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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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魔女

    顾不上身后疑惑的三人,安若三蹬两脚便冲了出去,密集的人群中硬是让她冲出了一条路,眼看着挡在面前的人马越来越多,安若顾不上许多,一跃而起踩着路人的头冲了过去,边冲边道歉,赶在魔女即将消失时追上了她。

    魔女听到人群躁动的声音后扭头朝后看去,安若借着冲劲一拳揍在了她的脸上将她打飞数十米远,两旁看呆了的魔物即刻反应过来抓住了安若,安若双脚一蹬,一个后空翻便挣扎开来。魔女调整好姿势落地,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曾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居然能在快到让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还能有如此的力量,从嘴角微微上扬再到放声大笑,魔女边笑边走向安若,漆黑的眼睛刹那间变得血红,与安若缠斗的魔物立刻退到两边一动不动,安若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越靠越近,仿佛像做梦一样,鲜血犹如岩浆一样在她的体内流淌,安若的呼吸越来越沉重,她握紧了拳头,鲜血从指甲缝中渗了出来。

    “噌”的一声,安若冲到魔女面前,魔女却一躲不躲,从黑裙下抬起煞白的大腿,一脚便将安若踹到一旁的马车上,马车瞬间四分五裂成了一堆破木头。魔女走到木头前却发现安若并不在其中,她朝身后伸手一抓便拽住了想要偷袭的安若,朝地上一摔,地上犹如地震般被震得四分五裂露出个大坑,安若被摁在地上动弹不得,魔女看着百般挣扎的安若笑道:“一年不见,武功见长啊,只可惜长了一点。如果此刻再给你一次机会救你爹,只怕你也是失之交臂,亡羊之叹吧。”原本就怒火中烧的安若听到这番话后更是火冒三丈,双手一拍,打断了魔女的手臂,起身一掌将魔女击退,安若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摸了摸胸口只感觉到一点疼痛,但她此刻也来不及思考许多,只得专心看着眼前这个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仇人。魔女看了看断臂处冒着黑烟的魔爪,说道:“我只用这一手,一脚。”话音未落,曹家两兄弟和赵嫣儿赶了过来,“对付你们四人,足矣。”魔女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微笑,安若看了看身旁的三人,说道:“你们别插手,这是我的事情,让我来。”

    安若盯着眼前站着不动的魔女,眉头间皱出来个川字,她往前一步一步走着,耳边似乎没了一点声音,就连魔女跟她说话她也只是看到魔女的嘴一张一合却不发出一点儿声响,耳朵里只剩下微弱的轰鸣声。安若瞬步一闪想要冲到魔女的面前,可当她后脚一蹬冲过去时,脑子里瞬间天翻地覆,眼前犹如失明一般渐渐黑了下去,安若直接倒在了魔女的面前。

    魔女看着眼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安若,心生疑惑,以为又是安若耍的什么花招,抬起脚把安若翻了过来,发现丝毫未动,便朝着安若的脑袋狠狠的踩了下去,却被一道蓝色的罩子拦在其外,她抬头一看,对面的曹武之正竖着两根指头念着咒语。守在一旁的魔物个个跃跃欲试,魔女双眼一瞪便又都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她说道:“有些意思,正好我想松松筋骨,你们几个看好这个小丫头。”说罢,魔女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曹文辟说道:“我来拦着她,你去把安若给抢回来。”说罢,三人撞在一起打成一团,夫妻二人四拳四腿压着的魔女没有反击的机会,曹文辟看准时机大吼:“嫣儿快走!”赵嫣儿转身便走,魔女向后一撤瞬间便到了赵颜儿的背后,曹文辟大叫:“不好!”刚想上去帮忙,便眼睁睁看着魔女将赵嫣儿踢在地上,又用膝盖狠狠地朝着背压了下去,赵嫣儿一口鲜血吐出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旁边的魔物大声嚎叫喝彩。

