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七月初七,东宫太子迎娶续弦太子妃。
安子烨面无表情的立在东宫门外,看着天边残阳,阿晚也是踏着这样一个秋高气爽的夕阳中被他接入东宫。
一旁立着的宦官战战兢兢,不停抹着额上虚汗。他实在不敢劝太子驾马与伏呤公主喜轿周游皇宫。等日后被圣上追责总比现在死好。
天边夕阳渐淡,七月带着燥气的晚风吹动他红色衣摆,分明是再耀眼不过的正红,却一丝喜气也没有。
远远的见一众红艳缓缓走来。夕阳照在黄金轿顶上耀眼非常。
安子烨闭目良久,终于睁开了平静得冷漠的双眸。在婚官的指导下将人迎入东宫。
周围的人都披着假意的欢喜,安子烨越发不耐,吵吵嚷嚷终于在寝殿大门关上一刹那消失得彻底。
他漠然看向端坐床榻等着他掀盖头的女子,一步一步走过去,在盖头掀起时,变脸似的带了笑。
伏呤满面娇羞,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双手无措的捏紧了嫁衣。
“合欢酒。”
她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人递给她一杯酒,耳畔听到他温和的嗓音。
“殿下,方才不是行过此礼了么。”
杯中酒浆映出青年俊逸的模样和烛光,荡漾出一圈涟漪,支离破碎。
“方才不算。”
安子烨依旧语气温和,唇边含着春风般的笑意。
伏呤双颊绯红,伸手接过了酒杯,与他交臂而饮。
这酒似乎比方才的烈,一入口便有些昏昏沉沉,她大了胆子看着面前的男子,眉眼俱是让她无比熨帖的好看。
“旒儿。”她心心念念的人抱住她,眉目温柔至极,一边吻她一边口中呢喃她的小名,体内热烈的燥意让她已经记不得为什么这人知道她的小名了。
“殿下,啊~……”
安子烨冷眼旁观着床榻上的人不耐扭曲着,衣衫被她自己扒开了大半,裙衫高高堆叠在小腹前,露出一双不停摩擦的玉腿,面上浮现出情态的红晕,口中不断娇喘出声,正癔想着与他交合。
真是恶心,安子烨冷漠的想。
动静越来越大,他宛如一尊佛像听不到也看不到这样香艳的场景,一动不动,好半晌,那让人作呕的声音才渐停了下来。
伏呤衣衫半褪,头上凤冠歪歪扭扭,一头青丝也散乱开沾了些汗水,玉面那抹艳色怎么也消不下来,樱唇微张喘息着,但是已经昏睡过去。
“书妄。”
一听太子叫他,书妄连忙垂头走了进来,将早已预备好染了血的白帕与床榻上的调换,随后退了出去,将门关好。
安子烨没再看床上一眼,径直走到偏殿。
第二日寅时,服侍伏呤起身的宫婢们见床榻上衣衫不整的人,又是震惊又是羞怯。
染了血的白布被呈去了皇后处,伏呤迷迷糊糊的起身,等她泡在温水里时才清醒了不少,只是浑身酸软,脑袋仍旧隐隐作痛。
她沐浴完,穿好太子妃正服坐在铜镜前任由身后宫婢挽着头发。
“太子妃,这是太子殿下一早吩咐熬的补气汤。”
宫女将手中温热的补药呈了上去,伏呤思及昨晚,面上无需胭脂也红艳非常,她含羞带怯的将补药一饮而尽。
之后太子日日与她同寝,每日清晨都会备上一碗补气血之药。
宫婢们都捂嘴嬉笑着打趣她,太子殿下这是怕太子妃身子羸弱,承受不住,紧着她的身体呢。
伏呤心里甜蜜非常,想着孟氏在太子心里也不过尔尔,听闻她还在时,太子可没有给她备补药。这样想着连檐下太子不让取的丧灯也不计较了。
孟织晚在七月末才至玉英,随后买了座七进七出的院子,坐落城东,屋后种了一大片枫树。
她没了需要顾忌需要孝敬的人,每日过得不亦乐乎,玉英城的贵族小姐们有一个花社,每月十五都会办花茶宴,无需请柬,唯一要求便是应每月的主开鲜花着装方能入园。
孟织晚与崇芳宜芳三人便热衷思索下个月穿什么花。
