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所谓人情
碧海灵猿在星斗大森林中属于中上品的魂兽,年限达到万年后即便是面对一般的魂帝也可无所畏惧。
所以在碧海灵猿出现在张乐萱一行人的视线里之后,张乐萱便立即派出了霍雨浩、王冬儿、王秋儿三人。
霍雨浩、王冬儿、王秋儿三人都是天之骄子,奈何虽实力强大却无团队之心。战斗过程中,王秋儿与王冬儿、霍雨浩两人明显脱节,只有在遇到危险时王秋儿才会稍稍出手以图自救,王冬儿则同样完全不顾脱节的王秋儿。而霍雨浩虽有心却须顾及王冬儿和战局变化,于是便也没顾上王秋儿,只是同王冬儿一起解决了碧海灵猿。
而碧海灵猿的魂环则是被墨轩吸收了。
当然,王冬儿、王秋儿、霍雨浩三人不配合的行为遭到了张乐萱的大声斥责,其中尤其是王秋儿被斥责的最为严厉。期间王冬儿不服气想反驳张乐萱的斥责但被霍雨浩拉住,而王秋儿面对张乐萱大师姐的呵斥竟是直接冷声怼了回去。
众人当时眼看王秋儿和张乐萱两人之间的气氛逐渐升温,皆是心中汗颜,禁声不语。最后到底还是王秋儿妥协了下来。
夜晚降临,对于一支深入星斗大森林的人类队伍来说,是必须有人为之巡逻守夜的。
张乐萱考虑到白天王秋儿、王冬儿、霍雨浩三人一系列的表现,便安排了霍雨浩和王秋儿两人一组守夜一轮。王冬儿自是不喜,她当然既不希望自己同霍雨浩分开也不愿王秋儿同霍雨浩一起,但到底她心里知道这时候不能意气用事,再加上有霍雨浩的安慰,便没有说什么。而王秋儿也没有发表异议。
张乐萱点了点头,这几个小家伙总算还是明白事理。
等到霍雨浩与王秋儿守夜的时候,张乐萱向两人交代了注意事项,然后便盘腿歇息养精蓄锐,她作为领队要负责大半的夜晚守夜时间,时刻松懈不得。
霍雨浩与王秋儿两人走在夜幕降临的森林里,周围的风吹草动都显露在霍雨浩的精神探测共享之中。借着星月之光,霍雨浩发现王秋儿摘下了面纱。
夜色之下,面前人明眸皓齿,清雅淡漠——果真是清丽无双。霍雨浩不由得脑海又是眩晕一瞬。
霍雨浩取出干粮,向王秋儿问道:“要吃吗?”。
王秋儿看了一眼,烧饼里清晰可见的夹了一层卤肉。她心中一动,干脆而直接的拿过两张烧饼,将烧饼托在手心上,然后魂力运转,双手有着淡淡的暗金色光芒流动。
“这是你自己制作的?”
霍雨浩还在思考王秋儿手上的暗金色光芒,便听到王秋儿不掺杂任何情感的问话。他闻言正对着王秋儿的面容笑道:“是的。因为考虑到冬儿不太吃的惯纯干粮,所以我自己做了点卤肉,这样味道会好上许多。”
霍雨浩刚说完,王秋儿便将手上的两张烧饼递还给他,又伸手拿了他手上的另外两张烧饼。霍雨浩正疑惑着,突然发现手上传来温和的热量,以及烧饼里飘出阵阵细微的热气。
霍雨浩恍然大悟,原来王秋儿的魂力还有加热功能。热食与冷食的差别自是极大,干粮普遍不受人们喜爱的原因之一便是因为干粮属于冷食。
霍雨浩望向王秋儿,发现她略微低着头,有些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他心中一会,面上温和的笑了笑:“谢谢秋儿姑娘。”
这时候王秋儿已经又是热好了手里的两张烧饼,她低头小口啃着,冷淡的说道:“不必感谢,这是还你烤鱼和野菜汤的情。”
霍雨浩听到王秋儿冷淡的声音,心里却有些柔和起来,其实这女孩倒也不像表面上的那般孤傲、不讲道理。
许是因为热腾腾的烧饼的缘故,他呵呵笑道:“秋儿姑娘,其实你可以尝试融入群体,不必时刻都拒人的。我相信,只要秋儿姑娘愿意,大家都会很喜欢你的……”
王秋儿闻言秀眉微蹙,冷声说道:“那么你的冬儿呢?”
“嗯?这……”霍雨浩被王秋儿这一问一下怼住了,说实话他倒是挺希望两人能和解,可看情况似乎有些难。霍雨浩正欲说些别的话,却看到王秋儿“啧”了一声便把手中的烧饼扔了出去。
“真难吃!”
