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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失散多年的亲兄妹

    曹意的任地从西北荒僻的襄城小县换到了江南水乡丹阳郡桐县。桐县县丞生病半年不愈,丹阳郡郡丞报奏朝廷,是以,陛下将曹意安置了过去。

    这事魏明霁做的不显山不漏水,只有林星微晓得是他的手笔。否则陛下断然不会想到曹意的,毕竟求官的青年才俊比比皆是,曹意放在人堆里是最不起眼的那个。

    曹荣派了一支劲旅护送曹意去桐县,临行前,林曹两家约定,待年底春节期间,曹意回来省亲时为两人完婚。

    此时才是六月中,想到还要在等上半年才能再见到曹意,林星微鼻头就酸得厉害,一股脑给曹意塞了好多自己做的小玩意,抄写了好多好多情诗情话放在了曹意的行囊里,让曹意忙公务的间隙想着点她。

    林星微心头有数,曹意这一走,她和他的感情变数极大,顺利一点也许还能拖个两三年,糟糕的话,感情也许就到头了。

    如此恋恋不舍,让侯夫人都看不下去了,硬拽着林星微上了马车,往侯府走去。

    回来的路上碰见了温林的三乘马车,打了声招呼,他说是送了母亲去北海郡才从城门处回来。

    林星微转过头来,向侯夫人道:“母亲,我想同岁晚兄长说会儿话。”

    自上回温林硬拉着林星微拜访温母结果连面都见到后,侯夫人就不大喜欢温林了,觉得此人做事不够稳重,行事还有些轻浮和草率。

    自那以后就对温林神色淡淡的,也不大愿意林星微与之来往了。

    侯夫人阴着脸色,斥道:“长街之上,你前脚刚送走了未婚夫婿,后脚就和别的男子攀谈,成何体统啊?”

    “岁晚兄长和旁的男子不一样,他对我只是兄妹之情。”林星微悻悻然嘟囔着嘴。

    侯夫人不由斥道:“旁人管你是岁早还是岁晚,之前魏明霁闹出的谣言你还没受够?”

    林星微泄了气般靠在车窗上,道:“不让见就不见嘛,生气作甚?”

    侯夫人:“……”

    现下不让见,林星微自有见温林的法子,拉着云珠去静水楼台听戏,果不然温林就等在那里。

    两人要私谈,关行云特意给他们找了个僻静的厢房,高楼上往下正好能瞧见戏台上花红柳绿,楼下或者旁边的厢房看台却看不见这间厢房里的人,连出门的通道都是隐秘能通后院后门的,算是一个看戏的VVIP位置。

    两人坐定,关行云送来了茶水点心放在了案上,林星微抬头看向关行云:“为何不是酒?”

    关行云看了一眼温林,又看了一下林星微,缓缓道:“回郡主的话,听戏自然是要饮茶的,喝醉了还如何听戏呢?”

    温林浅浅一笑,向林星微道:“今日我们就饮茶吧,改日我请你饮酒。”

    关行云微微行了个礼便退出去了,林星微开门见山问道:“岁晚兄长,温伯母是不是和我父亲相熟啊?”

    温林眉头一皱,“呃……事关家母私隐,你就不能问得委婉一些么?”

    林星微驳道:“熟不熟的,也能算作私隐?我和你也相熟,这不算是私隐吧!……听你这般语气,那就是相熟喽!”

    若林星微猜得没错,温林今日是要向她交底了。

    温林斜乜她一眼,沉声道:“他们和你我不一样!……自想通要和你相认起,我就没打算瞒着你了,只是一直没想好如何同你说罢了。”

    林星微眉头一挑,收敛了脸上八卦笑,正了神色。这是一个事关自己,不!事关南阳侯府、事关整个林家的重大事件,祖父祖母要多一个孙儿了。

    林星微心情激动。

    温林看见林星微脸色有变,眼中带着诧异的光,问道:“你是何时知晓的?”

    林星微眨巴着无辜的眼睛,两手一摊,问道:“自你送我压祟钱后,我问人要你来你的生辰八字,算了一卦,便对你的底细知道了个七七八八。况且兄长做得也够明显,长得也够明显,不难猜。”

    温林有些惊讶,问道:“你还会卜卦呢?我还以为你是我带你去见我母亲之后才知晓的。”

    林星微神色傲娇:“我有那么笨吗?”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温林不说也不行了,他淡然一笑,道:“没错,你我同父。”

    他喝了一口茶,慢慢道来:“南阳侯与我舅父是至交好友,两人曾在一个夫子处读书,关系好到形影不离,我舅父便将我母亲介绍给了南阳侯。”

    说道此处,他喉结滑动,甚是不愿回忆过往。沉默片刻又道:“南阳侯与我母也很能谈得来,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后来南阳侯去了太尉府做事,离开了我母亲,两人有两年没有见面,但一直有书信往来,后来我舅父见我母太过思念南阳侯,就写信叫他回我舅父家中见一面。”

    温林苦笑一下,神色哀伤,“两个月后,南阳侯要娶苏氏女的消息传到了我舅父的耳中,我舅父生气与南阳侯决裂了不再往来,我母亲哭得死去活来,家人还不解,劝她没必要为了一个负心汉作践自己,不得已我母亲才说出她怀了他的孩子。”

    虽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林星微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道:“是我父亲对不住你们母子,我父亲后来有去看过你们母子吗?”

