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你好点了吗？”

    男孩大约八九岁，穿着一身厚棉服，长的黑瘦而小，只一双眼睛又大又圆，亮睛睛的，似黑曜石般夺目。

    匆匆奔至床前，目不转睛盯着徐锦一，一开口说话便是一大团热气呼出。

    看见幼时的玩伴出现，脑袋昏昏沉沉的徐锦一有些惊奇。

    “小石头？”

    这回光返照也太真实了。

    听到徐锦一的问话，小石头乖巧的应了一声，便上前，用小黑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一脸认真，像一个小大人一样点了点头：

    “一一，烧快退了，你的病也快好了。”

    “赖添宝抢走的那个小汽车咱们不要了。”

    “我又刻了一辆小汽车，等你病好了就给你。”

    小石头的手暖呼呼的。

    触感更是真实的可怕。

    昏昏沉沉之间，徐锦一感觉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也不知道为什么。

    被小石头小小的手轻抚额头，徐锦一竟觉舒服的昏昏欲睡。

    赖声川看着女儿昏昏欲睡的模样，皱着眉头对身旁的老婆小声道：

    “刚才一一说什么烧纸什么阎王殿。”

    “我感觉她受了惊吓还没完全回魂，明天我去找个神婆来给她回魂，你好好照顾她。”

    听到赖声川的话，徐诗华眉毛一拧有些不满：

    “明天你是不打算去找那王八羔子算帐了是吧？”

    “抢我女儿的东西，大冬天过年还把我女儿推进塘里，明天你要是不去给我们女儿讨回个公道。我就直接去把那小崽子淹了！”

    床上昏昏欲睡的徐锦一听到老妈徐诗华的话，脑子里突然闪过些片断。

    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在争吵抢一个木制汽车模型。

    突然来了一个女人上前扇了其中的女孩一巴掌，将她用力一推。

    女孩因重力倒地，滚到了坪后烂了围栏的池塘里。

    大冬天的，女孩被没至下巴的污浊池塘水冻的哇哇大哭又被淤泥缠住脚上不了岸，女人却站在坪上对着女孩恶毒咒骂。

    后来一个老妇人闻声走出训了女人几句，并让女人将女孩拉上来。

    拉上女孩后，老妇人不是给冻的脸色发白的女孩换干净衣服，而是警告她不准挑事，要女孩回家说是自己不小心掉下池塘的。

    老妇人威胁女孩，要是不照做就直接淹死女孩……

    女孩就是徐锦一。

    而那老妇人不是别人，正是徐锦一的奶奶。

    至于抢东西的，是大徐锦一两岁的堂哥赖添宝。

    打人和推徐锦一下池塘的，是徐锦一的婶婶，赖添宝的妈妈王招娣。

    “妈，是婶婶推我下池塘的，不是赖添宝。”

    徐锦一记得自己小时候因为家庭情况特殊，比较自卑内向，因为害怕奶奶，就按奶奶说的告诉了自己爸妈。

    说是自己不小心掉进池塘的。

    但是老妈不信，去问了旁的小孩，只知道是赖添宝抢她的木汽车，就推定是赖添宝推的她。

    而在她因受冻发烧时因照顾她，老妈顾不上找赖添宝算帐。

    在她烧退了，第二天才杀到奶奶和婶子家，直接揪住赖添宝一顿骂，并要求赖添宝向自己道歉。

    恰好那天大年初一。

    村里的习俗是大年初一不能有一点不顺心的事情发生。

    徐锦一记得老妈上门讨公道，却被奶奶说小题大作，还反训老妈大年初一找她晦气就是大逆不道盼着她死，联合婶婶对老妈又打又骂，什么恶毒话都对老妈咒了个遍。

    后来老爸闻声赶过去劝架，却被事非不分的叔叔认为是一家子上门找事和老爸也打了起来。

    事后两家都有负伤。

    村长调解却训了爸妈一顿，还让爸妈赔礼道歉。

    赔了奶奶和婶婶一人一只能下蛋的老母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