诠释灵厄
繁体版

第44章 施暴

    叶族大部分孩子在育禾室生长,进行统一管理,无皋也不例外,育禾室的生活没有新意。

    幼禾们所要做的唯一事,就是与植物一般茁壮长大,至十二岁成为青禾即可。

    在此期间,幼禾们有美貌潜力的,或者孱弱瘦小的会被孤立。

    早在六岁,无皋的身体机能就近乎停滞,是生理上的缺陷,天生所致非人力所能改变,起初不被任何人发现,连她自己也不曾知晓。

    而她这个人,从小骨子里透着淡漠,对世界一切的淡漠,漠不关心,期盼生活得和大家一样,能普普通通的。

    可随之日新月异,机能差距在同龄人之间愈发明显,她个子很矮,让其遭受欺辱。

    施暴,尽管以前身边也有这种现象,可她没有过多关心,不是缺乏同情心,而是不在意,总不经意忽略掉。

    ‘那些弱者,原来自己也是其中一份子。’弱者本该承受这些,来自周边的示例不止一次提醒她。

    不去还手,不去反抗,就这样默默承受,因为太痛了,仅仅过去一年,她就失去了天真,屡次被打趴在地上。

    ‘亘古不变的太阳与月亮真是讨厌啊!’

    怨恨出现内心,是对自己。施暴者一次又一次地变本加厉,没有丝毫停手的意思,让她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有一次,她逃进树丛被追堵住了。

    烟雾浓郁,不能看见日月,她仍像木头一样任由殴打,除痛与恨以外,思想里多出一份没有过的审视。

    ‘她们除了身高,好像力气也没比我大多少……’

    ‘这拳头应该再往下一点,那样才更痛…’

    ‘为什么轮不到我来呢?’

    终于她被打倒在地,恰巧侧首看见草丛里的一只狐狸,有时分明是人的食物,却有安定到不惧她的神色。

    ‘小狐狸你完全不怕呢,毕竟我没办法吃你。’

    ‘她们应该也不会吃你,我有听说哦,她们害怕毛茸茸的东西,只敢欺负比自己弱的。’

    ‘我就敢吃,你不信么?我现在动弹不了,不然我一定一口吃掉你!’

    ‘好奇怪,明明她们不敢吃你,我却敢吃你,我是不是比她们厉害呀?’

    ‘小狐狸为什么不说话呀,是嫌太无聊了吗?’

    狐狸盯着她,她也在盯着狐狸,终归是她被欺凌产生的幻境。一切消散以后,地上实际只有一根不起眼的树枝。

    被忽视被折断,被欺辱被默认,和那些嘲笑所化为恨意淤积在心,她疼得大叫清醒过来,捡起那根树枝,姑且还算适手,怨忿像是找到宣泄口产生悸动。

    回想应该是心律的端倪,尽管没有觉醒,凭此她立刻适应树枝弹性,像是复活体内久滞的生命活力。

    这番举动吸引来准备离去的施暴者,她站起身,在施暴者冲上来时,发现能够看清楚每一幅动作,因为她们的伎俩实在是太熟悉了。

    很轻松的避开,然后全部击溃!

    错愕没有维持太久,胜利的喜悦也没有持续太多时间,她只是把以往承载的伤恨奉还,施暴加以施暴者。

    在那天,她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自己其实是强者。

    之后记忆零散,再没有人敢小觑她的身高,不久以后,她的潜力被尊母一眼看中,大加赞赏赐予了圣力,并且得到新的称谓,‘无皋’。

    她很感激,因为大家都觉得她应该感到感激,故去一切烟消云散,唯有那份悸动难忘,经久积累蜕变为心律。

    仅仅一年不到的时间,凭着觉醒的心律,以及圣力的全面激活,她一跃成为最强的侍指禾。

    称谓、年龄、身高、亦或者日月,她都不在意,把自己当成冷酷得兵刃,亦或者疯掉的野狗,遵循嫫傀的命令。

    这是大家所期待的,也是嫫傀赐予她圣力的理由。只要大家以为该这样就好,仿佛一切都回到以前,她行动如同机械,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过去是回不去的,哪怕再过相似,她不是当初的自己了。