    “木刺!”曹文辟大吼一声,三根粗木刺立刻破土而出扎在了魔女的身上,魔女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后便低下头一动不动,曹武之一拍地,几条碗口粗的藤蔓从赵嫣儿趴着的地方长了出来,托着回到了曹文辟这里。曹文辟扶起赵嫣儿喊了几声后,赵嫣儿缓缓地睁开眼说道:“嫣儿无能,没能救回安若。”曹文辟没有说话,把她的头发捋到耳后交给了曹武之照看。

    曹文辟撸起袖子,小臂上的肌肉线条如大树脉络般一条一条贴在胳膊上,他眨了一下眼后,眼球缓缓变成了犹如青枝绿叶般的绿色。每朝前走一步,旁人似乎都能感受到这大地中传来一阵阵响动,像是树根在地下疯狂地生长。魔音般的笑声听的曹武之不寒而栗,曹文辟虽然没有被这般笑声拦住脚步,但是胳膊上还是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

    “诶呀,终于让你拿出来点真功夫了,看着她那张闭月羞花的小脸我是没舍得下狠手,留了一条性命,到时候传出去可别说我心狠手辣。倒是你们三个人,招招要人性命,可一点没留情呢。”魔女手臂一挥,木刺便化作黑烟飘散在空中,看着从黑烟中走出来的魔女曹武之不由得惊讶万分,他还从来没见过谁能在此招下能够毫发无损。

    曹文辟双拳上包裹着厚厚一层绿光好似两棵苍天大树,挥拳的破风声颇为刺耳,每与魔女打上一拳,旁边的树枝便被拳风吹的落下一阵树叶。赵嫣儿在一旁看的心急如焚,想上去帮忙,可身子一动便有一阵麻意传遍全身,像是有人点了穴一般不得动弹,曹武之安慰道:“嫂嫂不用担心,哥哥此招名为木珀拳,是我们曹家的传家宝,就算胜不过魔女也不会落于下风。”听了这番话,赵嫣儿才好似吃了颗定心丸。

    两人战了几十回合后,曹文辟看着魔女的出拳越来越慢,也越来越挡不住拳头,便想使尽全力一招定胜负,于是集中全身的力气打出一拳,曹武之大喊:“不可!”但拳头已经打了出去,魔女咧嘴一笑,单手接过拳头一记过肩摔将曹文辟掀翻在地,曹文辟没想到魔女还有这么大的力气,更没想到的是接踵而来的拳头就要砸到他的脑袋上,曹文辟向右一滚逃过一劫。

    曹武之看着气喘吁吁的哥哥,知道刚才那一拳使了不少力气,但反观魔女不仅面不改色而且只用一手一腿却能跟曹文辟战的有来有回,曹武之原本沉下去的心此刻又提到了嗓子眼。

    魔女把两只手背在后面,缓缓地抬起一条腿,曹文辟咬了咬牙知道此刻不能意气用事冲上去,得赶紧抢过来安若跑到老板娘那里求得一时庇护,他看了一眼自己的两个胳膊已经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了。“小心!”曹文辟听到声音后抬头看见魔女的脚已经踢到了自己的面前,曹文辟急忙出拳格挡,魔女却一脚踹在了他的腹部,直接连飞带滚飞出数丈远,曹武之施法用两根藤曼接住方才平稳落地。

    曹文辟使劲儿摇了摇头才回过神来,刚才自己明明看见魔女是从上方攻了过来,但却是自己腹部受了伤,曹文辟一脸不服气地冲了过去,魔女出腿速度之快,快的他根本看不清楚要从哪个地方踢过来,刹那间魔女仿佛长了无数只脚,这下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刚才挨那一脚了。

    曹文辟的每一拳被魔女一条腿挡了下来,仿佛自己在她眼里是慢动作一样,他只得越打越快,渐渐两只手犹如着火了一样烧的通红,就连手臂上的绿光也似乎变成黄色了。很快,曹文辟感觉自己的双臂酸痛无力,但他丝毫不敢慢下来,渐渐的他似乎感觉不到两条手臂,仿佛两只手不受控制般的出拳。“砰!”的一声,魔女被打飞了出去,曹文辟的两条手臂如烧红的铁器般发烫,慢慢垂到腰间,不管他怎么使劲都抬不起来。曹武之趁此机会急忙用藤曼缠住安若往回送,背起安若便和曹文辟撒腿往藏幺楼跑。

