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让那些武将复起，带兵打仗，先不说可不可信，便是真值得相信……

    对于老皇帝，对于皇室来说，也是不值当的事。

    一旦老皇帝放过了那些人，就代表着自己错了，代表着他过去的所做的一切都是他个人一直所造成的错误。

    沈家伏诛，白家倒台。

    世人又会如何想。

    难道只因为白家子良是长宁公主的驸马，所以即便是谋逆，也无关紧要，而旁的同谋就只能为此付出血的代价。

    这对于老皇帝的民心绝对有百害而无一利。

    可如果不复起这些人，那谁去打仗，难道让老皇帝自己御驾亲征吗。

    他那么大的年纪了……

    是以，这事从来就不像老皇帝说的那样轻松。

    一旦行差踏错，他们之前所做出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观南按着心口，竭力压下自己的不安。

    她的脑子里忽然想起一个人，试探性地问出口，眼里却不乏震撼。

    “十五叔？”

    老皇帝扫了观南一眼，眼底没有隐瞒。

    他只是说：“老十五不小了。”

    不小了……那便是他了。

    可……

    观南欲言又止，极力想要更改老皇帝的心意。

    “阿翁，十五叔平日里只知狩猎玩乐，真要他去打仗……”

    “怕是不妥。”

    老皇帝眼里也不是没有动容，但终究是帝王心术压过了一切。

    他伸手按在自己生了皱纹的眼角，冷肃压过了一切。

    “可若不去，便只能等死，朕和你，朕和整个皇室，包括他。”

    “都会死的。”

    是了，他们不会立时死。

    可失去民心后，这个国家还能姓多久的何呢。

    一旦何家败落，面临他们的就只有死亡。

    观南半掩着嘴，喃喃自语。

    “原来，已经到了这般境地了。”

    他们所以为的安稳终究是镜花水月，危机四伏才是藏在迷雾之后的洞天。

    观南的手撩过自己的耳畔，狠绝在那一刻爆发至最高。

    “可我不要十五叔去。”

    观南的目光灼灼，毫不示弱地看向老皇帝，好似她才是那个能够做主的人一样。

    老皇帝瞥了她一眼，并未责怪，只是冷冷地道出事实。

    “除非你另有法子。”

    他不会怪她胡闹，可他也必须让她认清现实。

    观南垂泪，双手无助地搭在后脖颈上，断断续续地说道。

    “会有办法的。”

    “只是不、不能是十五叔。”

    “父亲走了，母亲没了……我只有阿翁和十五叔了。”

    “我不想到最后能够和我回忆父亲的人，只有阿翁一人。”

    老皇帝瞬间泪目，往后仰着头多加掩饰。

    他有些粗糙的手抵在眼角，又一次想起了自己的嫡子。

    十五子虽然不成器，但和嫡子一向要好，对着他也算孝顺，如果不是朝中形势复杂……

    他又何至于让不成器的幼子挂帅出征。

    他虽是个皇帝，可曾几何时也确有过一颗做慈父的心肠。

    “阿翁容我半月吧，我必能找出一个挂帅之人。”

    老皇帝眯了眯眼。

    “你想做什么。”

    观南深吸一大口长气，缓缓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