    没有意识,亦或者说来自本能,她很在意周围人的实力,不能比自己强,也不能比自己弱太多。

    于是,她向嫫傀征求选取侍指禾的权能,可惜没有一个被她相中的。哪怕自己保留实力,短暂赐予对方圣力,可彼此之间潜力还是相差太多。

    同事背后多说她苛刻,她完全不在意,隐隐中她在期待一个能彻底压垮自己的人。

    就像当初那帮施暴者,尽管这些人最后连残骸都找不齐全,她始终没有怨恨她们,毕竟帮助自己感受到那份悸动。

    没有她们,自己不会意识到自己是强者。

    如今回归初始,不再满足,她需要一个新的施暴者,以此体会到类似当初的那份悸动。

    或许,这样才能对自己产生更加清晰的认识,她想过对嫫傀出手,可对方当初能一眼看出她的潜力,同样能看出她的心思。

    彼此实力差距犹如天堑,有质的区别,她追寻是不比自己强,也不比自己弱的劲敌,尤其是在潜力方面。

    这个想法刻在脑中,连她自己都忘了,本能去追寻变强来得到自我的证明…沉寂整有一年,现在想起来了,同时也感受到久违的那份心悸,只不过这种感觉来自对面。

    “第二种心律?!”

    惊讶脱口而出,无皋没有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全面使动圣力早是对黑弥实力的一种认可。

    ‘难怪会是尊母的客人!’

    或许存在她需要的潜力,无皋很亢奋,迫切需要确认自己的存在,无聊让她感到焦灼,其后垂翼蔟升团团龙焰,比铁坚硬,比钢还要不朽,人不动,振翅席卷起热围风暴。

    圣体赐佑,为极热中的冰;心律涌动,是龙翼的熔炉,化灭所遭一切热!

    “冰狐焚镜愿!”戢焰升腾,流体龙形缠绕枪身,遽数通过离幡吞食增幅,汇聚极致一点。

    霎时间旭日失色,山顶昏暗,仿佛所有光与热都在无皋的这柄枪。黑弥要感谢她,经此举动,他的双目才不会日光刺痛,得以潜心钻研回光。

    与句芒对敌时,曾用过这来自璞老的心律,以刀来通晓的眼,眼为器,刀作为砥砺,本身也不凡,细磨时之忽寻,粗刨界之方寸…

    在现有界内,实感状态难用,唯有在有渊之中,魂灵与魄骸藕断丝连,借用魄骸部分施展,黑弥眼露慧芒,口中白气再起,用月散阴的状态思考,缓慢吐词。

    “静虑深密如秘藏…生、摄、载、藏、持、依、锁、弥!”

    八字真言启过,黑弥逆用呼吸法,气中孕育有渊规则,转染以堕无回之险,把远游之神魂付诸蝠子刀。

    狐耳折动,有渊的规则渗透,无皋隐约听到鬼火哀号,死无所依的声音其实一直存在,但总被世人忽略,此刻莫名让她想起弱者。

    旁人欺凌的也好,自己打压也罢,弱者们的哭惨声总是不去在意,唯独那段误认自己是弱者的岁月。

    “啊…你这什么鬼心律,下三滥的!”

    无皋想并记忆起那段岁月,当初经历还不觉得,事后每每回想,热血就会在体内窜动发痒,是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细想的岁月。

    本来在刻意地遗忘下,身为弱者的记忆不清晰了才对,此刻受回光影响,深刻耻辱亦如无法逃避的烙印。

    “果然,你这家伙只会借助外力…!”

    遭遇如在昨日,蓬松雪尾疯狂摆动,杀意仿佛透体而出,无皋脸色红透,金色兽眸直勾勾盯着处在一体脱壳的黑弥。

    ‘混蛋,休想看我笑话!’离幡招引快速裹住无皋,吞食掉体内热气,使身回归寒冰,她的怒气不消,咬牙切道:“放心,这回我留个全尸!”

