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 我有着不愿失去的重要事物
府邸上下为墨瑟接风洗尘,墨瑟在伯格的推导下两口酒下肚,开始讲述自己是怎么跟千手蜈蚣大战的。
不过他没说自己是用神秘的愚者之石传送走的,而是说自己找机会逃了出来,一路爬回了地面。
大战千手蜈蚣的故事被墨瑟添油加醋说的跌宕起伏,再加上酒精相助,墨瑟说的颇有些奇幻色彩,听得在场的人时不时屏住呼吸,又松一口气。
但只有一个人没有相信墨瑟。
那就是罗兰。
罗兰一路跟墨瑟一同冒险,知道红魔剑必须吸食血肉才能成长,墨瑟一路从地下城中出来,怎么可能让红魔剑长成这样粗壮结实的模样,甚至都结出了一本血痂质地的甲壳。
墨瑟一定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之前也撒谎隐瞒了自己认识公爵家的人,不过是为了不暴露公爵夫人和迪雅的行踪。
所以罗兰想,墨瑟一定有他撒谎的道理,不会平白无故欺骗大家。
酒饱饭足,大家各回各屋,墨瑟这次控制好了量,只是喝的微醺就没再喝了。
此时的小伙子正站在二楼窗口,吹着春日的晚风,有些微冷,但如今墨瑟逐渐壮实的体魄和逐渐凝实的武气,都让他抗性极佳,轻易不会生病。
“说起来,我也快成年了啊,还有两个月,嘿嘿……”
不知怎么的,墨瑟没由来的感觉心情有些低落。
他看着天空高悬的巨大月亮,洁白的月光撒在墨瑟脸上,显得格外寂寞,于是他叹了口气。
他有些想家,想家人,可惜小伙子已经找不到任何亲人了,老妈或许还活着吧,但天知道她在哪里。
冒险队伍不是自己的家,即便西尔维亚和自己已经情同手足,罗兰杰西卡则值得信赖,但没有家庭的温暖。
府邸也不是自己的家,虽然大家都对自己很好,但那是因为自己英勇的帮助,对府邸的人来说,墨瑟是恩人,不是家人。
“想要成为英雄,是否就要有忍受孤单的勇气呢?”
在走廊一端,迪雅正想接近墨瑟,跟他说说话,却看到了少年孤独的叹着气。
少女只觉得心口微微刺痛,她想起墨瑟说过的话,他失去了家人,孤身一人出来闯荡,想必……即使有伙伴,有府邸的大家,也没办法带给他家人般的关怀。
我是否有那个资格呢?
迪雅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喜欢墨瑟,是因为他勇敢的挡在我和母亲面前,拼死保护我,在我眼里,他是我的英雄,是仅次于父亲强大而勇敢的人。
之前的我只是把他当做英雄,对他有爱慕之情,却从来没有想过成为他的家人。
我是否有那个资格呢?
迪雅这个公爵之女,自身拥有子爵爵位的大家闺秀,居然在认真的想自己是否配得上这个出身乡下的小子。
这个消息如果让其他贵族家恋慕迪雅的少年们知道,恐怕会惊掉下巴,在他们眼中美丽而高贵的荆棘公主,居然在担忧自己是否够资格配一个乡巴佬?
“迪雅?”
墨瑟嗅到淡淡的椰奶香气,转头向迪雅打招呼,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迪雅身上这样的香气,正在慢慢的向花香转变。
“啊……墨瑟,晚上好。”
迪雅的思绪被墨瑟打断,一想到自己在认真的想成为墨瑟的家人,少女的脸就有些微微发红。
“晚上好,今天的月色真美啊,这一个月,就属今晚最漂亮了。”
“可……你不是一直在地下城吗?”
迪雅疑惑的问。
“不……我撒谎了,我没有在地下城,我通过某种手段,到了另一个地方,小苍兰领。”
“小苍兰领?”
