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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道无远近，天地若比邻。

    尘足踏仙路，俗客扰禅门。

    喧嚣难相守，平淡才是真。

    玄机或未懂，举杯何须问。

    由来一壶酒，足以慰风尘。

    剪纸梁上月，起舞画中人。

    心醉梦方醒，言浅意更深。

    晨起辞别去，凡事莫劳心。

    …………

    封寰宇眼力向来出色，他很确认，屋中的一僧一道确实是在饮酒，这个色泽和质地很明显。

    而且桌上貌似还有肉。

    “你们出家之人不忌荤腥的吗？”封寰宇不解的轻声问道。

    真净不语。

    玄空清清嗓子，答道：“这个，因为教派不同，所以都会有所差异吧！有些是不忌的。”

    封寰宇疑惑道：“不对吧，我记得悠然居中你是不吃荤酒的，真净也是一样吧！”

    玄空强笑道：“也不绝对，还有净肉素酒之说。”

    “什么意思？”

    “耳不闻杀，眼不见杀，不为己所杀，是为净肉。”

    “那素酒呢？”

    “素酒是指…”

    “借口。”真寂忽然插嘴，一语道破天机。

    玄空一脸怜悯之色，悄悄的移动脚步，拉开了一点距离，用关爱的目光看着他。

    咻！咻！

    啪！啪！

    两道风声和脆响之后，真净光洁的头顶上出现了两个小小的凸起。

    如果是蛇有这种征兆，可能是要化蛟，人的话，就是挨揍了。

    “封公子可否入内一座？”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闻之好似忽然被阳光普照，暖意顿生。

    “好啊！多谢前辈相邀，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封寰宇欣然同意。

    而后转身对诸葛晴、伊布和周阳点头示意。

    屋中之人必是结丹以上的高手，还是要尊敬的，对方只邀请了封寰宇一人，他也不好带上别人。

    伊布和周阳自然不会有异议。

    诸葛晴皱了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真净和玄空见状，立刻带领三人走向边上的几间厢房，各自安排了房间。

    这个院子虽然不大，不过除了正房之外，左右两边各有三间厢房，待客倒也够用。

    封寰宇则是推门进了正房。

    房中很是宽敞，古香古色，没有任何现代化用具，正中一张方桌，二人对坐两端，照明的也只是两盏烛火。

    封寰宇信步走到了桌子边上，拱手道：“智明禅师，这位应该就是古川道长吧，晚辈有礼了，真想不到普陀山上还有这种地方，朴素的都有点不像是佛门圣地了。”

    “哈哈…封公子见笑了，您请坐，外面的金碧辉煌在上是供奉菩萨佛陀的，在下是呈现给信徒香客的，我们出家之人只是代为看管而已。”僧人起身还礼，温和的说道。

    道士也是起身迎接，抚须笑道：“老道正是古川，不过当不起封公子这个前辈的称呼，我二人若在李衍大大宗师面前，恐怕连个孙子辈都排不上，哈哈…”

    古川是玄空的师父，一般的健谈而且言语颇为无忌，一句玩笑立刻使气氛更加融合。

    封寰宇也不客气，和二人一同坐下，而后道：“道长过谦了，修炼界中各论各的，我与玄空、真净交情不错，再说您二位本就年长，而且又是结丹高手，当的起这声前辈。”

    说话之时，封寰宇已经仔细的打量了二人一番，看着都是四十左右的容貌，修为境界是假丹如真人，当然不能直接这么说，直说等于骂人。

    再看二人形象……

    是和尚与道士没错，只是细看之下却没什么出尘之气，反而是略显邋遢随意。

    这个邋遢不是说他们衣冠不整有什么污迹，或者姿势行为有什么不端，而是指他们的气质。

    太过接地气了。

    ……

    智明笑道：“也好，贫僧二人就愧受了，公子饮酒吗？”

    封寰宇看了一眼桌上，一个酒壶，两个酒杯，还有两荤两素四道小菜。

    “晚辈以前但倒是未曾喝过酒，不过今日，倒也不妨一试。”

    不该喝的都喝了，不在乎的，应该也就无所谓了吧！

    古川右手一点，封寰宇面前的桌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杯子，酒壶自己飞起，斟满了一杯酒而后又回归了原位。

    古川做完一系列动作之后却并未直接劝酒，而是笑吟吟的看着智明。

    相交百年有余，智明自然知道古川的意思，摇头笑道：“只是这两盏烛火，屋中还是有些暗了。”