寸步不离她们的卫炀倒是被折腾的很,分明是一个性情冷淡的人,因为要看着孟织晚,只能一同赴花茶宴,每月十五都会被打扮的花里胡哨,上上月被强迫头戴桂花冠,衣着嫩黄长衫,身上挂的桂花香囊,连剑柄上都挂着玉石雕的桂花玉坠,浑身上下净是桂花,宛如成了精的桂花妖。若是面上带点笑,而不是面色铁青,真是好一个如冠如玉的风流公子。
只是面色不好也抵不过这样的好颜色。那日卫炀收到了此生第一次的追捧,走一步便有一位姑娘脸蛋羞红着来赠花,卫炀面无表情的不停拒绝,至到一个扮作粉红月季的文弱少年羞羞答答的撞向他。卫炀难得变了脸色,脸上黑白交替,说不出的震惊屈辱。孟织晚主仆在一旁憋笑得满面通红。
连外出回来的兰云菅看到他都差点平地摔了一跤。
卫炀第三次接过崇芳给他备的行头时,已经波澜不惊,甚至在看到那只雕了芙蓉样的黄白花冠时,颇为安心的松了口气。
至少不似上个月的夹竹桃,颜色张扬又夸张。
花茶宴的地点设在苹圆,孟织晚梳着云髻,发间只琯着一朵鸳鸯芙蓉,颊边留了两束细发,发尾的红带上坠了一颗玉珠,端的是清贵可人。
头簪荷花的侍女们侯在园口,手臂处倚着一只圆润荷叶,来人便仪态万千的行礼。
一入园便仿佛置身花国,正值花期的各色花朵群芳争艳,却硬生生被园中红衣翠舞的众人压了一头。
花茶宴虽叫宴,其实就是相当于玉英城独有的小节日。
园中极大,设有专门的赏花品茶之地,也有可乘舟可垂钓的莲池,红如残阳的枫林等等。
惬意至极。
听闻旻国帝后幼时便在此处相遇,风雅之地酝酿出的才子佳人最是惹人向往。
“孟县主,我家小姐有请。”头簪荷花的侍女翩然前来,手中荷叶往前方亭下一点。
孟织晚遥遥一看,亭中坐着寥寥几人,随后跟着侍女前去。
侍女领着他们入亭便候到一旁。
亭中坐着三位姑娘,正在煮茶。
“孟县主切勿怪我唐突,只是见你这芙蓉装甚妙,便请你一叙。”
跪坐在主位的小姐起身邀她入了座,崇芳二仆与卫炀站立在她身后。
不相识竟然知道她的身份,不简单啊,孟织晚不动声色看了眼说话的人,那人琼花玉貌,笑时唇边带着一对梨涡,穿着浅绿的上衫,嫩黄的襦裙,衫边裙面大片小巧的千头菊,裙衫微动,那千头菊竟是透出彩色的暗光。头上挽着飞云髻,戴千头菊冠。
这身行头看似淡雅,有眼见的一眼便能看出来富贵逼人,单说那裙面织成千头菊的孔雀线就已经不是常人能用的,更不用想那和田玉制的花冠了。
“县主请尝尝我煮的茶。”那双玉手斟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浅笑着道。
孟织晚笑着道谢,随后拿起茶杯浅尝一口,鼻尖萦绕着花果香,茶水入口微涩,很快口中回甘,口齿留香。孟织晚看了眼翠绿清透的茶水,面上还浮着几片卷曲似螺的茶叶。
“小姐真是手巧,这碧螺春煮得正好。”
“县主喜欢便好。”
“还未请教诸小姐名讳?”
“我姓慕单名一个蘅字。”主座的慕蘅道。
“我姓傅名有晴。”随后左边簪着千日红的少女也道。
“苏施薇。”右边的姑娘头也不抬,极快报了名字,手中不停的碾茶。
“我姓孟名萄晚。”
“你是从霖国来的对吗?听说你是郡主之女,为什么要来旻国呢。”傅有晴眨巴着大眼,似乎在好奇。
“家中双亲已逝,特向圣上请了恩出来的。”孟织晚做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样子,轻声道。
慕蘅眼神制止了苏有晴即将开口的询问。
她将目光转到她身后,看似转移话题:“看县主身后三位的装扮,应是极贴身之人吧。”
孟织晚装模作样的用手帕轻轻点了眼角,心里暗道,这才几句话就转到她侍从身上,真是让人不得不起疑。
“让慕小姐见笑了,我出远门惯常带着他们,也不拘着装束。这两个丫头是从小伴我长大的贴身侍女,这一位是我的侍卫,为护我安全才侯在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