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拥:白昼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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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幕:暮冬 IV

    (注:本节大量删减)

    暗鸦神社的治外区据点内,户川彦明穿着肃穆的黑色和服坐在椅子上,面色平静地看着负责向他报告的搜救官。

    “黑羽组的伤亡较为严重,忍足小队队员全部重伤,队长忍足亚人阵亡,冰山小队情况稍好一些,队长重伤昏迷,队员中没有出现伤亡。”搜救官看了一眼户川彦明的表情,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户川白小队一人殉职,多人重伤,组长兼队长户川白与副队长朝霞千羽行踪不明。”

    户川彦明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点点头,示意搜救官离开。

    青瞳组长真田杏子坐在一旁,十分担忧地看了户川彦明一眼,忍不住说:“大宫司,现在应该立刻遣出全员搜索白的下落,天快要黑了,情况会变得更加严峻。”

    户川彦明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不用麻烦了,真田组长。”

    犬山赤走进房间里,径直来到户川彦明面前。

    “户川组长已经死了,他的队伍遭到了侍骨的袭击,我赶去时一切都已经结束,我与他进行了一对一的公平对决,通过鸦之逐的仪式杀死了他。”

    户川彦明抬起头,静静看了他一眼。

    真田杏子猛地站起来,她走到犬山赤面前,死死盯着他,说:“犬山赤,你疯了吗?在冬狩的时候进行鸦之逐,我无法承认你通过了仪式!”

    她转过身看向户川彦明,那个男人仍旧面色平静,似乎在思考什么。

    真田杏子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她不敢相信户川白已经死亡,这意味着户川一脉就此断绝了传承,这是史上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犬山赤的做法毁掉了皇室与户川氏的联姻,也破坏了数百年来的平衡,他怎么能够这样做?户川白怎么能够就这样死去?

    最无法接受这一点的人应该是户川彦明,可他为什么还能冷静地坐在那里?

    真田杏子感到自己的世界已经快要崩塌了,她无法想象接下来的日本将会发生怎样的巨大震动。

    “大宫司,我已经通过了鸦之逐的考验。”犬山赤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户川彦明,缓缓说,“你是否应该宣布我是暗鸦神社的继承人?”

    暗鸦神社的神主,户川彦明缓缓站起身来,他走到犬山赤面前,盯着犬山赤的眼睛。

    犬山赤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然面前的男人比自己矮小很多,此时却像在俯视他一样。

    “户川白输了,然后死去了,他在鸦之逐中落败,是这样吗?”户川彦明说。

    犬山赤说:“没错。”

    “虽然死去的是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但你知道培养一个继承人有多麻烦吗?”户川彦明面无表情地说。

    犬山赤皱眉。

    户川彦明转过身,说:“在确认他的死亡之前,我无法给予你任何东西,犬山队长。”

    犬山赤眯眼看着户川彦明的背影,感到胸口堵着一团熊熊燃烧的怒火无法释放。

    为什么无法看透他的想法……那个男人的弱点是什么?他难道还有什么办法改变鸦之逐的结局?

    犬山赤捏了捏拳头,目光阴沉。

    户川彦明摆了摆手,说:“时间到了,冬狩已经结束,返回东京吧。”

    真田杏子难以置信地盯着户川彦明的侧脸,想要说些什么,可户川彦明瞥了她一眼,眼神平静,却令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吞下一口唾沫,沉默地低下了头。

    神主背负着双手,离开了房间。

    而在治外区的某处,搜救官们正忙着将伤员和尸体们抬进救护车。

    鬣狗躺在担架上,静静看着身旁被白布掩盖的魁梧男子,他默默咬着牙齿,死死攥紧了拳头。

    ……

    “户川白,我想看看你究竟是怎样的狩人。”

    桥本凉子握着刀,全身是血,冷冷看着他,眼角流下红色的泪水。

    “你比我强大。”

    她说。

    户川白猛地睁开眼睛,大口喘着气,却感到呼吸都在疼痛。他忍着痛苦抬起胳膊,勉强爬起身来,发现朝霞正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身后的防护服支离破碎,遍体鳞伤。

    他的伤口已经结痂,可朝霞失血过多,情况并不乐观。他爬到她的身边,轻轻抱起她,将她翻过身来。

    朝霞的红发凌乱的披散在肩头,眉头紧紧皱成一团,腹部的防护服被暗红色浸透,有三个骇人的弹孔。

    户川白深吸一口气,用手撕开朝霞的防护服,露出了她平坦光滑的小腹,枪伤处十分刺目。

    他将手指伸进她的伤口里,缓慢而仔细地掏出一枚秘银弹头,丢在一边,然后继续挖出另一枚子弹。

    过了很久,他的双手一片鲜红。将三枚子弹全都取出后,他用随身携带的绷带替她包扎好伤口,这才舒了一口气。

    朝霞闭着眼,暂时没有好转的趋势,户川白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他们坠落在一口大井里,雪花从井口纷纷扬扬的洒落,报废的摩托车静静躺在一旁。

