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闻颂撤下黑色灵力团的时候，感觉胸口像被什么重锤了一下，嗓子眼一甜，不过他把一口血硬生生咽下去。

    脚趟过粘稠的吞蛭尸体铺成的毯子，穿过疯狂嗡鸣，不断啮咬他的吞蛭，“嘶，好疼。”

    他急速接近暗生，“还有五步。”

    “这一招，替水天打的。”江闻颂撤去所有《无源暗章》的术式，拼命运转《水天功德经》。

    “喝~！”江闻颂双拳打出，狠狠打在暗生身上，却只有粘腻的触感，像打在一团烂泥上。

    “这就是你《水天功德经》的搏击之术？”暗生嘲笑道。

    “草，失败了。”江闻颂一击不成，赶紧退后。

    天役之术能获得死者的功法，而且能不耗费灵力使用，但也有一定限制。比如江闻颂刚获得《无源暗章》的时候，很多招式是对着暗生照猫画虎，而《水天功德经》里很多招式要佛法修为催动，失败率更高。

    至于江闻颂刚才想打暗生的那一拳，也是释放失败的招式。

    “啧”他心里直呼可惜。

    “悄悄在腿上贴了辰雨的神行符，交手的时候又专门往他身边冲，好不容易制造的机会。唉。”

    虽然这样想着，江闻颂嘴上没服软，说“别急，你死前见到的最后一招肯定是你现在心心念念的搏击之术。”

    暗生虽然城府不深，但野蛮生长的经历也让他颇有战斗嗅觉，发现了江闻颂释放招式都是照猫画虎之后，出手都是新招。

    “暗章·棘刺”“暗章·乱丛”“暗章·烟鬼”

    暗生一口气丢出三大团吞蛭，第一团吞蛭落在地上漫地乱爬，爬到江闻颂附近，纷纷耸起黑黢黢的身子，像遍生的黑色荆棘。

    第二团吞蛭落地，几条几条的互相纠缠，彼此拧成几柄黑剑，只是剑尖是一只吞蛭的口器，狰狞地咬向江闻颂。

    第三团吞蛭飞出则完全不分开，像一团雾一样，嘈嘈切切的嘶鸣着，从上方飞向江闻颂。

    江闻颂面对三面夹击，只得收起用水天功德经进攻的想法，运转起《无源暗章》专心防御。

    “啧，刚刚这么好的机会失败了。”江闻颂一阵沮丧，算起来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和别人斗法，能机变如此，已是不易，但修者的世界，输一次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阴棺！”江闻颂撑起阴棺，抵挡了几波暗生的进攻之后，又模仿着用出同样几招回敬暗生。

    “棘刺！”“乱丛！”“烟鬼！”

    暗生见江闻颂又偷招，心中气急，但江闻颂的招式，又难以对暗生造成杀伤。

    “灵力都耗不尽，招式也一样，这么打下去没完没了了。”暗生恨恨的说。

    “你急了吗？我可不急。”江闻颂笑嘻嘻的说。

    “你会急的。”暗生一边和江闻颂对招，一边故技重施，甩了几条吞蛭射向辰雨。

    “又来。”江闻颂熟悉招式之后，面对暗生偷袭辰雨，也游刃有余，随手甩出几道黑光，斩落暗生的吞蛭。

    几人又在雨中斗了几十个回合，依旧难分胜负。

    方圆百米，尽是陷坑和破碎的吞蛭，寻常人但凡踏入一步，都要被这满地血肉熏得呕吐，江闻颂却反而适应了。

    “呋呋呋”暗生标志性的奸笑又响起来。

    “怎么了，蛆虫怪物，打傻了？”

    “你可能没注意，我们两人虽然用着同样功法，但不管你怎么复制，有一点是你怎么都复制不来的。”

    江闻颂听了他的话拧紧了眉头，思考了一会，“难道……”

    “暗章·死蛭回魂！”

