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离宗
楚风和云彦鹤拿着行囊走出伏牛殿的时候,已过了中午。此刻天上太阳正好,阳光洒向两人的肩膀,升起了一丝暖意。内门此时似乎也已经有了些初夏时节的感觉,空中暖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慵懒。
两人抬头望向身后,伏牛殿一如他们初次见到的模样,巍峨壮丽,在阳光照耀下,向地面洒出一片巨大的阴影。殿内高耸入云的伏牛塔亦是金光闪闪,熠熠生辉。
别了,伏牛宗。
两人步伐沉重地向前走去。前方的内门山谷,北边的灵湖里倒映着天上的蓝天白云,湖畔一众灵兽正在无忧无虑地嬉戏打闹,一切似乎都没有变,而一切似乎又都变了。
两人神情一阵恍惚,似乎又回忆起在内门无忧无虑的生活:山谷内那一处处鳞次栉比的小宫殿里,都是曾经嬉笑怒骂,打打闹闹的痕迹。三长老医学堂的牛嚼牡丹、四长老炼丹坊的四足鼎、五长老冶金室被炸破的冶金炉、六长老阵法司被改造的大门、七长老觅宝阁的招财猫、八长老九长老执事堂的假任务,还有那内门山涧畔,十长老最爱躺着晒太阳的那一抹草坪。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熟悉的场景一点点从身边错过,今日一别,再回来也许不知是何年。想到这里,两人竟已迈不动步伐,泪水逐渐湿润了眼眶。
泪眼婆娑间,两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众内外门弟子似乎此刻也已接到了长老们的通知,正从医学堂里不断涌出。而密密麻麻人群中,站在最前面的,就是金满玉、石惊天和红鸾三人。
“小胖……”楚风情不自禁地想要开口,但此刻却是有些哽咽,刻有无数想说的话,却如鲠在喉,一句也说不出。
金满玉几人亦是呆呆地看着两人,也似有万般叮咛嘱咐想说,到头来却也只能哽咽地发出几句呜呜声。
五人相望,下一秒,已抱在一起,泪不成声。
白长老见几人如此,亦是明白他们此刻的心情,没有出声打断,只是在边上静静地等待着。
又过了许久,这几人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才由小胖先出声说道:“楚风,云师兄,你们此行路途凶险,这一路,一定要多多保重。”
“是啊是啊,长老们已经和我们说了你们会去中洲。中洲离这里路途遥远,一路妖魔鬼怪灵兽不少,你们,你们可千万别被吃了。”石惊天一脸担忧地看着两人,补充道。
楚风两人听完也是点点头。云彦鹤似是不想让大家太过于伤心,打趣道:“我俩福大命大,饕餮军来了都没死,现在这些荒山野岭的小妖也一定奈何不了我们。倒是你们这一身三脚猫功夫,再不好好修行,不要一辈子都毕不了业,都出不来找我们。”
听到这里,小胖也是擦了擦眼里的泪花,一脸坚定地说:“不管我未来修为如何,但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的八卦日报会出现在你们身边!”
“我也是我也是!”,石惊天插嘴道:“等我炼器有成,我的冶金室也会开到中洲!”
“好啊,我等你八卦日报卖过来,看看有没有成为UC编辑的潜质。”楚风也是打趣道。
“什么是UC?……”
“UC就是……”
一时间,几人竟又是嬉皮笑脸地打闹了一番,似乎大家都在有意无意地驱散这离别的伤感。
一旁的红鸾倒是没有什么,只是一直是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心中在谋划着什么。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俩可以出发了。”白长老在一旁提醒道。
楚风和云彦鹤也是点点头,依依不舍地拿起了行李,最后又朝着小胖几人挥了挥手:“小胖、金满玉、红鸾,你们一定好好修炼,我们在中洲等你们!我们也会回来看你们的!”
“你们……”红鸾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又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跺了跺脚喊道:“你们在中洲等我,我一定会来中洲找你们的!……”
“我们也是……”小胖和石惊天也是对着两人喊道。
“云师兄,你还欠我一部灵机号呢,可一定要回来给我做好啊!”
“云师兄,还有我订的小型环境改变装置!”
“云师兄……”
背后内外门弟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似乎大家都盼望着楚风和云彦鹤二人能日后平安回来,再在宗门和他们相逢。
而楚风和云彦鹤不敢回头,只是不断地向后摆手,一边走,一边又已泪流满面。
二人缓缓迈过内门的山涧出口,身影逐渐从众人视线中消失。众弟子中这才缓缓爆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啜泣声,而牛宗主的身影,也方才从空中显现出来。原来他一直未曾离开,只是默默地关注着这二人。
唉,牛宗主轻叹一声,双手朝山涧挥出一道巨大的灵气:“闭宗!”
随即只见这内门上下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球形结界,自山涧入口开始,将内门缓缓包裹起来。片刻间,内门众人只觉得眼前熟悉的景象似乎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气泡,原本清晰的蓝天、清澈的山涧、巨大的伏牛山,似乎离得又近又远,有些看不真切。而北海吹来的的冷风,似乎都被这层雾蒙蒙的气泡隔离开来,众人此刻仿佛身处另一方世界,只是这外界的景色,却与以往无太大变化。
伏牛宗闭宗后,这山间的山涧,似乎也失去了某种依靠,此刻流水声似乎变得更大了一些,而这吹向山谷的北海的寒风,也似乎变得更为凛冽了一些。恐怕过不了多时,这外门区域,都会变成一处冰川。
这样下去,也不知道这二人再回来时,还找不找得到伏牛宗啊。牛宗主心里暗暗感慨道,也是有一些伤感。
而在牛宗主挥出灵气的瞬间,楚风和云彦鹤二人,也是突然被一阵灵力包裹,腾空而起,向前飞去。
两人耳畔竟传来牛宗主平静的声音:“此去中洲,要经过朝风省、蒲牢省,路程遥远。以你们二人的脚程,如果径直向南而行,很容易被人猜到你俩的轨迹,路上很可能避不开饕餮军的搜捕。因此,你们要绕路一路向西,翻过囚牛岭,穿过地狱谷,突破蒲牢屏障,再入狻猊省。此行一定切忌入城。”
“按此规划,此番沿途虽然凶险,但除了蒲牢屏障外,并无塑体境之上的灵兽和鬼怪。你俩气息弱小,只要一路保持谨慎,应该不至于惊动太过强大的生物。不过如果饕餮军太久未曾在城镇见到你们,势必也会朝这几处地方搜寻。因此,你俩一定要在饕餮军反应过来之前,进入狻猊省。”
听完牛宗主所述,楚风和云彦鹤也是意识到了事情的紧迫性所在,用力地点了点头。
见两人似乎已经明白了自己说的内容,牛宗主也是放心了一些,说道:“好了,现在,就让我再送你俩一程吧。”
牛宗主说完,两人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下一秒,竟已腾空千里之外,朝着囚牛岭飞去。
“楚风,我们是在一路向西吗?”云彦鹤似乎已经丢失了方向感,在空中朝着楚风喊道。
楚风无声地对着云彦鹤翻了个白眼:是的,下半场你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