    天已经黑了,户川白推测神社的部队已经退出了治外区,而此处显然不在东京市内,他们二人多半被困在了治外区里。

    户川白从摩托车上找到了黑羽,他拔出刀,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将手放在朝霞的嘴边,*顺着手腕低落在她的嘴唇上。

    户川白沉默了一会儿,将她的嘴掰开,然后将手腕的伤口割得更大一些。

    *珠汇成*线,全部流入她的口中。

    朝霞的嘴唇愈加鲜艳,身上的伤口开始缓慢的愈合。

    户川白扔掉黑羽,靠在井壁边,感到头疼欲裂,身上的伤口仿佛在被野兽撕咬,剧烈的疼痛感侵蚀着他的神智。

    他解开领口的扣子,从防护服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名为仓木神音的女子从照片中静静看着他微笑。

    如果犬山赤没有骗他,仓木此时已经被感染了。

    不,不一定,也许血祭还在筹备阶段,还来得及。

    户川白想要站起来,却无法挪动身体。

    他无力地靠着井壁,一种夹杂着愤怒和懊悔的情绪忽然涌上了心头。

    那一年,母亲死去的时候,他看见了最后那一幕,户川彦明将母亲的心脏盛在银盘里。

    那残忍的血祭正如犬山赤所说,只令他感受到了邪恶和毛骨悚然的寒意。

    那时候的他没能保护母亲,也没能留住仓木。

    这些年来,他其实猜到了父亲娶仓木的原因,可究竟是什么使自己无动于衷地活到了现在?

    户川白在逃避什么?他的心中还在欺骗自己:户川彦明也许并不打算将仓木血祭,而是出于别的理由……他不知道的理由。

    懦夫!

    户川白用手扶着井壁,缓缓站了起来。

    “绝对要回到神社,绝对要阻止他……”

    他抬起头,看向离地至少有十米的井口,用手指扣住井壁的缝隙,缓缓向上爬去。

    “仓木……”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上爬了两米,然后失去了意识,摔落回井底。

    他做了梦,做了一个比之前所有噩梦都要混乱和漆黑的梦,在这场梦境中,没有任何人出现,也没有他自己,只有一群漆黑的乌鸦不断盘旋,不断上升,向着天穹处那轮黯淡的血月飞去。

    血从月轮中溢出,顺着漆黑的夜空缓缓淌下,沾湿了群鸦的羽毛,乌鸦变成了血鸦,染血的羽毛像雪花一样铺天盖地的落下。

    朝霞渐渐恢复了意识,她舔了舔嘴唇,上面有她熟悉的甜美味道,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她从未品尝过户川白的血,但她知道那是他的血。

    她艰难起身来到他的身边,缓缓躺下身来,静静凝视着他的侧脸。

    忽然,她发现了他的衣领下塞着一张揉皱的纸。

    她轻轻取出那张纸,凝视着照片中的女子,疲惫地笑了笑。

    “原来你就是仓木啊。”

    她将照片塞进户川白的衣服里,将脸靠在他的肩上,抱着他沉沉睡去。

    天亮了,然后又缓缓变成黑色,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了。

    户川白再次醒来时,发现朝霞正躺在他的身边,静静看着他。

    “你醒了。”她轻声说。

    “你的伤怎么样?”户川白问。

    “伤口愈合了,还是没什么力气。”

    户川白试着挪动了一下胳膊,睡了一觉之后,他的伤势并没有好转,只能说是没有立刻恶化,由于没有进食,他剩下的体力愈发匮乏。

    “即便是受伤之前,我也很难爬出这样深的井。”户川白低声说,“井壁太光滑了,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在我的武装带上还有一支血限激素。”

    朝霞看着他的侧脸,说:“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

    “我没事。”户川白说,“我必须离开这里,必须马上回到暗鸦神社,我……”

    “为什么?”朝霞忽然问。

    户川白沉默了一会儿,他看着井口上一小块漆黑的夜空,还有飘进井里的雪花,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对不起,朝霞。”他说,“一直以来,我有喜欢的人。”

    “我知道,她叫仓木神音。”

    “鬣狗告诉你了吗。”

    “没关系。”