    刚跑出百步之余,一阵黑烟如绳索般绑住四人,魔女从黑烟中缓缓走出来说道:“逃兵可是要被砍头的。”曹武之慢慢飘到空中,双脚拼了命的摆动,他闭上眼念动咒语:“枝为枪,叶作镖,万木皆听我令!”只见树上的树叶齐刷刷地飞到空中汇聚成一把长剑朝曹武之飞来,砍断了四人身上的烟雾后又朝魔女飞去,魔女不屑地说道:“小孩子的玩具罢了。”说罢便一把抓住飞来的长剑,使劲一捏,原本翠绿的树叶瞬间变得枯黄,左右缓缓摇摆飘落到了地上,魔女一挥手,原本枯黄的树叶化成了一缕黑烟,还没等到曹武之念动咒语,黑烟已经变成了一根长棍打在了他的背上,一口鲜血吐出,曹武之直接被打趴在了地上,一旁的曹文辟想上去帮忙却怎么也抬不起双手,一记飞踹过去,被黑棍直接打翻在地。魔女看着被打翻的曹氏兄弟俩不禁嗤之以鼻,再一挥手,安若朝自己飞了过来。

    “诶呀,这里可比我那藏幺楼还要热闹呢。”一只纤纤玉手摁住了安若,曹武之听到声音后抬起头,鲜血模糊了他的眼睛,他用力睁开眼,一双玉足美腿再加上那条粉白相间的毛茸茸的尾巴,他笑着说:“老板娘。”

    魔女捏了捏手但安若在狐妖的手下一动不动,她说道:“老板娘,我劝你最好不要还是插手。”狐妖笑着说道:“我可是个不喜欢麻烦的人,若让别人说我这儿净是一些泼皮在欺负小孩子,传出去坏我藏幺楼名声,那我这生意还怎么做啊。”魔女这才意识到原来曹武之根本没想跑,只是想跑到藏幺楼躲到老板娘这个狐狸尾巴下,她看了一眼狐妖身后那九条微微发亮的尾巴说道:“那就还请老板娘管好这几个小孩子,别让他们到处乱咬,下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了。”看见魔女越走越远,老板娘赶紧唤来小狐狸把四个人抬到楼中。

    胸口传来的剧痛将从梦中惊醒,她看着胸前缠着的绷带,若不是身旁有一个小狐妖,她以为自己还在峥空庙。看见安若醒了过来,小狐妖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喊道:“娘娘,她醒了。”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媛儿“啪”的一声打开房门,身后跟着三个熟悉的身影。

    “你可担心死我了!”媛儿走过来一把抓住安若的手,安若说道:“我怎么在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曹武之把她晕倒后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安若,安若看着缠满绷带的三个人说道:“对不起,这原本是我的事情,让各位费心不说,还都受了那么重的伤。”说着,安若起身就要行礼,胸口传来的剧痛差点没让她一头栽下床,媛儿扶住安若顺势搂进怀里,一脸的心疼样,靠着媛儿那温热的肌肤,安若羞得从温柔乡中挣脱出来乖乖躺在床上。

    几人风卷残云地扫遍餐桌后,老板娘问道:“你们为什么会招惹上那个魔女?”安若放下手中的筷子说道:“就是她杀了我爹。”媛儿拿起酒杯的手顿了一顿,几滴酒撒在了桌子上,曹武之看了一眼洒在桌子上的酒说道:“老板娘可认识此人?”老板娘说道:“她名白晶,魔界之人,是白幽蒐手下的一枚大将。”曹文辟听到这个名字后打了一个哆嗦,赵嫣儿看他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便急忙询问是不是手臂上的伤口疼痛难忍,曹文辟握住赵嫣儿的手表示无事,他咽了口唾沫说道:“这个白幽蒐,可是…可是魔界五大将中的那位?”老板娘点了点头,一滴冷汗从曹武之的头上流了下来,他抬起止不住抖动的双手擦去冷汗。曹武之从未见过哥哥这般害怕过,便向老板娘打听此人来历,还没等老板娘张口安若先说道:“此人是魔界五大将其三,最爱血腥之物,手下皆为女魔,最厉害的便为白魅,其次便为白晶,可虽说他颇爱女人,但却从未享过男女之事。每到六、九月的十五,便会出来物色女子,占为己用,年轻漂亮者化成魔占为己用,年老色衰者见一杀一。”

