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光光是狠辣，顾未央还能回想起当时墨氿箭簇对准自己时那冰冷的目光。

    顾未央至今觉得，倘若当时自己没有坠下马的话，墨氿那一箭绝对会要了自己的命。

    墨氿这个女人，太狠了。

    她不得不咬牙继续支撑，一把推开了紫衣，“不就是跪到她面前吗？我跪就是了！”

    紫衣环胸敛神地看着苦苦支撑的顾未央，没有对她有一丁点的同情，一个想要害郡主性命的人，单单就是三跪九叩赔礼道歉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要紫衣觉得，顾未央应该付出更惨痛的代价都不为过！

    这段路跪的太长，顾未央也总算过了中门，来到了墨氿的跟前。

    她一路上承受了多少来自他人目光的凌辱，顾未央心中便有多么痛恨墨氿，几乎是没有办法遮掩得愤怒，乃至于当她看到墨氿的时候，差点便失了态要冲过去撕烂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但，顾未央忍下来了。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前功尽弃。

    顾未央凝视墨氿好久，大概是天人为她勾勒出来那姣好的眉眼，墨氿笑时自然生生扯开一抹艳色，不管是男是女都无法忽视她那让人嫉妒的美貌。

    顾未央嫉妒墨氿，不光是因为墨氿的出身，还有她这张谁看了都自渐形秽的脸。

    “你要我从你们墨家主府一路到侧府三跪九叩得来向你赔礼道歉，现在我已经按照你说得做了，这场赌约是不是结束了？！”顾未央死咬着唇道。

    墨氿抬头看向顾未央，微笑着道：“重要的不是三跪九叩，而是向我赔礼道歉。顾小姐把前半段的事情做了，还有后半段的事情就想抵赖过去了吗？”

    顾未央瞪大眼睛，声音拔高道：“你不要太欺人太甚了？！我一路行跪拜大礼来面前这么丢脸的事情都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当然不满意。”墨氿轻笑，潋滟芳华的凤眸透出几分兴味，“只要顾小姐没有完全履行赌注，那就过不了这一关。”

    顾未央盯着墨氿，声音中夹杂着被羞辱的愤怒，“墨氿，你当真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墨氿很淡然地看顾未央，秀丽白净的脸充斥着嘲讽，“做得绝吗？那或许你还没见到我更绝的地方。”

    她又把玩起了自己的纤细指尖，声音更淡了，“顾小姐，你若是实在不愿意承受这样的屈辱，大可以现在离去，我也不拦着，只是日后你想再登墨府，可没那么简单了。”

    顾未央还没有蠢到听不出来这是墨氿的威胁。

    她身子颤抖，狠狠地看向墨氿，“你到底想怎么样？”

    墨氿轻撩耳侧的秀发，露出精致的下颚，她此时颔首带着冰冷的微笑，“跪下道歉，我就放过你，顾小姐。”

    “你！”顾未央怒不可遏。

    墨氿眼皮也不抬一下，“顾小姐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她作势要走。

    顾未央却慌了，若是真的让墨氿走了，这场赌约还不知道要纠缠多久，她拖不起，也承受不了京城里那些人讥嘲的传言。

    没有办法，她只能猛地跪下来，膝盖磕在地上疼得顾未央脸色扭曲。

    顾未央伸手忙不迭地拽住墨氿的衣摆，“别走！我向你道歉！”

    墨氿才停住脚步，冰冷地扫了顾未央一眼。

    这一眼看得顾未央心里打颤，她此时满腔的屈辱皆被害怕代替，她兜着身体朝墨氿说出自己绝不想说出的话，“我道歉，我不该像之前那样一而再的挑衅你，这一切都是我不识好歹，现在我知道错了！还求郡主原谅！”

    顾未央说得声嘶力竭，每说一个字都是在击碎自己内心的自尊，将那藏在深处对墨氿的自卑掰开呈现来。

    她屈辱得脸上血色尽褪，若不是还有理智撑住身体，只怕现在便要承受不住地晕倒过去。

    墨氿终于笑出声来，她俯身靠近顾未央，娇嫩的指尖抚摸了颤抖少女的脸，轻道：“原来你也知道，你屡次挑衅我啊？那你怎么不知道，挑衅我，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的声音轻软，可却让人不寒而栗。

    顾未央咽了咽口水，被墨氿抚摸过的地方痒得发疼，她越想去看墨氿的神情，可越无法去看她，头好像是被钉死了一般。

    她知道，自己这是在害怕墨氿。

    “我……我真的知道错了。”顾未央害怕墨氿嘴里说的那句代价，她觉得自己承受不起。

    “是吗？”

    顾未央猛地点了点头。也真是好笑，她刚刚还恨不得墨氿死，现在却害怕墨氿害怕得要死。

    墨氿笑起来，“好吧，我原谅你了。”

    顾未央一愣，她看向墨氿，“什么？”

    “听不懂？”墨氿歪头，“我说我原谅你之前做的所有事情了。”

    她这番话的意思很明显是这场赌约不再作数了，可顾未央心中却生不出任何欣喜来，她心中除了寂寥便只有浓浓的耻辱。

    自己堂堂顾家的嫡女，如今却要来请求别人原谅自己，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顾未央咬紧牙关，字都是一个一个蹦出来，“那我可真是谢谢你。”

    “也别着急谢我，只是前面的事情一笔勾销，但倘若顾小姐还是冥顽不灵的话，那我可不会像今天这样手下留情了。”墨氿淡然道。

    顾未央自然听不进去墨氿的忠告，这场赌约结束了她连一刻钟都不想在这里，冷笑一声道：“墨氿，你也最好祈祷你有朝一日不要落到我手里来，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她扔下这句狠话，人便离开得十分干脆果断。

    墨氿看着顾未央的背影，慵懒得摆弄了自己的秀发，露出遗憾的叹息声，“偏偏就不听劝呢。”

    紫衣走上前，道：“郡主别管她了，你手上的伤还得赶紧换药。”

    墨氿看了紫衣一眼，耸了耸肩道：“好吧。”

    顾未央从侧府里出来，本欲赶紧离开墨家，可这时一个小婢女却突然拦了上来。

    “顾小姐，我家小姐有事想请你过去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