    户川白轻轻闭上眼。

    “她要死了,如果我不回去的话,她会死去。”

    “我不明白。”

    户川白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下,说:“你没有见过我的母亲,在我们相遇之前她便死去了,她是提出创立鬼狩的人,说服父亲在黑羽组暗中建立了东京外勤支部,她的名字……”

    “遇见你的那天,榊原小姐对我们说过,你的母亲是她最尊敬的人,我很尊敬榊原小姐,所以也尊敬你的母亲。”朝霞认真地说。

    “她……被我的父亲杀死了,户川彦明将她当作血祭的祭品。”户川白低声说,“那个仪式的祭品必须是他的妻子,并且心甘情愿为他而死。”

    朝霞的眼睛里流露出忧伤的情绪,她看着户川白的眼角,忽然感到一丝心疼,仿佛他的痛苦传达到了她的心里,令她也感到窒息般的疼痛。

    “仓木小姐会成为第二个祭品?”

    户川白说:“是的,所以我……”

    “我们做一个交易吧,白。”

    朝霞忽然坐起来,趴在他的肩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

    户川白一怔,朝霞的脸离他太近,可他却没有生出躲避的念头。

    “我们可能会死在这里。”

    朝霞的红发垂落,落在他的耳边。

    虽然她的嘴角全是干涸的血痕,户川白却能闻到她身上的香味,这股味道令他的思想放松下来,仿佛全身是伤躺在这里并不是一种折磨,而是一种久违的放逐……被这灰色与血色交织的世界放逐到只有白雪的寂静之地。

    “虽然很想就和你一起死在这里,但我不会让你死去,我一定会将你带出治外区。”朝霞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因为这是你的心愿。”

    心愿吗……

    户川白已经渐渐忘记了,他对仓木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他仍旧记得儿时的她,穿上校服的她,可如今的她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他完全不认识的人呢?

    她究竟是他爱的人,还是他放不下的人?

    朝霞忽然俯下了身子,用嘴堵住了户川白的嘴。

    她亲吻着他的嘴唇,温柔地舔舐着他的嘴唇,交织,纠缠。

    她抱着他,胸口贴着胸口,即便压得有些疼也不肯松手,他也闭上眼,将手放在她的腰上。

    户川白已经停止了思考,无法去想任何事,对于朝霞,他的内心深处究竟是否存在男女之爱?他不知道,也不想得出答案。

    在她吻自己的时候,他头一次感受到了她的心跳,乃至她的一切。

    他忘记了自己是谁,只想抱着她,躺在井底的雪堆上,脱离这个世界,然后与她一起死去。

    朝霞抬起头,看着户川白的眼睛,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眼角却滑下一滴泪水,滴在户川白的脸上。

    “交易完成。”她笑着说,“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东西。”

    她将户川白背在身后,用摩托车上悬挂的铁链将他牢牢绑住,然后将黑羽挂在腰间。

    “你要做什么?”户川白问。

    “我要带你离开这里。”朝霞说。

    她伸出手,手指抠进井壁里,然后一步一步向上爬去。

    井壁的缝隙很小,许多地方根本塞不进一根手指,可朝霞强行用指头抓碎了那些岩缝,鲜血从指尖溢出,她动用仅剩不多的力量愈合伤口,然后继续向上爬。

    她的指尖沾满了鲜血,在井壁上留下密密麻麻的血印。

    户川白沉默地趴在她身后,鼻尖被她的发丝刮得有些微痒。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地面上。

    周遭是无尽的白雪和废弃的建筑,这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地带。

    鹅毛大雪不断飘落,视野里尽是纷纷扬扬的雪花,朝霞背着户川白向前走去,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脚印。

    ……

    就这样,两人穿过了两个街区,周遭没有任何人烟,可偏偏在这时,四个人影出现在道路尽头。

    为首的男人,户川白与朝霞对他十分熟悉,他戴天鬼面具。

    在他身后,一名身形如同小山的男子戴着野猪面具,此外还有一男一女戴着颦和般若面具。

    “是你……”

    朝霞表情有些苦涩地看着天鬼。

    “终于找到你们了。”

    天鬼笑着说。

    户川白拍了拍朝霞的肩膀,说:“放我下来。”

    朝霞知道无法逃脱,于是默默解开了腰间的铁链。

    户川白半跪在地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武装带上取下装有血限激素的针管。

    “你不能注射这个。”朝霞拉住他,“你可能会死。”

    “还有别的办法吗?”户川白平静地说。

    他握住朝霞的手,将她的手轻轻拿开。

    朝霞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不再阻止他。

    户川白闭上眼睛,将针管捅在自己的手臂上。

    过了几秒钟,他缓缓站起来,朝霞将黑羽递给了他。

    天鬼默默看着他们做完这一切,说:“准备工作结束了?难道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吗?”