    原本好奇白幽蒐的曹武之现在好奇为什么安若知道的这么多,安若看着曹武之那异样的眼光说道:“这本是我年幼时,爹爹怕我一个人偷跑到深山之中编出来吓我的,结果不成想居然是真的。”安若苦笑一声,低下头,眼中闪烁着银光,媛儿轻轻地拍了拍安若的背,安若拭去眼角的几滴泪。曹武之问道:“老板娘,那安若所言…”老板娘点了点头说道:“所言不差,单论武功而言,她略逊于我,可若她使出魔爪,我也难占上风。”曹文辟说道:“难道这天下无招可破魔爪?”老板娘说道:“魔爪是所有魔物会的第一招,魔的所有武功都以此为根。魔爪好比一件神兵,你若是武功与其相当,他一亮出魔爪自然比你强很多,可若你武功高数倍于他,那即使他怎么摆弄都无济于事。”安若说道:“媛儿,你能教我武功吗?”媛儿笑道:“先照顾好你的身子吧,伤都没养好,谈什么武功。”曹文辟听后来了兴趣:“哦?那老板娘何不多收我和嫣儿两个徒弟,我三人也算得上是同门师兄弟了。”老板娘笑的花枝乱颤,说道:“要收你们为徒也不是不可,只不过你们要先长个狐尾,方可学我这妖术。”桌上冷了片刻后,五人哄堂大笑。

    深夜,天上的星斗遍布无数,安若坐在房屋之上,冷风如巴掌般打到她的头上,媛儿拿了一件衣服披在她的肩头,安若见是媛儿便笑着说不冷,媛儿说道:“你冷不冷,我一看便知,乖乖披上便好。”安若感到一股暖流顺着腰间传遍全身,一低头,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正缠在身上,她诧异道:“媛儿你这是?”媛儿笑而不语,只顾尾巴在安若身上缠着,安若也是哭笑不得,说:“我何德何能,居然能让堂堂藏幺楼老板娘用尾巴给我取暖。”媛儿说道:“你可别忘了,我虽是老板娘,但你可是我的恩人。”她凑到安若的耳边又说道:“你就是想要云雨一番我都心甘情愿,区区用尾巴取暖又何足挂齿呢?”若不是尾巴缠着,安若吓得差点从房顶上翻下去,看着她那滑稽样媛儿笑得前仰后合。

    “还请媛儿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安若羞得面红耳赤,扭过头去不敢再看媛儿。“你与你爹还真是颇为相似,就连这害羞都一模一样。你可知,倘若不是你爹心意已决,我就成了你的娘亲。”安若一脸诧异地看着媛儿说道:“难不成你与我爹!”媛儿嫣然一笑,打断了安若说:“我倒是想,只是你爹一再拒绝。”媛儿扭头看向安若:“跟你现在一样。不过安老爹这个人说来也怪,嘴上说着人妖殊途,却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灵丹妙药一样都不少,若不是事发突然,依他的性子,一定会把我托付给你,不到我伤好那天都不肯罢休。”

    “只要有我安若活着的一天,我一定想尽办法将你的伤治好!”媛儿看着一脸严肃的安若不禁笑出了声,说道:“你先顾好你自己吧,你们安家照顾了我百余年,现在也该轮到我报恩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狐妖心中却好似一河暖流流过,安若的脸也似乎变成了安老爷、安老爹的模样。

    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