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角色确实不那么好，带着儿子跟带着女儿的，姜文饰演的那个角色组成了一个家庭，却又跟某个男性朋友牵扯不断，从澳门出差回来特意打时间差去魔都幽会，结果将病毒传了过去，回了BJ还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其实最后这点还没什么，主要还是出轨，毕竟陈红当年怎么上位的，圈内人都心知肚明。

    其实，这个角色谢天文最初是想找刘晓庆来的，好歹当年跟姜文合作过《芙蓉镇》，也曾相处过一段时间，几十年后再次合作，多好的噱头啊。

    可惜刘阿姨太老，毕竟马上五十了，虽说是保养狂魔，可陈红更养眼更自然一点，而且姜文也不一定会愿意合作。

    而陈红之所以会接下这个角色，除了游说的人面子大外，整部电影戏份最多的四个女性角色，一个需要找法国演员，一个属于俞飞鸿，还有一个呢，是巩俐的。

    作为八九十年代大陆最负盛名的女演员或者说女明星之一，巩俐从来都是其他女人嫉妒的对象，陈红自然不会例外，哪怕她嫁给了跟张艺谋齐名的凯歌大爷。

    毕竟，大陆范围内，没有哪个女演员能像巩俐一样，在国外拥有巨大的名气，05年依然是个崇洋媚外严重的年代，顶多比十年前稍好一点。

    也因为这一点，不爽归不爽，却没几个人想要跟她比试。

    但是现在有个机会，虽然角色不太好，但是很简单，而且没有对手戏，还有很好的借口——推脱不得的人情。

    好吧，这都是谢天文猜的。

    总之，陈红答应出演这个角色，而且今天的拍摄也很顺利。

    姜文跟陈红的关系也还算不错，要搭的戏也没多少，更多是各演各的。

    稍微有些意外的是，刘亦菲下午没多少戏份，但一直老老实实在剧组呆着，没事的时候要么看姜文他们表演，要么自个儿看书。

    她妈妈也在，似乎并没有放弃和自己接触的想法，真是有趣，可惜今天注定不可能的。

    手机振动了两下，谢天文掏出来看了看，然后皱起了眉头，时间卡得这么准，刚刚结束拍摄就打来电话，要说剧组里没眼线，怎么可能。

    虽然如此，他还是接通了电话，用吊儿郎当的语气道：“有什么事情吗，大哥？”

    “晚上有空吗？我在马克西姆餐厅订了一个座位。”那边传来低沉得很好听的声音，光是这么一句就能在脑中勾勒出一个成熟稳重的形象。

    谢天文抽了抽嘴角：“当然，你的邀请，我怎么会拒绝。”

    “七点钟，我等你。”对方这么说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妈蛋，还真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啊。谢天文在心里忿忿地说道，随即拨出一个号码：“雨绮，飞哥现在在干……啊？那你还等在她家外面……好了好了，回来吧，直接回别墅，我现在有个约会，要晚点回来，你把明天的行程安排好……嗯，就这样。”

    郁闷地挂了电话，谢天文本想再打给俞飞鸿的，不过想想从上午到现在，她都没有联系过自己，还是算了吧。

    七点左右，华灯初上时分，他开车来到了崇文门西大街2号，并在侍者的带领下来到了订好的餐桌前。

    “来了啊。”大哥李煜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脸庞跟谢天文今生的模样有几分相似，但是大了七八岁，棱角分明，标准的美男子。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是那种沉静的气质，嘴角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仿佛天大的事情都不能让他有半分动容。

    所以谢天文下嘴皮上包地吹了口气，保持着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像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一直做过的那样。

    “要点什么？”大哥李煜也如记忆中那样毫不动容，声音充满磁性。

    “罐焖牛肉、奶油蘑菇汤以及龙虾。”谢天文翻了翻菜谱后交还给侍者，“你怎么突然想到这种花里胡哨的地方来用餐了？”

    马克西姆西餐厅虽然年代久远，和老莫西餐厅以及魔都的红房子齐名，但装修风格实在让人……怎么说呢，难以吐槽。

    几何状桃花木贴板，鎏金藤条图案，枫栗树叶状的吊灯和壁灯，还有仿佛望不到尽头的水晶玻璃墙以及临摹自卢浮宫的古典壁画，再加上绚丽的彩画天花板，缤纷的绘图玻璃窗，使人仿佛置身于19世纪的法国宫廷……太浮夸了。

    谢天文不喜欢这种浮夸，而且他记得这位大哥也不喜欢，所以半调侃半讽刺的道：“大鱼大肉吃腻了，想要吃更多的大鱼大肉？”