    户川白感到体力正从未知的地方涌进身体里,说:“你指什么?”

    “你去过湘南了吧?见过了我的房间,而且你也见过明智奈树,难道没有了解到一些老掉牙的故事吗?”

    他顿了顿,笑着说:“你们两人的母亲,彼此认识哟。”

    户川白想到了自己在松山福利院里查到的名字,自己的母亲确实有可能认识那位名为朝霞千岁的孤儿,只是他还没有告诉朝霞千羽。

    朝霞皱眉说:“你在说什么?”

    天鬼摊了摊手,说:“关于你的身世,其实并不是我告诉你的那样。”

    朝霞捏紧了拳头,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么我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你,小朝霞。”天鬼摘下了面具,“你不是我的初拥,恰恰相反,我是你的初拥。”

    朝霞盯着天鬼,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当天鬼露出真容后,她又一次感到来自童年的阴影,那种夹杂着恐惧、温情与扭曲之爱的复杂感觉令她浑身战栗。

    户川白轻轻握住她的手,她深深吸气,渐渐冷静下来。

    “天鬼,你到底是谁?”户川白沉声问。

    “不用急,今天我来到这里本就有说明一切的打算。”天鬼将面具扔在脚下,抬起脚轻轻踩碎,“事到如今,我已经没有耐心再玩下去了。”

    怪兽看了一眼天鬼,问:“喂,你这家伙到底有什么打算?把我们叫来只是为了听你们叙旧吗?”

    般若笑着说:“你丢弃了面具,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你要舍弃幽灵十王的身份吗?”

    幽灵十王?户川白皱眉。

    “请给我一点时间。”天鬼笑着说,“我们不是事先说好了吗?我保证送给暗鸦神社一份大礼,但你们必须听我差遣。”

    “这件事瞒着红衣姬,真的没问题吗?”怪兽不耐烦的说。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的计划从未出错。”天鬼摆摆手,他看向户川白。

    “户川白,你知道一直以来幽灵都掌握着禁果和圣果,可你不知道的是我们与谁合作。”天鬼缓缓说,“我们的合作对象在皇室,而那个人就是你的好友,源广义殿下。”

    户川白对天鬼的说辞感到不可思议,他冷冷看着天鬼,说:“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天鬼没有解释,反而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当然,源殿下不会亲自与我们交易,所以负责开发圣果并且与我们进行接触的人是他的手下,这个人你也认识,她的名字是三浦绘里纱。”

    “你将这些秘密告诉我,这个行为本身就很可疑——你是我的敌人,我没有任何理由相信你,你也没有任何理由对我说实话。”户川白说。

    “是这样吗?”天鬼摸了摸下巴,说,“我没有要求你相信我,我只是单方面的告诉你这件事。”

    “喂,这可是我们的机密啊。”怪兽不满地说,“你就这样告诉他了吗?”

    “没关系。”般若咯咯笑着,“他们都是将死之人。”

    朝霞看了一眼户川白,眼神有些疑惑。

    “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户川白冷冷说。

    “第一,解开你心中的谜团。”天鬼竖起两根手指,说,“第二,杀了你们。”

    户川白缓缓拔出黑羽,说:“我不会相信你的任何话,要动手就抓紧时间吧。”

    “你很讨厌吸血鬼,是吧?”天鬼抱着胳膊,平静地看着户川白,“你讨厌吸血鬼的理由是,你最爱的母亲死于感染。”

    户川白咬牙说:“你懂什么——”

    “在我看来,你应该讨厌的人不是吸血鬼。”天鬼打断了他的话,“你应该憎恶吸血鬼吗?太可笑了,你应该憎恨的是亲手害死你母亲的那个男人,你应该憎恨暗鸦神社,憎恨户川彦明,憎恨自己身上名为户川的那一份血统!”

    户川白睁大眼睛,呼吸有些急促。

    “你……为什么你会知道……”

    “你的母亲森山绫子,她喜欢吃放醋的炸天妇罗,喜欢在睡觉前看书,喜欢小孩子,喜欢对着天空发呆,喜欢温柔地傻笑……”天鬼面无表情地说,“她是怎样的人,不用我告诉你吧?像她这样的人,为了你父亲那样的渣滓而死,你觉得公平吗?这个世界真的公平吗?”

    天鬼的眼神幽邃。

    “你到底是谁?”