    作为施展者,黑弥体会不到回光的效果,不清楚无皋的遭遇,上一个逼他动用回光的是句芒的虚实体,不存在故去的羞耻记忆。

    所以在黑弥看来,这个无皋好像有点神经,没有理会无皋的话。

    砥砺来的刀,最能理解器的律,黑弥提动刀身,两人之间空气仿佛凝滞,无皋能感受到不单是心律的变化,还有一种超越本来力量的错感。

    像是从一变成三,隐隐有能与她抗衡的架势。

    没有多余时间沉浸过去,借助怒意驱散掉不快,硕翼震溃风暴,无形刀阻之中,无皋舞空犹如鬼魅。

    有龙翼提速,无皋几乎可以对黑弥进行无死角击打,长枪上下摆动游离,寻找最致命的一击,过程有意放缓,是迷惑黑弥的视线,也是对他的心理摧残。

    无皋想要让黑弥感受到恐惧,然而黑弥没有刻意看她。

    高速移动的无皋,单靠常态眼根本无法看清,不到迫不得已,黑弥绝不会使用神瞳。

    无皋没有过多戏弄,枪尖附火靠近黑弥喉结,可下一瞬间闪到他的后脑。

    龙翼没作扇动,同时无皋还屏住呼吸,热寂一枪即将贯穿,蝠子刀及时出现,以刀身截止枪锐。

    蝠子刀立刻被贯穿,刺破开一枚小点,没有折断也没有扩大,洞口就单单是枪尖大小。黑弥轻咳,不回头,抽动刀面横着抵住枪的侧身。

    之所以能提防,是因为黑弥的周身缠绕有渊规则,生命靠近会被分离魂灵与魄骸。

    这一丝分离格外微弱,不存在任何行动上的影响,无皋一靠近,她的魂灵与魄骸就出现了分离,黑弥通过有渊呼吸法可以探查魄骸方向,以此知晓无皋的大概位置。

    至于枪尖的具体位置,纯靠判断以及刀的熟练度了。

    魂灵与魄骸的分离很微弱,无皋还以为是耻辱残留的异样,没有多虑,只是对黑弥的刀感到棘手。

    ‘剑术根本没有,矛的使用也烂到不行,唯独这刀术不似充数,这样很好!’

    无皋收握离幡枪,纵身闪过来到正面,极点狐火蕴龙怒,一招旋刺挑吞人心,准备彻底击溃黑弥。

    见来势凶猛,黑弥抽回刀,再次以及时动作截止快枪,离幡枪没有停留的意思,誓要钻破蝠子刀直取目标。

    “用凡火都能熔锻的废铁,我倒要看看凭此你能撑多久?”无皋持续发力。黑弥再次咳嗽,有血从其口角流出,全身络续出现伤口,飞出似箭的血。

    无皋露出狐疑,略有观察,很快明白原理,金眸里多出一丝懒散的快意,笑道:“原来,你的第二种心律是将器承受的伤害分担给使用者啊!”

    把超过蝠子刀负荷的部分转移至自身上,这就是回光作为砥砺觉醒的主要功能。

    黑弥用全身来承载离幡枪的伤害,痛苦却不会立即致命,是无奈之举,除去使用神瞳,再无其他有效手段对付无皋。

    明白这一点,无皋不再追求极致伤害,而是加快本就以依仗的速度,无比快的速度,接近月散阴承受范围。

    枪的点难寻,即便是最擅长的刀,何况黑弥的刀在火力全开的无皋面前,薄得跟纸片一样,勉强挡了几下。

    刀面的破洞不断增多,面积也在增大,伤害密而多,肉身无法恢复再承受。

    终于听到一声脆响,刀断了!

    黑弥气喘吁吁,感觉体力不支,而对面游刃有余,靠龙力驱动飞行,除消耗圣力以外,几乎本体不会造成明显影响。

    胜利在望,无皋脸色轻松,同样也些遗憾,以黑弥这幅勉强的姿态,注定不可能是她想要的具备施暴‘潜力’的对手。

    ‘在跃龙阙前,我有资格斩杀任何挑战者,即便是尊母的客人。除非尊母出手…’

    无皋脸上邪性浓郁,来自施虐残暴的快感,神情是她自己都没有见过的扭曲。

    再数招过后,黑弥被打倒在地。见他没有反抗的余力,无皋残暴本性愈加明显,虽说留全尸,可没说不能拼接吧,到时候安排两个看不爽的丫头忙活。

    枪尖瞄准黑弥的胳膊,无皋准备把他的筋挑了,然后切剁成人彘。

    稚女的笑透着诡异,不知晓其心中所想,可黑弥还是生出寒意,逆吐一口有渊气,还没有到束手就擒的程度。

    八字真言在心中运转,不需要念出来,足以催动断刀中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