    嗯，记忆中的交流就是这样。

    “偶尔换换环境也不错。”大哥李煜耸了耸肩，依然是那副面带微笑，谦虚而又有风度的模样，似乎永远都不会生气。

    这大概就是兄弟俩关系不睦的原因了，虽说主要还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问题，可对方这种云淡风轻的模样，真的很装逼。

    接下来是拉家常的时间，从天气到金融，从街坊邻居到国际形势，就没有大哥李煜不能聊的，而谢天文则“嗯嗯啊啊”地附和着，时不时还要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色。

    没办法，他重生成这个同名同姓的家伙也才一年，而且大半时间都用在了《传染病》的筹备上面，就算性情大变，也不能太突然了吧。

    只是，看着这位侃侃而谈的便宜大哥，谢天文越发能理解原主人的不爽。

    相貌出众，声音好听，善于言辞，而且接人待物手段高超，即使他听得出对方的敲打之意，却也生不出多少反感，甚至觉得对方很真挚——如果站在完全的旁观者角度来看的话。

    有这么一个几乎完美的大哥做对比，难怪原来那位会如此的……文青。

    终于，用餐到了尾声，戏肉也来了。

    “那么，电影拍得怎么样？”在呷了一口红酒后，大哥李煜这么问道。

    “托你的福，还不错。”谢天文依然是那副装出来的懒懒散散的模样，餐刀在盘子里轻轻划弄着，“卫生部同意借用他们大楼进行拍摄，还有那么多的知名演员参与，一切都很好。”

    然后，他停了下来，抬头直视大哥的双眼：“放心，票房不过2亿，我一定乖乖回家。”

    谁知大哥李煜轻轻摇了摇头：“现在2.4亿了。”

    “为什么？”谢天文一挑眉。

    “我跟华谊的王总谈过，宣发费用至少1000万。”大哥李煜这么说道。

    “1000万？”谢天文抽了抽嘴角，“首先，他们真的会实打实地掏出1000万？其次，这成本应该算在他们身上，而不是我这里吧？”

    虚报票房、成本是大陆电影由来已久的问题，5000万的票房可以吹到1亿，5000万的成本也同样可以吹到1亿。别的不说，谢天文就记得《夜宴》上映之前，华谊曾信誓旦旦宣称花了2000万做宣发，至于结果……好吧，至少大街小巷都贴满了海报。

    “肯定是实打实的1000万。”大哥李煜微微一笑，“虽然我对电影了解不多，可你这么有信心，多算1000万应该没问题。”

    我特么就知道，根本不给人留任何可以钻的空子……谢天文在心里吐槽道。还好他也没打算钻空子。

    “好吧，我知道了，2.4亿就2.4亿好了。”谢天文耸耸肩，“不过，我要他们想办法争取到包场的资格，毕竟有卫生部的支持。”

    除此之外，还有些东西也可以拿出来，到时候有他们头疼的，既然拿了1000万宣发费，总要做出足够的成绩吧。

    大哥李煜微微有些吃惊，大概是没想到他居然答应得如此爽快，但还是举起杯子：“那么，祝你成功。”

    红酒度数不高，但终究是酒，所以回去的路上谢天文开得很慢，还好05年的酒驾查得还不是很严，顺顺利利的回了别墅。

    “老板。”张雨绮第一时间出来迎接，作为生活秘书，她还是挺称职的。

    “吃晚饭了吗？”谢天文笑着在她脸蛋上捏了一把。

    “吃过了。”张雨绮回答得简单，还翻了下眼睛，却很自然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说起来，她的声音有些尖细，平时说话不是很好听，但要捏着嗓子用娇媚的语气说话，又有种让人能起鸡皮疙瘩的爽快感，就好像有只猫爪子在你心尖上轻轻地挠着。

    “飞哥是怎么回事？”谢天文随口问道。

    “我按你的吩咐，去套房里候着，俞小姐要我走，我没走，然后她就不管了。之后我帮她买了早餐又收拾了下东西，她在房间里呆到中午才走的，回了自己的公寓后将我留在外面，我就在外面一直等到了下午。”张雨绮竹筒倒豆子的回答道。