    户川白大声吼着。

    “还有你,朝霞千羽。”天鬼没有理会户川白,忽然看向朝霞。

    朝霞一怔,对于天鬼的目光,她习惯性地感到害怕,悄悄后退了一步。

    “你不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吧?你也不知道你的母亲叫什么名字……这一切也是由神社的狩人造成的。”天鬼冷笑着说,“你们都听说过明智山人的故事,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们明智山人真正经历了什么。”

    “讲故事吗?好呀好呀。”般若开心的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朝霞鼓起勇气说,“我的父母?我只是你捡来的孤儿……和明智山人有什么关系?”

    “才不是那回事。”天鬼说,“明智山人是治外区的守护神,用杀戮的方法创造了血族的规则,他是采血团的创始人——这些你们都知道,可你们并不了解他在年轻时爱上了一个人类女人,那个女人的名字叫做朝霞千岁。”

    朝霞有些发懵,看着天鬼说不出话来。

    户川白听着他的话,联想到了很多。

    “明智山人和朝霞千岁有两个孩子,一家人平静的生活……吸血鬼和人类的禁忌之恋,听起来很美好吧?可骄傲的血浊家族根本无法容忍他们的天才与平庸的人类结为夫妻,于是联合侍骨一同杀死了明智山人。”天鬼的笑容十分阴冷,“明智山人的妻子朝霞千岁带着两个年幼的女儿躲在位于东京的家里,她们依靠什么生活?”

    天鬼看着户川白,说:“答案是……你的母亲。”

    “妈妈?”户川白下意识问。

    “森山绫子和朝霞千岁在孤儿院时就是最好的朋友,后来森山嫁给了户川彦明,两人仍保持联络,在明智山人死去后,没有办法养活两个女儿的朝霞千岁只能向唯一的好友求助,森山绫子是善良的女人,她不忍心看着好友的女儿饿死,便利用自己的身份拿到了血袋,每月送往朝霞家。”

    “至于黑羽组现在的鬼狩也是为了朝霞的两个女儿才成立的支部……森山绫子恳求户川彦明建立鬼狩,正是为了朝霞一家考虑:这样一来,等到两个女孩长大成人,便能够获得一份工作,而不用冒着生命危险躲在东京。”

    户川白听着天鬼的话,虽然潜意识告诉他不能相信这个男人,可他的心神不得不被这些话所牵扯。

    “可是好景不长,明智山人曾与一名狩人是忘年交,你们猜猜那个人是谁?”天鬼摇了摇手指,“那个人是如今的赤喙组长犬山赤。”

    “那家伙……”户川白咬牙说,“那家伙与血族的渊源……”

    “犬山赤可不是什么善人,如今的他能够与侍骨交易,数次出卖黑羽组的冬狩路线,正是因为在多年前,他还是一名赤喙组员时,便向侍骨家族出售过信息。”天鬼说,“那时他是除了森山绫子之外唯一知道朝霞千岁住处的人,正因为他向侍骨出卖了明智山人家的地址,哀川家族才能找到朝霞和她的两个女儿。”

    朝霞怒视着天鬼,说:“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情?这都是你编造的谎言,我不会相信你的话!”

    “你可以不相信我,我之所以知道这些,有一部分原因在于我和哀川一族有合作。”天鬼面无表情地说。

    “合作?”怪兽忍不住说,“你与侍骨家族合作,红衣姬如果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你。”

    “事到如今已经无所谓了。”天鬼看了一眼怪兽,他对朝霞说,“你知道吗?其实你还有一个姐姐,她的名字叫做朝霞千夜。”

    般若说:“朝霞千夜是谁?”

    天鬼笑着摇了摇头。

    朝霞将信将疑地说:“如果我的父亲是明智山人,母亲叫做朝霞千岁……可我明明在湘南长大……”

    天鬼说:“别急,在你两岁的那年,森山绫子在探望朝霞一家时带着你去了公园,恰好在那个时候,哀川一家烧毁了朝霞的房子,你的母亲朝霞千岁被活活烧死,而你的姐姐作为珍贵的研究个体被哀川家带走了。”

    “人类与血族的混血……确实有探索的价值。”怪兽若有所思地说。

    “在那之后,森山绫子回到你家时,发现只剩下在大火中摇摇欲坠的房子,于是她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将你送到了她远在湘南的弟弟家中,由他照看……再往后,她便没有机会离开神社了。”

    户川白忽然明白了什么,他瞪大眼睛看着天鬼,喃喃说:“所以你……你是……”

    朝霞再也说不出话来,眼神有些茫然。

    天鬼笑了笑,淡淡说:“我的真名是……森山润。”

    户川白没有想到真相居然是这样,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天鬼,可天鬼对他撒谎并没有意义,因为若是天鬼想要杀死他的话,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反抗。

    天鬼……就是森山润,是他母亲的弟弟,也是他的亲生舅舅。

    他的眼神有些复杂,抬头看向天鬼,咬牙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做那些事……”

    天鬼,或者说是森山润,他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只是看着自己的外甥,笑而不语。

    朝霞捏紧了拳头,低下了头,自言自语说:“我原本就不是人类……我是吸血鬼和人类的混血儿……我究竟……”

    她紧咬着嘴唇,鲜血从嘴唇上溢出。

    “我究竟是谁?”

