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警视厅后，这次黑翼夜交出了临时护照，是池上樱子帮助他办理的，只要出示，就可以在一个月内正常往来，协助探案。

    还得尽量避免被发现。

    未成年的高中生在特别行动部门办案这种事，要是流传出去，会产生很多不好的影响，这件事也会大概率告吹，掺合进去的警员也要被问责。

    见到黑部翔平后，他们一同出门。

    乘坐他的轿车，前往新宿区。

    各区之间的交通来访，在特殊时期下管制很严格，好在有提前预约，以黑部翔平目前组长的身份，依然可以保持自由往来。

    高速路上，他说明了自己遇到的状况，暂时要休职了，可能无法再回到警视厅提供帮助。

    黑翼夜倒是一点不觉得意外。

    之前在对付“真实”魔神时，他就觉得，这个警员分明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叔，却还是太过认真，迟早会面临到这样的局面。

    在遇到特级的灾害时，即使被告知，组长以上的级别要前往阻止，大多数人第一时间也会想要自保，他倒好，反而开着车就往里面冲。

    也可能跟他时日无多有关系。

    “哦，差点忘了，这里有小吃。”

    他坐在前面的驾驶位上，伸手将放在副座位置的一只纸盒，递给了后座的黑翼夜，上面还连带着一根小牙签，隐约散发着喷香的气味。

    黑翼夜接过，打开一看：

    “……为什么是章鱼烧？”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就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而跟着出门的天照，此时也是根本无法安分，从身体里跑出来后，徒手抓住章鱼烧，就往嘴里塞，大有要全部吃完的意思。

    “你这头猪！”黑翼夜骂了一句。

    所幸就把剩下的全部给祂了。

    “说起来，我挺想知道的，你的伯父是人类吗？”黑部翔平边打方向盘，目光在后视镜上转悠，顺便询问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一下，毕竟他很厉害。”

    他必须得承认，月之神使和他是不同层次的存在，即使是愿意和他共进下午茶，聊几句话，也算的上是一种奢侈了，可遇不可求。

    “……不是。”

    人类种族的位阶太过弱小，这里，黑翼夜选择了撒谎，将那个虚假身份，和自己完全分隔开，尽量吹嘘得神乎其神一些。

    “好吧。”黑部翔平接受了。

    “我倒觉得他人情味挺浓的，还以为肯定是个人类呢。”

    黑翼夜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而已。”

    “因为自己侄子的神社被烧毁，就大发雷霆，我其实觉得这很合理，只不过方法欠妥而已，要是他对此满不在乎的话，我反倒是觉得有点可怕。”

    “不过，这也该归咎于能力吧。”

    “我之前查的几个案子，包括地铁线路的异常、医院的血袋盗窃案，都和你伯父有关，我发现，他其实一直在帮助普通人除灵，还是以非常亲民的价格，比神社那群蠢蛋好多了。”

    要聘请正规神社的阴阳师，其实价格是不菲的，昂贵的程度，足以让很多并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而黑翼夜的私人行动，却只是收取不到一半的费用，虽然借此揽获了更多委托，抢了生意，但也对一部分群众造成了便利。

    “……要是，其他人拥有像你伯父那样的力量，还会做这些事吗？”

    “我想，很困难。”

    “就算是我，稍微幻想一下，能飞天遁地、打败魔神，我肯定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现在估计都在接受电视台的采访了吧，呵呵……”

    说到这里，他真的想象了一下，忍俊不禁，嘴角微翘。

    “他不是想夺取谁的利益，造福自己，才破坏永鸣神宫的，只是单纯地因为怒火，为了替自己的家人出一口恶气，我觉得，这真的很爽。”

    “归根到底，还是那群神社的人自己太贪心，整天发毛病。”

    “我觉得，月之神使是你伯父那样的人，实在是太好了。”

    “他只是想为家人付出而已。”

    黑部翔平目光闪烁，微微抬头，不知想起了什么，他的眼眶有点湿润了，气息也变得紊乱。

    “……”

    瞥了他一眼，黑翼夜轻叹一声，无奈道：

    “你说了这么多，其实是想让我做中间人，让我帮你和我伯父合好吧？人手缺到这种程度了吗？”

    黑部翔平苦笑了两句，“哈哈，被你发现了吗……”

    他很快定了定神，目光悠悠地盯着路的前方，握着方向盘，最后很是轻描淡写地说：

    “原本还很生气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过了几天，就觉得很平静了，也许是我单纯地消气了吧，晚上想了想，居然莫名觉得你伯父也没错。”

    “真别扭啊。”

    他说完，车子里就恢复了安静。

    透过车内后视镜，黑翼夜稍微多看了他两眼，就收回了目光。

    随着轿车的颠簸摇晃，他倚靠在垫背上，侧头望向窗外一闪而过的无聊风景，静静地休息着，只有天照在吃章鱼烧，发出的满足咀嚼声。

    确实太别扭了。

    实际上，黑翼夜也并不讨厌他。

    保护群众，守护规则，是他的责任，他只是和其他偷懒的警员不同，恪尽职守而已，没有做错任何事，永鸣神宫的案子也不能怪他。

    然而，黑翼夜很确信。

    自己和他，是绝对相处不来的。

    天照跪坐在另一边，把手扒在窗户上，脸贴着挡风玻璃，对着外面的景象感叹个不停，每次坐出租车，祂也都是这个反应：

    “呜哇！是肯德基哎！”

    闹完了之后，祂就把头枕在了黑翼夜的大腿上，闭上眼睛，似是在睡觉，时不时翻个身子，略微摇动的娇躯，尽显少女的美好。

    黑翼夜尽量不大幅度挪动。

    ……

    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畅通无阻的道路上，车子行驶得很快，因此花费的时间也少很多，他们抵达了要前往的监狱，建立在新宿区的郊外，与中心地带隔开。

    解开安全带的同时。

    像是拍西瓜那样，黑翼夜拍了拍天照的脸颊，把祂给叫醒。

    “啊！你口水流我裤子上了啊！”

    天照揉了揉耀眼的圣洁双眸，还打个哈欠，全然没有女神的姿态，反而和一个小鸟依人的低龄女孩那样，黏在了黑翼夜身上，继续休憩，不松手。

    祂变成了婴儿的样貌，缩进了黑翼夜的后衣领，那个位置已经成了祂的婴儿摇摇车，供祂蜷缩起来用的。

    把衣领当做小被子盖着。

    黑翼夜故作凶狠地教训祂：“你要是懒得走路，就别跟我出门！留在家里看家！或者带妮蔻去散步！”

    没想到，祂装作没听到。

    还刻意耍萌，发出了“喵”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