在霍雨浩的视线中,他清晰的看到烧饼一点点落下,轨迹清晰无比,如同时间被慢放了一般。
“啪”地一声,烧饼重重落在地上。但也重重砸在了霍雨浩一颗刚松软的心头。
他的表情一瞬间凝固,下一刻急转阴沉,他慢慢走过去捡起被丢在地上的烧饼,眼带寒芒的看向王秋儿。
一向温润的霍雨浩,罕见的有难以压制的怒意在心间膨胀。
王秋儿看到霍雨浩陡然发臭的脸色,明眸中有疑惑闪过,不明所以。
这家伙,怎的突然想吃人似的?她也没招惹这家伙吧?难不成是之间她哪句话又说错了?
初涉人世的王秋儿,想不通。但既然霍雨浩摆出一副臭表情她自然不能输了气势。她冷傲的抬起下巴,反过来挑衅道:“怎么,要打架吗?”
这时候,霍雨浩眼里的寒芒却是慢慢褪去,他轻呵了一声,仿佛自嘲心仪的女孩竟然会这样不懂人情冷暖。他冷静下来,然后阴沉说道:“难道没人教过你要珍惜食物吗?也许就是这区区两张烧饼,却可以挽救一个孩子的性命!”
王秋儿愣了一下,不曾想霍雨浩竟是因为两张烧饼才陡然发怒的。
为什么?她实在不解。虽然在与霍雨浩交换的记忆里,浪费粮食确实不应该,但却没有什么大问题,尤其是对于他们这样地位尊崇的魂师而言更没有节省粮食的必要。
并且事实上,在交换的记忆中,她所看到的人世,人类往往比魂兽更加喜欢浪费食物。她虽知霍雨浩出生贫苦,但仍然无法理解,她针锋相对:“呵!霍雨浩,既没人教我,也没有教的必要!左右不过一个破烧饼罢了……”
霍雨浩苍凉的笑了笑,竟咬了一口被王秋儿摒弃的烧饼,然后眼里泪光闪烁边啃边说道:“你可知,我从出生起便与妈妈寄人篱下,过着饥寒交迫的生活。我五岁的时候,有一次妈妈特别高兴的给了我一张烧饼。妈妈为了那一张烧饼始终保持热度将烧饼放在胸口里,只因对于我们而言那一张烧饼便是难得拥有的美味食物!那时年幼的我只知大口啃着烧饼,却没有注意妈妈被烧饼烫红的胸口……”
霍雨浩这般说着,脸上又不受控制的流了两行热泪,就像无家可归的小孩子。他只沉浸在悲伤而又温暖的回忆中,痛恨自己没能有机会尽孝道。
一旁的王秋儿却是沉默下来,尽管她依然不能认同,但终于似乎能理解霍雨浩的想法。
之前浏览霍雨浩的记忆时,王秋儿没有仔细回忆,所以忽略了那烧饼的故事。她看着霍雨浩那丢脸的模样,不由得轻叹了口气,走过去一把夺过了霍雨浩手中被自己摒弃的烧饼,然后两三下大口便啃食了干净。
王秋儿紧皱眉头,感受到口中味蕾强烈的不适感,心下不由得感叹烧饼是真的难以吞咽。
霍雨浩正处于悲伤之中,突然感觉手中的烧饼被夺,转过头去竟看到王秋儿在大口啃着烧饼。只见王秋儿两腮涨的浑圆浑圆的,再加上紧紧皱起的秀眉,竟让人感觉这冰山美人也有如此可爱的一面。他愣了愣,不由得破涕为笑,走过去递给王秋儿水囊。
王秋儿猛然灌了一口水,终于艰难万分地吞咽下了口中的烧饼。
“真难吃……”
霍雨浩看到王秋儿难受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其实他这时候也知道王秋儿是在迁就自己,毕竟对于王秋儿这样的女孩来说一张烧饼确实算不上什么。
他原本不应该那样发脾气的,确实,浪费粮食虽然不可取,但他的反应也过于激烈了。只是他因小时候的经历所以极其讨厌浪费粮食之人,再加上烧饼里还有他的一份心血,所以才发那样的怒火。
当然,还有另一个隐晦的原因:其他人怎么样都可以,但他,不希望王秋儿是那样的人……
“烧饼确实不太好吃。抱歉,刚才对你发那样的火……”霍雨浩乐呵呵的笑道。
王秋儿白了一眼,转头又忽然面无表情的问道:“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你,和你的冬儿,不会介意嘛?”
什么不太好?
介意啥?
闻言,霍雨浩愣了愣,猛然惊醒,只感觉自己瞬间石化,似乎有一道雷霆从天而降直劈入他的天灵盖。
他一直没有注意,听王秋儿问了他才发现:他吃了王秋儿吃过的烧饼,然后王秋儿又吃了他吃过的烧饼……
霍雨浩脸色陡然煞红,不由得低头,一时之间窘迫不已。不过,为什么秋儿姑娘会问他和冬儿会不会介意?难道她误以为……?
他心中一动,抬头,正要询问,却不期然撞上了那带着一丝嘲讽的明眸。
“切,没胆色的男生最是没出息!”幽静的树林中,霍雨浩抬眼的瞬间,王秋儿脸带鄙夷的说道。
霍雨浩凝固,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