    说完抬起左手，手中凭空出现一张一尺见方的白纸，右手在纸上画了个圆圈。

    轻轻一吹，一个圆形的纸片飘出，莹莹发光，光芒渐盛，直至如同一轮圆月，飘飘摇摇飞到了房梁附近，柔和的光芒照耀开来，屋中顿时如同白昼。

    却不曾从打开的窗口泄露分毫。

    这一手，自然比古川倒酒高明的多。

    古川自然不甘示弱，四下一看，见到对面墙上有一幅舞乐图，微微一笑，说道：“既然饮酒，没有歌舞助兴，岂非无趣。”

    抬手一点，一团白光落在了那幅舞乐图之上。

    舞乐图顿时光华闪耀，愈演愈烈，而后画中的图案竟然动了起来。

    四个乐手和两个舞姬缓缓从画中走了出来，到了空地之上。

    古川双手一拍，顿时丝竹声响，舞蹈蹁跹。

    封寰宇对这一幕也是倍感神奇，虽说科技发展至今，普通人用全息投影也可以做到这般，但是古川这只是能量运用，就十分神奇了。

    “若有这般歌舞，贫僧的菜肴却是有些寡淡了。”

    智明衣袖在桌上一扫，两荤两素四道小菜消失不见，变成了满桌的美味佳肴，丰盛至极。

    封寰宇尝了一下，味道和质感仿若真实，不过进入喉咙之后就化成了精纯的能量。

    很神奇的幻术。

    咯吱！

    房门打开。

    玄空和真净安排完了诸葛晴三人后也来到了正房中。

    他们早就习惯了屋中这般场景，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了各自师父的身后，挺身而立。

    封寰宇也没说什么，这般歌舞酒菜，玄空二人坐下反而是折磨。

    就当是各自师父的考验吧。

    摇头一笑，封寰宇提起面前的酒杯，端详了一会儿。

    色泽温润，清香扑鼻，没有一丝辛辣气息，很诱人。

    尝了一下，虽是五感有异，依然能清晰的感觉到满是花果的香甜，而后便是一股精纯的能量游走全身。

    品质不赖，不过不像是传说中的酒，一点都不烈。

    烈！

    封寰宇似乎想起了什么。

    “多谢两位前辈的热情款待，晚辈也不能空着手，有薄礼送上。”

    封寰宇灵力运转，从储物空间取出一个小酒坛和两个犀角杯。

    “犀角杯，乌金坛，烧刀子。”古川道长惊呼出口。

    “是玉剑书生的酒吗？”智明禅师追问道。

    封寰宇笑道：“正是，二位前辈喝过？”

    “唉，没那个资格，也没那个福分，玉剑书生陨落之时我们才不过区区先天，哪有机会喝到，便是现在玉剑书生还在，我一个假丹也未必能入的了人家的眼里。”古川叹息道。

    “心心念之，未能得而。”智明也是颇为感慨。

    金丹、假丹一字之差，也是天地之别。

    古川和智明对视一眼，同时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也知道了对方明白自己的想法。

    私吞是没什么可能了，那就尽量多喝点吧。

    二人也不再废话，取过杯子，拍开了封盖。

    顿时，一股强烈的酒气弥漫开来，封寰宇和玄空、真净三人仅仅是闻到气味，就头脑一晕，险些醉倒。

    只能连忙调动能量将酒气阻挡在外。

    古川和智明却是与封寰宇三人截然不同，立刻两眼放光，几乎同时伸手握住一个犀角杯，真气运转，酒坛中溅出两道激流，迅速填满了两个犀角杯。

    没有一句废话，二人将酒水灌进了喉咙，咕咚一声吞咽了下去。

    “好酒！”

    二人同时称赞一声，面色已经有了一丝红润，但他们并未介意，真气一动，酒杯再次填满。

    又是一饮而尽。

    第二杯烧刀子入腹之后，二人的动作明显的迟缓了下来，并未再次倒酒，而是几乎同时打了个酒隔。

    眼神中，已经有了些许迷离，透露出三分醉意。

    受此影响，两人施展的幻术也散乱失控。

    舞姬乐手化为无数光点，回到了壁画之上。

    满桌的美味佳肴消失不见，回归成了四道小菜，份量减了不少。

    只剩了一轮明月还在梁上挂着，摇摇欲坠，忽明忽暗。

    这玉剑书生的酒确实厉害，两位假丹高手尚且如此，想那杜勉连饮三杯后醉了半个多月，初时还觉得可笑，现在看来，这已经很牛了，酒鬼无疑。

    封寰宇微微一笑，右手一挥，酒坛中飞出两道酒水，斟满了酒杯。

    “两位前辈慢些饮，这酒烈的很。”封寰宇好心劝解道。

    “嗝…知道了，这酒却是厉害的很。”古川回答之时，已经有些醉意朦胧。

    智明没有开口，看表情也是不比古川强什么。

    “二位前辈不戒酒肉吗？”封寰宇还是好奇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智明睁开眼睛，目光中也有些飘忽的答道：“曾经戒，现在不戒了，戒律这些东西只是心性不够之时约束自己的，避免形成执念，似我们这般已然不需要了，戒或不戒并不重要，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魔道不在我们口中，而在世人心中。”