    “你傻啊，被赶出来不知道给我电话吗？”谢天文当即训了一句。

    “老板当时肯定在片场，不能打扰啊。”张雨绮耸了耸肩。

    “你就不能打电话给导演助理吗？又不是没有电话号码，偏要在飞哥楼下等着，真以为我会夸你啊。”谢天文毫不客气的戳破了她的小心思。

    “老板～”扁了扁嘴巴的张雨绮，忽然摇起他的胳膊，摆出一副“人家不依”的小妖精模样。

    “好了好了。”谢天文也是心中一荡，刚好说她那嗓音做出的娇媚不同凡响，现在就来了，当即在她脸蛋上再次轻捏了把，“我去冲个澡，记得将行程安排好交给我过目，还有我需要的一些资料。”

    顿了顿，他又露出一个坏笑，并靠近了几分：“记得穿那套空姐服。”

    “又是那个啊……”张雨绮露出为难的神色，甚至还有那么一点儿恼火。

    “要黑丝的。”谢天文毫不在意的补充道，在她纤细的腰肢上搂了下，上楼而去。

    都说张雨绮很强势，现在看来也是言过其实嘛，好吧好吧，现在的张雨绮不是以后的张雨绮。而且她很会审时度势，在外面的时候都老老实实的，摆出一副“我只是秘书”的样子——虽然业务不怎么样——只有在家里才做足磨人小妖精的姿态。

    而且也没有更多的非分之想，比如想要嫁给老板借此上位之类的，至少现在没有流露出这样的意思，还是很不错的。

    回到卧室，谢天文想了想，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可惜响了七八声后直接被挂断了。

    耸了耸肩，他又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飞哥，别这样，好歹一夜夫妻百日恩。”

    几分钟后短信回来了：“滚蛋！”

    不等他回复，又一条短信来了：“不许叫我飞哥！！”

    百科上不是说，江湖人称“飞哥”么？怎么这会儿就不爽了？谢天文看着短信咧了咧嘴，没有再回复。

    女人嘛，只要不是对你不理不睬，那就意味着有机会，更何况昨晚上还是她把自己拉去酒吧的。

    当然，谢天文没把持住也是个问题，他原本只是想要撩几下的，尽管已经决定对这部电影要全力以赴，但不代表别的就不在乎了。

    然而……俞飞鸿平时的确端庄优雅，当得起“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这句话，可远观不可亵玩，以至于有人还说她性冷淡。然而内媚这种事情，没有亲自体验，是很难明白个中滋味的。

    反正昨晚是折腾了大半夜，要不谢天文也不会晚起，以至于差点迟到。

    同样，也因为这个他才会那样吩咐张雨绮，一般来说，前晚上才进行了剧烈运动，第二天应该休息，张弛有度才能长久，但是今晚必须得去去火。

    关上龙头，花洒的水流停了下来，谢天文轻吁了口气，拿过浴巾擦干头发，来到镜子面前。

    面对里面的自己，谢天文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虽然一年的时间里已经让他习惯了这副面孔以及相应的生活，但偶尔还是有不真实的感觉。

    文青、纨绔子弟，这就是他给自己重生成的，同名同姓的家伙评语。

    好好的家业不去继承，非要去读电影学院以及当什么导演，家里不同意，居然叫嚣，谁也不能阻挡他追求自由之路。

    妈蛋，你有什么资本去追求自由之路啊？真有才华就不说了，可谢天文看了几个他遗留下来的剧本以及大纲，文青得那个牙酸……谢天文都要怀疑前身是不是姓毕而不是姓李。

    所以，活该他喝酒喝死！

    哦，忘了说，谢天文重生过来的时候，别墅卧室里满地的酒瓶，还有头疼欲裂的宿醉感——当然，也可能是他重生前被什么东西砸中脑袋的后遗症。

    不过最惨的还是，谢天文重生过来后第三天，大哥代表家里给他电话，想要家里支持，要么执导一部能拿下国际大奖的电影，要么执导一部票房超过成本4倍的电影，做不到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回家。

    哎哟，要是前身听到，不知道会兴奋死还是难受死。

    至于谢天文，当时听了很心动，心里琢磨了下，无论《疯狂的石头》还是《夜店》票房都很不错，只要家里动用关系稍微支持一下，超过成本4倍的票房应该不是难事。

    前世好歹在娱乐圈混过那么多时间，心里也有过做导演，制作出大卖的大片想法，如果有机会，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然而后来接收完前身的记忆，他基本可以断定，就算真做到了家里也绝对不会允许他继续做导演，开出那样的条件，不过是了他或者说前身的心愿。

