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海蜉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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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虚惊一场

    石家不愧为城中屈指可数的豪门大户,两人在偌大的庭院中七拐八绕了小半刻钟后,才来到厢房。

    其中躺着有十几道人影,俱是昏迷不醒。

    碧虚真人走上前去,一手将铜钱剑放下去,把几人脉象,另一只手却紧紧托着那节根茎不放。

    “老神仙,可还有救?”石由相不禁问道。

    “能活,但寿元大减。一人一粒,喂他们服下。”碧虚真人从包裹中取出一个瓷瓶,交给石由相道。

    “寿元大减?究竟……还剩几何??”石由相一边喂药,一边问道。

    “如无良药大都只能活二三年,最长不过五年。”碧虚真人道。

    “什么?二……二三年!”石由相听闻,骤然跌倒在地,几乎要昏死过去。

    瓷瓶骨碌碌滚出去老远,撞在了一条桌腿上,石由相才回过神来,眼眶中的血丝仿佛要迸溅出来。

    “老神仙,您一定有手段救他们的吧?我老父老母已经去了,只剩这我这两个妾室和我这两个孩儿了!您一定可以的!我求求您了!”

    石由相颤声道,仿佛得了失心疯一般,晃着碧虚真人的腿道。

    “需长期服药,贫道会为他们调制的,目下需先驱鬼。”

    碧虚真人见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似是有些不忍,没有正面作答。

    “对,先驱鬼,那鬼物不知藏匿于何处,还请碧虚老神仙将其揪出斩杀。”石由相强撑着站起来,咬牙切齿道。

    碧虚真人点点头,从包裹中取出几枚残破不堪的符箓,分别沾在厢房四壁。

    待石由相将丹药喂入十几人口中,碧虚真人让石由相从厢房中拎出一只香案。

    两人走到院子中,碧虚真人让其将香案摆放在庭院一处。

    “离我不要太远。”

    碧虚真人对石由相叮嘱后,麻利地从包裹中掏出五只香炉和五只袋子,将袋子中的谷物倒入香炉之中,然后分别在香炉里插上几柱香。

    这五只袋子中的谷物都不同,分别为稻、麦、黍、稷、豆。

    最后取出一只“卫道天师”牌位,放在香炉后方。

    “莫不是这节根须有什么名堂?真人全程将其拿在手中。”

    沈渊见碧虚真人全程都是单手动作,另一只手把着根须,不禁想道。

    至于这“卫道天师”,沈渊也曾听说过,乃是南海国传说中玄微三老座下神君,专事劾鬼驱神。

    作罢这些,碧虚真人对跟随在身旁的石由相道,“带我取只白碗盛些水来。”

    石由相赶忙照做,将碧虚真人带入某处房间,从中盛了碗水出来,同样置于香案之上。

    随后碧虚真人将那节根须也置于香案之上,一手持铜钱剑,一手将一沓黄色符纸满天撒出。

    碧虚真人骤然持铜钱剑舞将起来,每转一圈,手中铜钱剑便在那小碗中挑起一点水花,再粘住一张飘落的符纸。

    几剑舞毕,碧虚真人手中铜钱剑已经沾满了黄色符纸。

    随后只见他手腕一抖,一缕火苗猛然从剑柄燃起,犹如一条火蛇一般向前蔓延而去。

    沈渊也不觉奇怪,他方才便看到碧虚真人有一个拂剑的动作,不知将什么粉末涂在了剑体之上。

    碧虚真人口中念念有词,将手中长剑往前一送,煞时将几只香炉中的香柱全部点燃。

    “卫道天师,助吾诛邪。”

    碧虚真人大喝一声,随后转过身来,继续执铜钱剑乱舞起来。

    “吾受长生命,天地掌中横。隐伏随吾咒,用则雷雨腾,五雷速降气,入我雷轮行……急速现真形。”

    随着咒令将尽,手中铜钱剑上的火焰也散了去,可是院落中却无事发生。

    碧虚真人似是有些意外,一手执剑,一手执根须,在院落中来回走了好几圈,似乎是在查看什么,一旁的石由相等得颇为焦灼。

    “真人,怎么样了?”石由相问道。

    “并无鬼物现形,应是早已经逃离此地。”碧虚真人面露思索之色。

    “已然逃离?”石由相难以置信,那鬼物害他全家,就这么跑掉了,实在难消他心头的怨愤。

    “不错,想来它当日突然消失不见,便是已经离开了,或许是被高人所惊而逃,否则只怕你也遭了毒手,府上更不会有活口了。”

    碧虚真人面有疑惑之色,他其实一直对鬼物放过石由相不太理解。

    “想来确是如此了,当日我们在那鬼物面前并无任何还手之力。可是它究竟被何人惊走,莫非是别的神仙?”

    石由相十分失落,他家破人亡全拜这鬼物所赐,恨意已极,遗憾不能将其诛杀。

    “这贫道却也不知了,不过施主确实是捡回一条性命。”

    “老神仙,我的妻小还需您赐药……”

    石由相并无太多心情理会鬼物逃离的原因,他看向碧虚真人满面希冀之色道。

    “贫道是有些秘方,但……”碧虚真人欲言又止。

    “老神仙您尽管说,什么价钱鄙人都愿意付,请老神仙务必救我妻小。”

    “非金银的干系,实是贫道医术有限,最多延其几年性命。”碧虚真人一声叹息。

    “只有几年吗?……”

    绕是石由相心中已有几分不好的猜测,亲耳听到时,却还是心痛不已。

    “还请老神仙出手,聊尽人事。”他接连受到打击,好不容易定了定神道。

    “贫道身上只有这些了,每日一粒,这些大概可用一旬有余,到时施主再上我观中,贫道再为施主调制一些。”

    碧虚真人包裹中又取出几只瓷瓶,全部交给石由相,吩咐其用法。

    “多谢老神仙大恩。”石由相强作镇定谢道。

    “施主言重了,未能替施主诛灭邪祟,也救不得施主亲眷,实是有愧。”

    片刻后,二人缓缓走出府门。

    “石老爷,真人,府上情况如何?”何冲见两人走出,拱手问道。

    石由相已是有些恍惚,并不作答,碧虚真人便将邪祟已经离开之事又与何冲说过。

    “竟是如此,石老爷节哀。”何冲道。

    “那贫道就去了,施主记得到时来取药。”碧虚真人便要辞行。

    “老神仙慢走,这些银两您拿着,我让贵财送您回南屏山。”

    石由相将一个鼓鼓囊囊的锦囊塞到碧虚真人手中,随即吩咐马夫将碧虚真人送回南屏山。

    那马夫便架起马车,带着碧虚真人出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