    暗生和江闻颂使用的功法，唯一的不同，就是暗生用完的招式，会留下一堆吞蛭的尸体。

    此时，随着暗生的一声啸叫，这密密麻麻堆满了战场的吞蛭尸体，都飘散出不祥的黑光。

    “不好。”

    江闻颂左右环顾，吞蛭尸体铺的太多，方圆一里地，薄的地方没过鞋底，厚的地方都淹过脚脖子，凭自己身法，绝难逃过出这片吞蛭尸体铺陈的陷阱。

    “死蛭回魂，每个死去的吞蛭，都会奉献出它的血肉与利齿，咒杀所有生命。”

    “所有的灵物，不管生死，都不能摆脱吞蛭的寄生，即便是断帝之障这种灵祸。”

    “生为我食，死亦为我粮。”

    “我才是这断帝之障真正的主人。”

    黑光聚成冲天的黑色光柱，被笼罩在其中的江闻颂感觉浑身乏力，紧接着头一晕，眼看就要失去意识。

    “不行，不能倒，倒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江闻颂狠狠咬了自己舌头一口，口腔中顿时弥漫一股铁锈味，刺激得江闻颂一激灵。

    “呵，你要是睡去，还能死的没有痛苦。”

    “既然你能醒着，那就看看自己如何被咒杀的吧。”

    “那个叫水天的和尚，就是这样被我的死蛭诅咒致死。”

    “他可太蠢了，跪在一群死掉的吞蛭面前念经，说要超度它们。”

    “最后他念经的嘴里长出一嘴巴锯齿，五官都脱落了，活脱脱是个长手长脚的大吞蛭。哈哈哈哈哈——”

    “畜生，他金刚持相那副样子，是拜你所赐。”江闻颂大骂，骂出口却感觉牙根一阵瘙痒，嘴唇也一阵开裂的痛，仿佛要掉下来了。

    然后不止嘴唇，双耳双眼，鼻子甚至脸颊上的肉，都有种脱落的感觉，让江闻颂真的慌了神。

    “江，心，心口！”辰雨肺部被刺穿，说不出连贯的话，还是忍着黑光的侵扰和胸口的撕裂感，对着江闻颂大喊。

    “对了，还有这个！”

    江闻颂努力回忆自己刚被召到这个世界，一人击退十万大军的时候心口的悸动感。

    “让这些黑光停下来！”

    心口剧烈跳了几下，一股由内而外的剧痛传来，让江闻颂险些昏厥。

    然后一股清气不知何处生成，转眼裹住江闻颂，然后以他为圆心，向四面八方吹去。

    清风吹过，吞蛭的尸体都化为一滩黑水，被卷进漫天的雨帘中，消失不见。

    “怎，怎么会。”暗生周身的吞蛭被清风吹过，也消散许多，他呆了一下，反应过来赶紧唤出阴棺，抵挡这缥缈的，无踪无际，看似无害的清风。

    江闻颂终于缓了过来，但背部被抽打的伤又撕裂开，心口也突突跳个不停，浑身没一个地方不疼。

    他还是忍住了。

    “这一拳，我一定要替水天打出来。”

    暗生最大杀招已经被化解，斗志全无，看着江闻颂一步一瘸走过来，大喊：“滚开啊怪物！”

    “怪物？你这种不死的虫子才是怪物吧？不过如果只有变成怪物才能杀了你，那我愿意变成怪物。”

    “万之阴棺！”暗生周身的一层阴棺叠着一层，厚厚的吞蛭壁彻底挡住他。

    “呼——”江闻颂走到暗生近前，深吸一口气，即便吸的满是吞蛭的臭味。

    周身黑色灵力撤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头洁白温暖白色象灵。

    此时那白色象灵似乎活了过来，黑珍珠一样的眼睛望向巨大的吞蛭茧，满是悲悯。

    双手的无名指和中指交叉，小指食指拇指分别朝暗生翘起，江闻颂福至心灵捏了这个手印。

    身后丈余高的象灵随之啼叫，两边缥缈光洁的象牙一化作三，又迅速凝实。

    “六牙，断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