。”

    “没必要。”

    没必要？

    班上逐渐安静下来，老师也追问了很多遍，即将公布答案。徐香凝不断地催促，秦默的手握成了拳，咬着嘴唇，可就是不愿意举手。

    “举个手和要你命一样，我帮你举！”徐香凝说完，真的举起了手。

    “别！”秦默扑了过来，奈何距离太远，只能抓到徐香凝未举起的左手，可凳子的声音却吸引了所有学生的注意，纷纷回过了头。

    秦默见状，将手缩了回去，尴尬地低下了头。

    “这位女同学，请你说一说答案。”

    徐香凝站起身，看了一眼秦默，秦默正紧张地看着她，不过眼角明显有些笑意。

    “我不知道答案，但是……”

    “老师，我想到了！”

    就在徐香凝即将说出下半句的时候，沈前春忽然举起了手。

    老师微笑着朝徐香凝挥了挥手，让其坐下。

    沈前春站起身，说道：“应该是《少年维特的烦恼》。”

    全班同学响起了掌声，韩子月也向他投去了欣赏的目光。

    徐香凝则看向了秦默，秦默正看着韩子月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不过，这笑容相当僵硬，就想一朵假花，好看却并不芳香。他心中有多少的不甘心呢？没有人知道。

    徐香凝冲上了教学楼，来到了三楼，可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她走到了走廊的尽头，刚才，秦默就站在这里看着她，可现在，这里空无一人。

    我为什么要为他烦心呢？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可能，他真的觉得学习比爱情重要呢？

    她看着湖泊，看着湖面反射月亮的光，她忽然想到了冯志康，他去竞赛培训了，所以没办法来这里。如果他来了，他一定不会像秦默这样，站在楼上偷看吧？一定会大方地出现在我的面前，说出自己的心声吧？

    “徐香凝！”忽然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跑到楼道口，看到了韩子月。

    “你不是上厕所吗？跑这来干什么？”韩子月问。

    两人并排下楼，来到了厕所前。

    “我已经上完了，所以上来看看风景。”

    “那你在门口等我。”韩子月说完，走了进去，竟一点也没有怀疑徐香凝的话。

    她靠在墙壁上，觉得心里好乱，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好乱。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门口，她看见了秦默。他穿一件黑色的棉袄，双手插兜，站在门口。

    “你等下跟我们一起吧，别躲了。”徐香凝说。

    秦默没有说话，转头离开了。

    徐香凝没有追过去，可是，眼睛却模糊了，她流泪了，哪怕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秦默牵动了她心中的某种遗憾吧。

    谁不曾当过那个小透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