    森山润抱着胳膊,沉默不语。怪兽沉声说:“你这家伙的真实身份就连我们也不曾了解,原来你只不过是初拥吗?”

    “真是精彩的故事呢,这么说来,那位红头发的小姐是明智山人的女儿?”般若有些兴奋地挥了一下狼牙棒,“好想拆开她的身体看看呀。”

    森山润笑了笑,他抬眼看向户川白,说:“你真是个迷茫的家伙啊……想要为母亲复仇,于是成为狩人,你心中的仇恨真的减轻了吗?这些年来,你真的能够从她的死亡中走出来吗?”

    户川白盯着森山润,握紧了黑羽,说:“那么你呢?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无辜的人,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森山润大笑起来,笑得直不起身子,他忽然冷眼盯着户川白,说:“我所做的那些事情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

    “也许你的母亲希望你成为温柔、善良、正直的人,就像你的名字一样,给这个灰色的世界带来温暖的白昼,可像那样的人……像姐姐那样的人,都要承受残忍的命运。”森山润淡淡说,“唯独在这一点上,我十分认同户川彦明,你需要的不是那些伪善,而是认清自己的敌人,毫不犹豫地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有人阻拦你,就残忍地杀掉他们。”

    “这些事情……与你杀那些人有什么关系?”户川白忽然感到一丝莫名的愤怒。

    “如果不让你反复感到痛苦,你就无法找到真正的自己。”森山润平静地说,“我和你都深爱着你的母亲,我必须让你去做我做不到的事情。”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继续说:“这一点你和姐姐很像呢……明明很弱,却倔强得不像话,如今我已经不再指望你的改变了。”

    森山润挥了挥手,说:“动手吧。”

    户川白感到一阵寒意。

    肉山默不作声,缓缓走向户川白。

    “明智山人的女儿就交给我吧。”般若笑着说,“之前杀掉那个忍足的时候,我可没有过瘾呢。”

    户川白猛地看向她,冷冷说:“你说什么?”

    “我忘了呢,那家伙是你的组员吧?”般若咯咯笑着,“听了这些故事,我也明白了,那家伙就是鬼狩……不过就算他是吸血鬼,恢复能力还是比不过我们这些纯血种啊。”

    她微微掀起面具,露出半张脸,伸出舌头舔了舔红色的嘴唇,微笑说:“我就用铁棒一下接一下,砸了很多下,直到把他的脑袋都砸的稀巴烂,他就再也无法复原了呢。”

    户川白猛地冲向了她,血限激素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体内的潜能不断涌现,使他无限接近于身体的巅峰状态。

    不管天鬼说的是否是真相……他都必须战胜眼前的血族,和朝霞一起回到东京。

    他必须战斗!

    (删减,户川白和朝霞遭受怪兽、般若和肉山的围殴,两人本就虚弱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但户川白仍凭借保护朝霞和回到神社的信念苦苦支撑)

    户川白抬起黑羽格挡,整个人被轰得倒飞而出,撞在墙壁上,刚好停在朝霞身边。

    他拄着刀喘气,感到血限激素的药效正在减退,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又开始淌出*来。

    “你还好吗,朝霞。”

    户川白低声问。

    朝霞点点头,她看了一眼户川白,露出一个笑容,说:“无论我是谁,我都会带你离开这里。”

    户川白勉强笑了笑,说:“你不是任何人,就是朝霞啊。”

    他们对视一眼,然后肩并肩面对着肉山和般若。

    他们有可能会死在这里,但户川白绝对无法允许自己在这里倒下,他还要回到神社,他不能让朝霞发生不幸。

    户川白握紧黑羽。

    母亲为了保护朝霞而创立了鬼狩,那么他就有责任承担守护朝霞的使命。

    “该结束了。”怪兽忽然向这边走来,“虽然我不喜欢这种方式,但一起上吧,早点结束这场战斗。”

    般若挥动着狼牙棒,说:“这不是战斗,只不过是虐杀而已。”

    肉山一直沉默不语,他拎起了灯柱,扛在肩上。

    三名血族一同出手。

    户川白挥刀砍向肉山的脚踝,百鬼缠身的刺青腾起云烟,使他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强。

    怪兽忽然出现在他身侧,抡起球棒,迅猛砸向户川白。

    户川白没有想到怪兽的速度如此之快,球棒还没有触及身体,他便感受到了强烈的风压。

    情急之下,他举起黑羽挡住球棍,却被那股力量震得双脚腾空,微微向后飞起。

    肉山的灯柱砸了下来!

