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海蜉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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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无念之念

    最让沈渊欣喜的是,经过这段时间研习经卷,他终于弄清楚了《青冥元宗》前三重中的所有疑点。

    这前三重都是在讲述通过一种吐纳牵引之法,通过吐纳来将灵气纳入体内,进行周天运行,而灵气会通过督脉逐渐积累于紫府之中。

    紫府有三关,是为玉京、琼宫、泥丸,这也是青冥元宗三关划分的依据。

    此三关层层嵌套,灵力进入紫府后,会依次开辟这三关作为灵力贮存之地。

    从最外圈的玉京到中心的泥丸,灵力会以三种形态呈现,逐步凝实起来。

    同时,因为紫府为三魂所在,灵力滋润紫府后,人魂的感知会变得逐渐变得敏锐,可以觉知本体周围的情况,包括弥留世间的奭灵,正和日后收降亡灵鬼物的理念相契合。

    至于真正收摄鬼族入紫府,则需要修炼到第四重方才可以。

    这日晚间,沈渊确认观内几人都休息下来后,关好房门,盘坐在床,他要真正开始尝试以吐纳之法,引导灵气进入体内。

    他强自按压下心中的迫切,将自己调整为一种平和的状态。

    沈渊闭上眼睛,心中默念经文,开始尝试跟随青冥元宗中的方法进行吐纳。

    他胸膛一起一伏,逐渐趋于平稳,保持着一种节奏和韵律,似乎与一些自然变化相契合,如日出日落、潮来潮去,又如阴阳变幻、四季轮转。

    随着他的呼吸进入这种节奏,他的感知也变得敏锐起来,可以感受到每一处脉搏的跳动,甚至于每一处毛孔的舒张,身体上的任何一个变化似乎都逃不过他的觉察。

    他的感知由内到外散发开来,周遭空气的流动也不再是那么了无痕迹。

    “灵气!”

    忽而,沈渊发现自己身边出现了一些温和精粹的能量,好似一粒粒灰尘漂浮在流动空气中,他下意识地汇聚精神,想要捕捉那星星点点的能量。

    可是正当他要找到那一点能量的具体方位时,他的感知控制不住地倏然向内一收,重归于本身。

    沈渊有些疑惑,睁开眼来,仔细回忆起方才的过程。

    “好像在我要觉察那一点能量时,我的心神主动聚焦探出,吐纳的节奏就被打断了。”

    他取出青冥元宗仔细查看,确认了其中并没有提及去主动查探灵气,而是说要一直保持在吐纳节奏中。

    “应当是灵气会随着吐纳自行被纳入体内,在这个过程中,任何的身动、意动都会破坏这个过程。”

    沈渊将青冥元宗收起,再一次尝试进入吐纳。

    很快,他便再次进入了那种敏锐的状态,他的感知逐渐由自身扩大到周围的环境,星星点点的灵气开始浮现在他的感知范围中。

    这次,他没有再去理会,只是专注于自己的呼吸张驰,而灵气似乎是被这种节奏所牵引一般,跟随着空气进入他的口鼻,给他一种十分舒适轻快的感觉。

    可是仅仅过了片刻,沈渊便再度睁开眼来。

    “又失败了,关心则乱啊。”

    方才随着灵气进入体内,他开始生出纷繁杂念,尤其是对于延长寿元的殷切,他似乎已经想象到了自己成为仙人后与天地同寿的畅快。

    “再来。”

    他想着已经有了经验,他便再次正襟危坐尝试,可还是在这个关头中断了下来。

    “念头纷繁复杂,没有此念,还有彼念,敛心收神又有无念之念。”沈渊无奈自语道。

    在他又尝试了几次之后,感觉头脑胀痛,心烦意乱,只好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日,沈渊又如同往常一般,早起打理观中事物,然而没做多少,就感觉到疲惫不堪了。

    “昨晚睡得太少了。”沈渊无奈自语。

    碧虚真人也是察觉到他精神疲倦,还以为他身体情况恶化,赶忙看过他脉象,确认只是没有休息好之后,面上的凝重才褪去一些,但还是语重心长的安置他注意休养。

    接下来的几日,沈渊每日都会尝试几次,但也不会太多,起码要保持第二日精神充沛。

    这日,几人用过午饭,沈渊又服下碧虚真人给他调配的琼露丸后,便来到无方殿中,如日常一般跟随碧虚真人学习医术。

    三个小道士则是在碧虚真人的吩咐下,在大殿外的阴凉处诵经。

    其实沈渊刚到观中的几日,是和三个小道士是一起学习医术的。

    但是因为碧虚真人迁就沈渊,讲的比较基础,三人都已经学过所以不认真听,后来碧虚真人就让他们各自诵经去了。

    碧虚真人方才要考校沈渊前几日所学,忽听道观外传来两声马嘶,几人皆是抬头朝着道观门口看去。

    不一会儿,两个头戴斗笠作农人打扮的身影便是出现在了道观外的台阶上。

    沈渊本以为来人是来找碧虚真人求药的,毕竟平日里每隔三五日都会有人来观中看病,也是颇为寻常之事,碧虚真人也都让他在旁观观摩。

    可是碧虚真人一看到两人,便让他和三个小道士都回房间去。

    三个小道士互相觑了一眼,便捧起经书乖乖往房间去了,沈渊虽心头有几分疑惑但也照做。

    沈渊所居的房间在道观门一侧的角落上,他一边走,一边打量着两人。

    走到近处,沈渊忽而注意到其中一人领口处露出的一截蓝襟,再抬头,只见斗笠下露出的半张面容竟是有些熟悉。

    “是他?”

    沈渊心中十分讶异,但仍是面不改色的走回了他的卧房。

    临关上房门之时,沈渊见碧虚真人不做声地将两人带回了自己的卧房,似是有某种默契。

    “此人怎么会来这里,不过他应当是没有认出我,毕竟当日那么多人在场。”

    沈渊心头自语道,他方才所认出的那人,正是当日在楚越河畔茶楼中的说书人。

    “真人和他们似乎不仅仅是相识,还有些别的关系。”

    沈渊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有几分担忧,这说书人可不是简单的江湖豪客,而是被浔江城太守府缉拿的“反贼”。

    若是碧虚真人只是与那两人相识也就罢了,毕竟江湖中人结交甚广,碧虚真人连远在三阳城的沈煅都知道,认识说书人不足为奇,但偏偏碧虚真人还是和两人关系匪浅的样子。

    “莫非真人也是反贼?”

    沈渊心中忽然蹦出一个念头,随即又赶忙摇了摇头,他不愿相信碧虚真人是反贼。

    这倒不是因为他厌恶反贼,毕竟他对南海国根本没有多少归属感,他只是不想碧虚真人也被安排上杀头大罪。

    “不知会不会牵连到无方观啊。”沈渊自语道,不再臆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