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长老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黑喉鹊鸦，不住地颤抖，左看右看心疼不已。

    忽然他暴跳起来，一把揪住姜十七的衣领，从镜片后面射出两道利刃一样的目光，怒斥道：“你小子把我的黑喉鹊鸦怎么了？”

    姜十七满不在乎地说道：“你这鸟心理抗压能力不行，跟我骂架，没骂过我，自己气得晕过去了。”

    话音刚落，那黑喉鹊鸦果然缓缓睁开眼睛，挣扎着站了起来，只是耷拉着脑袋，再不敢朝姜十七看一眼。

    五长老心疼自己的爱鸟，匆匆离去，临走前对姜十七撂下狠话：“姓姜的，如果黑喉有任何闪失，我跟你没完！”

    众人见平日里嚣张跋扈的黑喉鹊鸦吃了败仗，心生欢喜，又见隐刀最著名的肥宅五长老被气成这样，更觉得不可思议。

    “与鸟斗法，”人群里走出那个脸上有道大疤的男人，“莫非你觉醒的异能就是‘兽语’？”

    “兽语者，可通晓动物言语，与动物进行无障碍交流，”那男人继续说道：“但也仅仅限于交流而已，远不能驱使它们为己所用，是一种最低阶的召唤术。”

    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顿时从刚才的偷着乐中醒过神来。

    兽语不过是区区凡品异术，通晓此种异能者大多做着走街串巷的杂耍营生。这哪有一点点像史诗星魂的影子？

    众人想到这里，面面相觑：

    说好的，是顾白的星魂转生的呢？

    顾白，那可是千年一遇的少年天才，史诗异能的拥有者，岂会转生成这种耍红缨枪卖大力丸、支使猴子敲锣收钱之辈？

    别说碎成九片了，史诗星魂即便是被碾成了粉末，也不该降格成凡品异能啊。

    众人开始陷入死一般地沉寂，进而交头接耳，俄而声音渐大，夹杂着不断地质疑与嘲讽。

    “这小子是从哪里来的江湖骗子吧？”

    “和顾白长得这么像，怕不是照着顾白的脸整容的吧？”

    “搞不好是个夜魔的细作，先抓起来，打他一顿再说！”

    姜十七当下也是面有怒色，说我异能差我忍了，这是事实，但是说我整容就过分了。

    大长老脸色苍白，剧情的发展远在他的意料之外。

    程绡儿的脸色同样难看，竟完全怔在了原地。没有奇迹发生，也许只是比普通人好了那么一点点，可是有什么用呢？

    她需要的是那个可以打开时空之门的顾白，可是眼下的姜十七，一个觉醒了凡品异能的人，与自己的期望相差太远，太远。

    时间真的不多了……

    “咳咳……”良久，大长老顿了顿拐杖，议事厅里立即安静下来，大长老缓缓说道，“长老和各部门的部长留下，其余人都散了吧。”

    声音里满是疲惫。

    片刻之后，除了姜十七，议事厅里走得就只剩下十几个人。

    大长老扫了一眼众人，说：“大家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吧。”

    姜十七是否是顾白的星魂转生？本以为今天就可以水落石出，结果出了这么一档事。

    这时候，脸上有一道疤痕的中年男人抱拳说道：

    “我认为，这个姜十七绝不是顾白的星魂所转生。异能向来与星魂绑定在一起，一颗史诗星魂转生后却换了异能，而且还是如此低劣的异能，我从未听说过！”

    姜十七不屑地转头，不经意间，目光触到男人的双手，立刻惊得合不拢嘴。

    男人的两只手上都戴着黑色的皮手套，捂得严严实实，而海城此时的天气正烈日炎炎。

    这个男人的打扮有些奇怪，莫非是在隐藏什么？

    “百里将军……”大长老不置可否。

    其他人听了这话，有的点头有的摇头，意见显然并不统一。

    人群里又走出一个翩翩少年，手执一把纸扇，如玉树临风，英俊非凡，连姜十七都看得呆在了原地。这世上竟然有这般漂亮的人？

    那少年先向姜十七调皮地眨了眨眼，然后才一本正经地说：

    “大长老，在座的各位都见过顾白，至少也有几面之缘，请看这位十七兄弟，与顾白相比，简直毫无二致。以我的专业眼光，他的脸绝非后天整容。”

    少年接着说道：

    “原则上异能确实与星魂同生共灭，品级上，至多会向下降格。可是诸位别忘了，那是以前的情形，我们现在是在地球上。地球人热衷于工业生产，伴生的污染物已经改变了海洋鱼类的基因，某些哺乳动物也因此诞下畸形后代。

    “所以，俊人认为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地球环境污染，灵气不纯，使得顾白的星魂在转生中产生了基因突变，而导致与星魂伴生的异能发生降格以及改变？”

    这个说法是第一次被提出来，可谓石破天惊。

    除了元逸在原地翻着白眼，其他人立刻吵吵嚷嚷地围住俊人争论起来，从达尔文进化论的可信度到IUCN是否危言耸听，俊人都笑着一一解答。

    末了，俊人摇着纸扇道：“我在《自然》最新一期发表了一篇《miR-221-3p在PTC中的表达及对BCPAP细胞增殖、凋亡的影响与KEGG、GO分析》论文，里面有我详细的观点，大家可以去我的网站点击看看，谢谢。”

    姜十七此时看俊人的眼光简直是惊为天人。

    程绡儿上前一步，说：“绡儿恳请大长老开一次天眼，为姜十七鉴定星魂。”

    众人愕然。

    按理说，一颗史诗星魂是绝不可能伴生出凡品异能，同理，一个凡品异能者的体内，绝不可能拥有史诗品级的星魂。

    很明显，姜十七的星魂都不用费时间鉴定。程绡儿又干嘛如此执拗，一股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大长老自然也是长叹一声，道：“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程绡儿说：“我不知道顾白的异能是因何发生如此悬殊的降格，绡儿认为觉醒时虽然只是一片残损的史诗星魂，但是这片星魂的品级应该不会被改变。”

    “只要这片星魂的品级还在，只要他从此勤加修习异术，眼前是凡品异能又怕什么？”

    大长老捋着及胸的胡须，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开天眼！

    大长老以戟指拭目，待双眼睁开时，眼眶里已赫然变成一双银白的瞳孔。两道白光齐齐射进姜十七的胸口，如两道暖流翻涌，与此同时，姜十七的身体缓缓上升。

    片刻之后，姜十七的身体缓缓落下。

    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大长老，等待姜十七的星魂鉴定结论。

    两道白光收回的瞬间，大长老脸色竟然骤变，他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声音里颤抖不已，众人只听他喃喃说道：

    “不可能……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