    户川白在半空中挥动黑羽砍向灯柱,刀锋直接斩断了半截柱体,可他却被这股力量击中,摔倒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站起来,怪兽已经上前一步,再次抡起球棒砸向他的脑袋。

    户川白横起黑羽挡在面前,又一次承受了怪兽的轰击,背后的地面塌陷下去,他噗地吐出鲜*。

    朝霞从一旁冲过来,用膝盖顶在怪兽的腰间,将他踢开,可般若紧跟在她身后,狼牙棒砸在了她的肩上。

    (删减,两人继续遭受蹂躏,朝霞为了保护户川白不惜承受了几次近乎致命的伤害)

    “如果是你的父亲明智山人在此,或许我们无计可施。”怪兽遗憾地说,“不过你不是他,改变不了任何事。”

    他跨过她的身体来到户川白面前,黑羽组长的意识已经模糊了。

    怪兽抓住户川白防护服的衣领,将他拖到路边,双手抓住他的右臂,然后抬脚踩在他的后背上,使他跪在地上。

    肉山抓住他的左臂。

    般若站在他的面前,高举起手中的狼牙棒,疯狂地笑着。

    朝霞趴在地上,向着户川白伸出手,可她就连爬也无法向前爬出半步。

    “等一下。”

    森山润忽然开口说。

    他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此时却忽然向着这边缓缓走来。

    “你又有什么事吗?”怪兽不耐烦地问。

    般若不爽地看向他,说:“我们正要行刑,你很不识趣啊。”

    森山润来到户川白面前,说:“我有几句话想对他说。”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怪兽一眼。

    怪兽看着他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说:“知道了,你抓紧时间。”

    森山润蹲下身子,伸手抓住户川白*肉模糊的肩膀,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

    “一直以来,我想用我的方式改变你,使你成为能够向户川彦明复仇的人,直到现在我也没有放弃。”他轻声说。

    户川白的半边脸颊满是铁钉撕开的可怖伤痕,嘴里还在不断淌*,他睁开一只眼睛,倔强地盯着森山润。

    “事到如今,我不可能真的让你死在这里。”森山润看着户川白的眼睛,“在一开始我就打算用这个方法……虽然对你来说有些残忍,但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就是这个意思吧。”

    怪兽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大声说:“喂,天鬼,你要干什么——”

    森山润将头埋在户川白脖颈处,猛地咬了下去!

    户川白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然后他忽然抬起头,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

    那个梦境,一片混沌。

    他遍体鳞伤,沉入漆黑湖底的深处。

    他彻底失去了自我。

    只剩下一个念头,化成了一句话,在他的脑海中爆炸!

    户川白的左手死死抓住肉山的手臂,右手抓住了怪兽的手臂,他疯狂地怒吼着,灰白色飞快的爬上了他的发梢。

    般若这次真的受到了惊吓,放下了手中的狼牙棒,不断后退。

    怪兽和肉山也感到手臂处传来剧烈的疼痛感。

    森山润静静蹲在户川白面前,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要——回——去——”

    户川白嘶吼着,他紧闭着双眼,脸上、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怪兽的内心深处闪过一丝极其不祥的预兆,他刚想要伸手洞穿户川白的心口,忽然感到手臂处传来一阵剧痛。

    户川白已经站了起来,他满头灰白色的头发飘舞着,领口处的脖颈上有恶鬼形状的刺青如同活了一般向上攀爬。

    (删减,渐渐成为感染者的户川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对怪兽和肉山实施了残忍的反击)

    “我要回去。”他像恶魔一样重复着这句话。

    “这不可能,感染者的能力怎么可能这样强大?”怪兽捂着自己的断臂处,难以置信地说。

    肉山看了一眼自己的断臂,似乎还没有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户川白忽然向前迈出一步,一瞬间来到了怪兽的面前,他一拳击中了怪兽的腹部,手臂直接洞穿了怪兽的身体。

    (删减,户川白嘴里无意识地重复着“我要回去”,几乎杀死了怪兽和肉山,般若想要逃跑,但被户川白追上,以难以入目的方式蹂躏致死)