    “不错，贪婪是执念，禁忌又何尝不是执念，我们用的酒菜多数只是能量幻化而成，纵有少数逾矩，可却从未因口腹之欲屠杀生灵，也并未浪费五谷，有何不可？”古川晃着头补充道，语气中颇多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怨念。

    “二位前辈确实洒脱。”封寰宇称赞一声，而后又倒了一杯号称为酒的果汁饮下。

    这不比烈酒好多了。

    “什么洒脱，不过是一种无奈之下的消遣而已，尘缘已了，仙路又断，又能如何…”古川语气中满是落寞。

    咳…

    智明轻咳一声，忽然问道：“不知封公子对江湖怎么看？”

    话题转移的幅度有点大。

    封寰宇也没在意，心知这才是主题，略加思索之后回道：“没什么看法，存在即是合理，天地之间，千般千好，万种万佳，大不必一个模样，今后江湖之中普陀和纯阳的地位只会更加稳固崇高，只要你们做好自己，不作恶也不干扰俗世，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想来也不至于被淘汰。”

    智明笑道：“公子言之在理，那公子对佛道两教感观如何？”

    封寰宇忽然莫名其妙的有些兴奋，很想说话，不过终究是谨慎惯了，还是沉稳的回道：“尚可，有少许蛊惑苍生之嫌，却也都是劝人向善，治国则无用，安邦则有益，民有信仰总是好的。”

    智明道：“公子能这么看已经足够了，万般造化、万般自由，却是天意难违。”

    封寰宇道：“天本无意，或许顺逆都是天意，谁也不知道，只有益于苍生的、成功的才会被传承下去，最终成为天意。”

    智明笑道：“公子所言极是，佛道两教传承悠久，教义严明劝人向善，必然是有益于苍生的。”

    “但愿如此吧！”封寰宇感叹道。

    智明皱眉道：“公子不相信？”

    “我信不信并不重要。”

    “对我们而言很重要。”

    封寰宇笑道：“呵呵，禅师言重了。”

    智明十分认真的道：“贫僧不打诳语，公子，此番天地大劫您必然也有了解，普陀和纯阳希望和公子合作。”

    封寰宇大笑道：“哈哈…这件事晚辈却是有所耳闻，不过无论大劫或是大争，都不需要盟友。”

    “这！”智明微微一愣，摇头道：“如此贫僧就无法做主了，还需与门中协商一下。”

    封寰宇道：“没关系，不急，晚辈也正准备在普陀山游玩几日，解解华山之行的紧张，不会麻烦吧。”

    智明道：“公子取笑了，普陀山方圆百里之内，无论海洋陆地，公子皆可安全走动，贫僧以性命担保。”

    封寰宇大笑道：“禅师客气了，那倒大可不必，晚辈只想去俗世的普陀山中转转，瞻仰一番。”

    智明目中闪过惊喜之色，微笑道：“那就更加方便了，普陀山乃是观音大士的道场，有菩萨保佑赐福，万事无忧。”

    封寰宇道：“那就好，之前五台山中走的匆忙不曾游览，这普陀山却是不能错过了。”

    “公子可信神佛？”智明试探的问道。

    封寰宇笑道：“信啊！举头三尺神明在上，福祸未必有报，是非却自在人心，只是相信却不需迷信，心安即可，成功要靠努力奋斗，不能靠求神，赎罪也该补偿苦主，贿赂菩萨应该没什么用吧！”

    智明正色道：“敢赐这份福、消这份罪的，不是虚言欺骗必然就是淫神邪祀，当诛！”

    “是啊！或许他们也不觉得自己是邪祀，真把自己当成合法的中间人了吧！只是必然不是福气。”

    封寰宇感叹一声，再次斟了一杯酒举起，忽然却觉得有点头晕，而后便直接趴倒了桌子上。

    味道虽然香甜，可那也是酒啊！

    智明微微一笑，而后看了真净二人一眼，二人立刻上前搀起封寰宇，出门走向了厢房。

    而后，醉意朦胧的古川忽然坐直身子清醒了过来。

    “这位封公子很是谨慎啊！”

    “胃口也蛮大的。”

    “不是胃口大，而是掌控欲极强，他可以不在乎、不参与任何事，但他所有的决定都不容反驳。”

    “现在怎么办？”

    “上报吧，咱们不过是门中的闲人而已，决策之事还是交给别人吧。”

    “也是，若非咱们好运的有这两个弟子，这事也未必能落在咱们头上。”

    “那倒是，至少混了一坛美酒，此行足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