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系战场，竟然没有发现败兵的消失。

    那些败兵哪里是什么败兵？分明就是莫非叫会女真话的人换了个模样，就这般，竟然骗来了六千大军。

    这下子，莫非就进退不得了。

    一千八诱饵，如今我才三千六百人，他们还有三千不动，若是此时冲出去，我能否打赢？

    莫非没有把握。

    可是如果因为一个计策丢了两千兄弟，他心中愧疚不说，恐怕汉王也会另眼相看。斜着看那种。

    思来想去，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反倒是手下的都头等人跃跃欲试。

    “将军，不过是六千人而已，比咱们也就多了几百。分兵吧！将军带三千人去反伏击，咱们就和那些金兵拼了！”

    这话倒是不错，可惜就是原本利用溪水的计策白费而已。

    莫非还是不答，手下按捺不住，当即拔刀道：“将军！汉王出兵以来，可有退缩过？”

    其实是有的，就是耶律三斤那一次。不过，耶律三斤最终被忽悠了而已。

    这一句，终于打动了莫非。

    “好！咱们就和金兵斗一个你死我活！”莫非脸色阴狠，心中也是赌自己能赢。

    赢了，自己就是独当一面的大将。输了，不过是从头再来！

    当下，莫非带着三千人马摸着朝李博文等人背后袭击。而剩下的人则是发出一声喊，朝着岸边的金兵冲击。

    可怜，几百人冲击几千人，实在有些可怜。

    那气势，看起来就像是小孩子冲上去打大人一般。

    小溪里的汉军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是出问题了啊！

    他们毫不犹豫，返身作战。

    手弩，弓箭，暗器，一发不可收拾。

    金兵不妨，一下子就倒下了几十人。这几十人都是冲在最前面，最狠辣的几位。当即就叫人有些蒙圈。

    好在他们还有后手。

    “李博文果然聪明！竟然猜到是陷阱。我们一定会赢！”金兵心中大定。

    汉军忽然袭击，打了准备螳螂捕蝉的李博文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围起来！围起来！”李博文大叫。

    他想要三千人散开，将汉军围起来，这是女真人传统的战法，好似在打猎一般。

    鲜血不断的绽放，枫叶虽然没有红，溪水却已经染红了。

    双方将士的鲜血不断的渲染整个世界，包括大地，天空。

    他们很快就杀红了眼睛。一旦红了眼睛，就无所谓战法不战法了。

    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和队友一起，杀了对方。

    李博文可不是浪得虚名，此人从小不喜欢读书，偏喜欢兵法，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玩将军和小兵的游戏。

    此时见两边纠结在一起，不能发挥金兵骑射的本事，当即心中有数，一边叫副将带着一部分精兵脱离战团，一边自己猛攻数次，吸引火力。

    莫非果然上当，见李博文猛攻过来，大喜过望。

    “金兵果然无能！竟然用骑兵和我重步兵对峙！这岂不是找死么？”

    这么一想，他顿时就忽视了离开队伍的数百人，一味的围杀金兵。

    就在汉军层层推进，渐渐将局势拉到自己这边的时候。

    脱离战团的数百人忽然奔驰起来，手拉弓箭，飞快的射杀汉军。尤其是那些韩勇的，第一个就要死。

    莫非冲在前面，浑然忘我，身中数箭，血流如注！

    尽管如此，他犹自相信汉军会赢，怒吼三声：“杀敌！杀敌！杀敌！”

    这才气绝身亡！

    莫非一死，剩下的汉军群龙无首，已经失去了指挥，唯一能做的，就是拼死而已！

    只是随着骑射的金兵拉开口子，汉军的围攻已经无以为继了。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被杀，最终，竟然被金兵反杀！

    一个时辰之后，溪水变成血红色，李博文带着残兵败将，哈哈大笑。

    “哈哈！好啊！洛阳的精兵也不过如此！今日大战，大帅必有赏赐！将士们，且将此地收拾收拾，割了首级领赏去也！”

    这话其实是骗人的！

    数千人马，伤亡殆尽，尽管全歼了汉军，可他们也只剩下了一千人左右。那些谋克更是死伤殆尽。这是极大的军事失误！

    一定要说胜利的话，也不过是惨胜罢了。

    ****

    随着李博文带着残兵，拉着一串串的人头回营，消息终于在双方传开。

    杜冲急匆匆的去见了洛阳。

    此时，王宫中还有其他人，有的是当地的德高望重之辈。

    杜冲也不知怎得，似乎是脑子抽抽了一般，竟然随口说道：“大王，莫非带兵惨败了！他们的尸首现在就在金营！”

    这话一出，全场安静，那些原本笑吟吟的众人一下子变了脸色。

    尤其那些豪商乡绅，竟然当场站起来说道：“我等家中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就不打扰汉王了！汉王殿下恕罪。”

    这一下，杜冲就是再愚蠢，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

    只是，他张嘴几个回合，就是找不到挽回的办法，只是垂头丧气。

    洛阳轻轻挥挥手。“无碍无碍，诸位家中事务众多，且去就是了。孤王，怎么能耽误诸位的事情呢？请请请。”

    等到众人走后，洛阳这才沉下脸，狠狠的盯着杜冲道：“你也是老臣了，以前也在赵宋做过官吏，怎得如此不知轻重？”

    杜冲汗如雨下，讷讷不能言。

    洛阳长吸口气，闭上眼睛忍了又忍，这才说道：“莫非，不过是都指挥使而已，他败了，还有无数个都指挥使存在。此人贪功冒进，本该早就回来的，此时被杀，想必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下去吧！军务之事，你终究不擅长，以后不要插手了！”

    杜冲此时是后悔莫及。

    他向来自负，以为自己是文比诸葛亮，武比赵子龙，乃是武侯一类的人物。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不过是中人资质而已！没有什么特别的。

    听到洛阳对他的处置，也是没有二话，只是深深的鞠躬，拱手，然后颓丧的离去。

    一句话而已，断送了自己的前程，岂不是祸从口出？

    杜冲走后，洛阳闭目沉思一会，忽然问道：“高小六到了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