    既然如此，那就玩个大的呗。

    “一个盒饭订的十元标准，你克扣个两三元也就算了，可现在，未免太黑了一点吧？”剧组后勤处，谢天文扬了扬手中的盒饭，对相关责任人不冷不热的说道。

    “这个……李导演，你是不知道啊，最近物价……”对方苦起一张脸想要解释，但谢天文不给他这个机会。

    “我知道，而且知道得非常清楚。”谢天文招了招手，身边的张雨绮随即将一张单子递来。

    “看看，有什么遗漏没有。”他顺手就递到了对方面前。

    中年人只看了几眼，冷汗就下来了，而谢天文继续说道：“不光是盒饭克扣了五元，道具、服装都有下手，群演的酬劳就更不用说了，你真当我是傻瓜吗？！”

    到最后，谢天文猛地提高声音，将对方吓得浑身一颤，将手中的纸张拉扯得哗啦啦作响：“我……我……”

    “你可以滚了。”谢天文冷冷说道，再不看他一眼，转向了身边有些紧张的生活制片人，“老徐，希望这样的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李导演，你放心，肯定不会有了。”对方赶紧表态。

    “立威立完了？”回到片场，姜文凑过来轻声调笑道。

    “你要拆我台吗？”谢天文给了对方一记白眼。

    “怎么会。”姜文哈哈笑了声，“我本来还打算，你要镇不住的话，我就出来给你撑起。”

    “那可多谢了。”谢天文毫无诚意的说道。

    “应该的嘛，做导演就必须要有威信，没威信还指使不了他们。”姜文完全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的，谢天文是在立威，作为前世在各大影视城都混过，什么都会的人来说，剧组后勤的那点小伎俩再清楚不过了。克扣伙食这种手段已经算是粗暴了，谢天文可是见过，负责服装的家伙跟执行制作人哭穷，实在找不到合适的道具戏服，只能加钱找人赶制，拿到钱后转头让勾搭好的家伙将早已经准备好的廉价戏服弄过来这种花招。

    在所难免，无论哪个行当，后勤的油水都是最丰富的。

    说实话，如果这家伙不是那么心黑，收敛一点，谢天文还真不好下手。要知道《传染病》剧组好歹也有两百多人，如果拍各种学校封校，道路封路等大场景，人手还会增加，每个抠1元下来，拍摄结束也能捞个十来万。

    不过他当初也是特意挑了那个家伙进剧组负责后勤的，黑材料早就准备好了，给他的那张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的，就是为了杀鸡儆猴。

    毕竟，谢天文是导演，同时也是制片，而制片这种活计，真是没点威信镇不住。

    他可以用比较专业的素养来安抚住赵小丁、赵靖这种专业人士，却没办法让所有人都老实听话，“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嘛，更何况大陆剧组的专业素质，别说跟好莱坞比，香港的都还差一大截。

    谢天文的确已经决定了，等这部电影弄完了，他就回去混吃等死，反正也没大志，每天喝喝花酒，招呼几个狐朋狗友到处浪。

    但是，这不代表他会对这部电影敷衍以对，他也绝对不会对这部，前世今生首次执导，而且很大可能是唯一一部由自己执导制作的电影敷衍以对。

    “文哥，你压戏了，人家多少还是个新人，悠着点。”喊了“Cut”之后，谢天文直截了当的对姜文说道。

    “知道了，你放心，我等会儿收着点。”姜文点了点头，又看向自家“女儿”，“小姑娘，别紧张，就按平时排练的来，你台词很不错。”

    “谢……谢谢，姜老师。”刘亦菲连连点头。

    惜，再拍了两次，她还是不合格。

    “停一下，亦菲你过来。”谢天文叫停了拍摄，将刘亦菲叫到一边。

    上下打量了一番，真是亭亭玉立，充满了青春的朝气，而且两只明媚的眸子一眨一眨的，没有丝毫的害羞，反而还在打量他。

    谢天文笑了起来，正要开口，她妈已经匆匆走了过来：“导演，茜茜有什么问题吗？”

    “别急，刘女士，并不严重。”谢天文摆了摆手。

    “哎哟，你太客气了，叫我阿姨就得了。”刘晓莉却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我们家茜茜头一次演电影，还跟这么知名的演员合作，这得要多谢你才是。”

    谢天文挑了挑眉，这是什么意思啊？当然，表面上他还是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是这样，刘……刘阿姨，我之前叫亦菲……”

    “叫茜茜就行了，叫茜茜就行了。”刘晓莉插话道，以至于刘亦菲都露出尴尬的神色。

    我去，这是什么节奏，怎么一副……谢天文心下疑惑，嘴上却没停下：“我了解了下亦菲……茜茜的情况，她和她父亲的关系不怎么样吧？”

    “这个……”刘晓莉脸色微变。

    “所以我想问问，在她的成长中，是谁替代了父亲这个角色？”谢天文不动声色的继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