“嗯……”
墨瑟认真的看着迪雅,那痛苦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已经长大的迪雅,像睡美人那样紧紧的躺在自己怀里,露出一副幸福笑容,含笑死去,留给自己一瓶不知是什么作用的药剂,自己的哭嚎响彻耳膜。
米尔苏的出现和他说的话,对自己做的事,让墨瑟更加笃定了,自己从河里救起来的人,就是来自未来的自己。
他清楚的知道会发生什么,极力的想方设法让自己避免走他的老路,而米尔苏给自己看到的这些记忆碎片,无疑来自那个自己。
那些记忆碎片充满了痛苦和绝望,身边的人不断消逝,最终促使未来的自己走向了荒漠。
自己会努力的保护好身边的伙伴,不会让未来墨瑟的悲剧再次发生,自己必须变得更强。
记忆碎片非常混乱,墨瑟没办法从中理清顺序,窥探未来,但可以从中学到教训。
没有被未来墨瑟干涉的时间中,从未来墨瑟的记忆碎片中墨瑟得知,未来墨瑟的一生可以用及其窝囊来形容。
没有强大的时间力量,没有准神器旧剑,没有红魔剑,没有愚者之石,没有另一个自己的告诫,初出茅庐的自负吹牛大王靠着花言巧语进入了冒险队伍,机缘巧合下成了一名魔法师。
实力极差,只会耍嘴皮子,走到哪里都靠那张嘴坑蒙哄骗,也算是小有名气,但活的却非常痛苦。
因为吹嘘自己,却实力不济,经常坑害队友,遭到他人唾弃,得不到夸赞的他原本就不坚定的内心自此变得扭曲,性格变得喜怒无常。
自以为是的墨瑟在逐渐的成长中走了下坡路,可以为了利益谋财害命,可以为了满足自己而欺压弱小。
误打误撞救了迪雅,骗了少女的心,让迪雅对自己死心塌地,即使知道墨瑟在骗她也依旧爱着墨瑟,直到最后死在墨瑟怀里。
自以为可以拯救世界的墨瑟最后却因为害怕而背叛了自己的队友,导致灾难的发生,一切功亏一篑。
所有的一切让墨瑟感到崩溃,幡然醒悟的他开始行走在荒芜的世间,寻找弥补自己过失的方法。
即使那个墨瑟做的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但墨瑟知道,这份罪孽折磨的永远是自己,只有让这些事不再发生,这些痛苦的哭声才能在脑内停息。
那五句诺言,实际上是未来墨瑟对自己深深地自责,墨瑟不能重蹈覆辙。
“迪雅,我有话要对你说。”
墨瑟内心逐渐坚定,他不会让自己身边的任何人离自己而去。
“你……说吧。”
迪雅好像预感到什么,没由来的紧张了起来,害羞的低下头,两手背在身后,扭捏在了一起。
“我喜欢你,虽然我知道,我的身份配不上你,但我会努力的成为强者,搏得属于我的名号,名正言顺的娶你,守护你一辈子。”
墨瑟鼓足勇气,拥抱住面前手足无措的少女,两人的心跳一高一低的向对方传递着激动的情绪,都同样快的要命。
“我也喜欢你,墨瑟,从你勇敢的救下我和母亲那天起,我就对你产生了崇拜的心意,越是接近你,就越感到你的温柔,你的勇气,你的善良,你没有配不上我,我的英雄,反倒是我,我害怕我给不了你家人的温暖……”
听到迪雅低不可闻的在自己耳边的诉说,墨瑟只觉得心情激荡的要从天灵盖喷出去了,迪雅不仅也喜欢着自己,甚至更担心自己是否能给予墨瑟应有的温暖。
“不,迪雅,已经足够了,有你这番话,我就已经不再觉得寂寞,况且我们都还没成年呢,都还有待成长不是吗?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嗯……”
迪雅将红的发烫的脸埋进墨瑟的胸口,感受着自己的小男友结实的肌肉,和他那令人安心的味道。
自此,两人的心意已经表明,互相的身份也确定下来,虽然还谈不上是爱人,但两人已经坠入爱河。
“咳咳……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伯格的声音自墨瑟背后传出,吓得这对刚结缘的小情侣慌忙的分开,迪雅红着脸背过身去,墨瑟则一脸古怪神色看着伯格。
“伯格大哥,原来你这么不解风情,难怪拿不下妮娜姐姐,再过两年妮娜姐姐可就要三十岁了,你得再加把劲儿啊。”
好事被破坏的墨瑟阴阳怪气的对伯格说,说完就牵起迪雅的手逃走了。
“嘿你小子……”
伯格抬脚追两步假装要打,看着两人逃跑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诶……现在的小年轻,毛都还没长齐就开始谈恋爱了,我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为成为剑圣而努力,那有机会谈恋爱哟……妮娜,我这把年纪还是不要耽误人家了。”
说吧,伯格自嘲的笑着摇摇头,离开了窗台。
殊不知走廊的转角,妮娜把他的一字一句听了个清楚。
可人儿恼怒的跺了跺脚。
“臭男人!去死吧!”
转身离开了走廊。
正所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时候了。
离开了走廊的墨瑟和迪雅,似乎还没有适应在对方眼里新的身份,仅仅只是对视就会羞得脸红。
即便墨瑟已经觉得自己脸皮厚如城墙,但初恋之下也是脑子发昏,说话连舌头都捋不直。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房间休息吧,迪雅。”
“嗯……”
两人牵着手,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却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不清不楚间,走到了迪雅的房间门口。
“明天空了,我就跟你讲讲我这么久以来经历了什么吧。”
“嗯,我想听。”
两人对视着,墨瑟借着微光欣赏着迪雅那娇羞的容颜,依旧是那么楚楚可怜,惹人怜爱,想要将她搂在怀中呵护,不受到半分伤害。
“看够了没有……”
迪雅害羞的别过脸去。
“看不够,一辈子也看不够。”
墨瑟又发动了他那极强的适应能力,短短时间就适应了这兴奋的感情,开始对迪雅嬉皮笑脸起来。
“油嘴滑舌。”
迪雅笑骂一句,就看见墨瑟恬不知耻的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脸颊,迪雅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
反正又不是没亲过,如今两人确定了关系,反而更名正言顺了,迪雅虽然容易害羞,但本身还是非常大胆,是个敢爱敢恨的好姑娘。
“啵。”
迪雅在墨瑟脸上留下香吻,就红着脸钻进屋内,赏了墨瑟一个闭门羹。
“嘿嘿,洒家这辈子值了,嘿嘿嘿。”
墨瑟乐乐呵呵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靠着挡在墙上的旧剑,和看到墨瑟回来兴奋跳动的红魔剑,墨瑟挨个抚摸了他们。
“即使是你们,我也会保护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