    他扔掉了狼牙棒,回头看去。

    森山润站在原地,静静看着他。

    户川白朝着森山润走去,很快,就来到了他的面前。

    “我要回去。”

    户川白又一次说。

    森山润笑了笑,刚想要说些什么,户川白却已经将手伸进了他的胸膛。

    森山润吐出一大口*(删减……)

    户川白甩掉手掌上的**碎块,伸手抓向森山润的头颅,指尖刚刚触及他的额头时,户川白忽然停下了动作,然后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他一动不动,彻底失去了知觉。

    森山润舒了一口气,他踉踉跄跄地走到一根灯柱边,缓缓靠在上面,坐倒在地上。

    他凝视着户川白的倒下的身体,感到生命正一点一滴从体内流失,他忽然大笑起来。

    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地来到他面前。

    朝霞千羽抓住森山润的衣领,她胸口的大洞仍在流*不止。

    “给我……圣果。”

    她虚弱地说。

    “你……想要救他?”森山润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他看着朝霞的脸上,眼神有些复杂。

    “给我……”

    “你们都是……复读机吗?”森山润嗤笑说。

    朝霞沉默了一会儿,开始在森山润身上寻找起来。

    森山润任由她将身上的东西一一找出来、扔在地上,他无动于衷地看着她,忽然说:“小朝霞……虽然你背叛了我,但能获得你的初拥,我很高兴。”

    朝霞没有理会他。

    “要是你能一直听我的话……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只有我们两个人……那样生活下去,该有多好。”森山润断断续续地说着,“是我错了吗……想要占有你的一切……是我做错了吗?”

    朝霞忽然停下了搜索,趴在地上,哇的吐出一大口*,她艰难的爬起来,继续检查森山润的口袋。

    “我有一枚……圣果。”森山润沉默了一会儿,说。

    “给我。”朝霞咬着牙说。

    “只有……这样你才肯和我说话吗?”森山润有些悲哀地笑了笑,“户川家的男人……真是受欢迎啊……”

    “给我……圣……果。”

    朝霞死死攥住森山润的衣领。

    “圣果……在治外区的某处……离这里很近。”森山润黯然说,“既然你这么想救他……我就告诉你。”

    他缓缓说出一个地名,但声音太微弱了,朝霞便将耳朵凑近他的嘴。

    她忽然停住了动作。

    一枚镀银短匕插在她的心口。

    森山润松开握住短匕的手,瘫软在地上,在这弥留之际,他盯着朝霞,露出了温柔的目光。

    “圣果……对感染超过半小时的人就没有作用了。”他的嘴里吐着*,“我没有……圣果……户川白的……复仇……已经停不下来了。”

    朝霞大口喘着气,她抓住胸前的短匕,却没有拔出来。

    “他最终会死去……没有任何……血族……会给予户川家的人初拥,在这世界上没有人能救他……他能做的只有决绝的……复仇。”

    森山润的眼睛失去了光芒,数秒钟后,他停止了呼吸,彻底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

    即便死去了,他仍旧笑着,只是笑容上带着一缕抹不开的悲凉。

    朝霞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爬到户川白身边。

    她看着他的脸,上面沾满了*,他的灰白色的头发上也沾满了*,如果他睁开眼,那双瞳孔也粘上了*的颜色。

    她俯下身,轻轻抱住他的脑袋。

    “时间……不多了……白。”

    朝霞将他背起,一瘸一拐地向远方走去,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滩红色。

    “我会……完成……你的心愿。”

    朝霞咬着牙。

    “一定会带你回去。”

    ……

    她背着他走到很远,直到再也走不动路。

    她掀开一处下水道的井盖,带着他躲进下面,就像他们初次相遇时那样。

    她将他从背上放下来,然后靠在墙边,艰难地呼吸着,心跳越来越慢。

    她忽然看见了许多从前的事。

    曾经的天鬼……名为森山润的男人,其实很温柔,虽然他总是孤僻地待在房间里,却一直细心地照料着她成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变得喜怒无常,常常望着东京的方向,留给她一个背影,从那个背影上,她读到了愤怒与孤独。

    现在她大概明白了……那个时候,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死去了,死在了暗鸦神社。

    那时候开始,他对她的控制欲渐渐满溢……也许是因为她也成为了他最重要的人吧。

    他对她的爱……虽然扭曲,但她感受到了。

    原来他与户川白是这样相似啊。

    朝霞笑了笑,拔出心口的短匕,扔在一边,然后躺在户川白的身旁,伸手抱住他。

    她沉沉睡了过去。

    在他的身边,一定能做一个温柔的梦。

    ToBe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