    “看什么?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孩子。”温林笑得落寞,“闺阁女子有了身孕,是家族耻辱,嫁不出去,要么死,要么顶着旁人的流言蜚语活一辈子。”

    温林晃着手上的茶盏,低声道:“颍川是待不住了,幸亏我舅父很快就谋得了差事,在我母亲显怀前,我舅父带我母亲去了任上。辗转数年,终于在北海郡落了脚。”

    林星微心口一痛,想要说些什么,可无从开口。

    “我舅父为了照顾我们母子一直没有议亲,错失大好年华。就是在北海郡旁人对我母亲和舅父揣测颇多,我舅父对外就说我母亲丧夫守寡无处可去才跟着他。”

    温林哭笑一下,继续道:“说来也巧,我舅父在北海郡任职的头两年,正好颍川发生了战乱,说死了人旁人也信。”

    温林满目痛苦,像是下一秒要将手上的茶盏捏碎,痛苦道:“我母亲为了不再连累我舅父,在我舅父升任去了冀州后,便没有跟去。我舅父对我亦师亦父,对我们母子爱护有加,可终究不是亲生父亲。”

    “我三岁启蒙读书,别的小孩骂我是没有父亲的野孩子,我同那些诋毁我的人打架,将人打得头破血流,待对方长辈上门来讨要说法,我母亲除了给人道歉只有哭,却舍不得教训我一下。”温林眼中闪着泪花,豆大的泪珠掉落在说上的茶汤里。

    他的下巴止不住的颤抖,哽咽道:“我自小到大因为没有父亲而受到的委屈太多了,我问舅父和母亲,我父亲死在了哪里,他的坟在何处,我要明明白白的知道我为何要跟着母亲的姓,不能跟着父亲的姓?”

    林星微眼神酸涩,泪花晶莹,温林的委屈她感同身受,发自肺腑地唤了一声:“兄长……”

    温林继续道:“那时我已经大了,舅父和母亲知道瞒不住了,便将一切都告诉了我,说我的亲生父亲被陛下封了侯爵,身在都城,若我将来要找他,就好好读书,将来跻身朝堂,这样才有机会和父亲说上话。我听进去了,我发奋读书,得到了韩夫子赏识,得他亲自教授功课,后来韩夫子引荐我入仕为官到了朝堂,可我一来都城,却听说南阳侯已经死了……”

    温林痛苦地哭出了声,他弓着腰,脸看着地下,浑身哭得颤抖。

    林星微走过去跽坐到他身边,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轻声问道:“是以你才要认我做妹妹,要给祖父贺寿,不管此事多么的唐突,你也要做?”

    温林哭泣地点了点头,“我太想要一个正常的家了,有祖父祖母,有亲父亲母,有兄弟姐妹,一个和和气气、人丁兴旺的家。”

    他抬起泪眼,看着林星微,长长呼了一口气,从刚才失态中回过来一些神,继续道:“我很喜欢你们,真的很喜欢你们,侯夫人看上去冷肃寡言,却对你爱护有加,祖父祖母他们会拌嘴,却都包含着家人之间的温暖,这些都是我从未体验过的。”

    他抬袖擦了一下眼泪,“说起来我也有外祖父外祖母,他们讨厌我们母子玷污了家族清誉,是以对我从未有过好脸色。我从小到大亲人只有母亲和舅父。”

    信息量太大,即使林星微心头早有预防却还是难以消化。

    她怔了怔,问道:“这件事你想让我母亲和祖父祖母们知道吗?你想认祖归宗吗?”

    温林摇了摇头,“我害怕,若是他们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会不会讨厌我?”他苦笑了一下,“就现在这样很好,我多了一个妹妹,多了两个堂弟,有你们还愿和我亲近,我便足以。”

    “那好吧,你什么时候想进林家的族谱了,我再想法子帮你。”

    茶已经凉透,林星微从温林手上拿过茶盏将茶汤倒进了花坛里,又添上了新茶。

    包厢里林星微和温林正在伤春悲秋,外头一阵喧嚣,戏台上唱曲儿的伶人顾不得仪态慌乱跑下了台,看客们一哄而散,原本海晏河清的戏楼霎时像马蜂窝一样全都乱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