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之后把它戴到额头上，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打开防护服，污染物和现实崩坏的污染会入侵你的大脑，三个失控的异想者足够摧毁整个小区。”

    徐清妍亲自帮古月萱穿好了防化服，把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小丫头硬生生打扮成了一米八的“防化战士”。

    随后，徐清妍郑重拿起装有复杂机栝结构的铁盒子，递送到了古月萱面前。

    古月萱面若菜色的接过了盒子，声音打着颤：

    “徐姐，我能不上去吗？太恶心了！”

    古月萱在做着最后的抵抗，小姑娘目光止不住往五楼的方向飘，硕大的血球已经肿胀成了宛若心脏般的“活物”。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整个楼体就像是手艺不精的屠夫受害者开膛破腹，只留下一颗心脏，孤零零的暴露在空气中。

    “不用那么紧张，这次给你调用的污染物能让你看穿现实崩坏所产生的幻想，上面只是普通的居民楼，你要做的就是走上去，然后用这把备用钥匙把门打开。”

    徐清妍安慰道，可这宛若画饼一样的话术却并没能成功的让古月萱安心下来。

    她嗓音中都带上了哭腔：

    “就不能等乔纳森过来吗？他是海格力斯类的，应该我更适合进行这种突袭任务啊！我还年轻……我才十六岁……呜呜……”

    “少贫嘴，乔纳森现在还在城南，他就算过来也得半个小时之后了。”徐清妍拍了下她的后背，眼见撒娇无效，古月萱只能撅起嘴，朝着居民楼那漆黑的洞口走去。

    眼见古月萱拐过盘旋的楼梯间有彻底消失，徐清妍的心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希望她能顺利完成任务。

    “徐中校，这样真的好吗？那孩子应该只是高中生吧？”霍格走到了古月萱的旁边，脸色不怎么好。

    徐清妍看了他一眼。

    “她今年三十六了。”

    霍格：“？！”

    “你之前没接触过她，她其实是支部第一个异想者。”徐清妍道：“二十年强，公司爆炸的那天，正好是她十六岁的生日，而她也是在那天成为的异想者。

    自此，她的年龄便永远停留在十六岁了。

    她永远都会认为自己是高一的学生，永远都会认为自己是获得了非凡力量的魔法少女。”

    霍格挠了挠光秃秃的脑壳：

    “真不愧是异想者啊。”

    ……

    林泽抬起脚，粘稠的血液，顺着他的脚踝拔出长丝，腥臭味直冲鼻腔。

    很难闻。

    就像是尸体一直被藏在家里，腐败许久一般。

    “我……我杀了她？”刘娟对周围一切的变化似恍然而不知，她呢喃宛若自语，呆滞的盯着客厅茶桌。

    “是的。”林泽面无表情，举起茶杯，本来想把最后一口茶水喝掉，却发现茶杯当中的液体也已经变成了粘稠而鲜红的未知液体。

    他把杯子放下了。

    “我杀了她？不！我没杀……不对，我杀了……这是因果报应！对！这是因果报应啊！”

    被戳破了那层避障后，刘娟似乎也回想起了什么，癫狂的笑容在她脸上绽出。

    “林警官，您相信因果报应吗？那位大师告诉我，这世界上真的有因果报应！”

    刘娟手拍在一起，脸上露出了陶醉的迷红。

    “万事皆有因果，生死自又轮回，但大师告诉我，因果就像是种子，需要悉心的照顾，认真的在陪我，否则需要等待很长很长的时间，才会最终长成参天大树，结出我想要的果实。

    可我等不了那么久啊！

    让我看着我的幸福一点一点从我的家里转移到她的旁边。

    让我感受着我的笑容一点一点从我的脸上转移到她的脸上。

    这多么痛苦啊。

    为什么我栽种这棵树？要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刘娟停止了笑容，她开始哭泣，宛若孩子一样，歇斯底里的、撕心裂肺的哭泣。

    “我受不了。我自心底里的每个角落都受不了。

    于是我把她杀了。

    我直接便拿到了我想要的果！

    因果报应啊～

    因果报应啊！”

    她哭越厉害，用手掩住面孔。

    “可陶延不爱我了。

    因果报应啊……

    因果报应啊！”

    林泽清楚的看到周围的空间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痕，令人绝望的哀嚎声，猩红的鲜血，以及令人不安的躁动，同而为唯一，充斥在了整个空间内。

    正朝着更坏的、更糟糕的情况急转直下，一切都正变得不稳定。

    “不，他还爱着你。”

    林泽突然道。

    刘娟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疑惑的、不解的、茫然的抬起头，看向林泽。

    ……

    古月萱哈出一口气，水雾在距离她面孔不足三公分的防化板上构成了一层白雾，随后快速的消散。

    她抬头看向扭曲的楼梯间。

    已经彻底化作了血和肉的蜿蜒迷宫，古月萱自己就像是踏入了某个巨物的肠道或是子宫中，脚下传来的粘稠触感让她觉得恶心。

    古月萱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到了机栝盒子上，按下了上面为突触的按钮，随着机械阀跳动传来的“咔咔”声，她手中的盒子向两侧打开，一枚活着的眼球正在铁盒当中静静的躺着。

    像是感觉到了外界的光，眼球缓缓睁开，露出了那颗沾满血丝的、却美丽如同蓝宝石般的眼睛。

    眼睛环视了四周，随后，眉开目笑的看向了古月萱。

    是的，古月萱第一次只从一个眼睛上体会到了“眉开目笑”这个单词。

    她强忍着恶心，把眼球从盒子里拿了出来，然后隔着一层玻璃，放到了自己的额头处。

    ——古月萱看到了一处老旧的楼梯廊。

    盘旋着的楼梯，黝黑的楼道堆积在墙角处，不知放了多久的垃圾，以及写满了小广告的墙壁。

    很正常。

    很普通。

    “砰……”

    “砰……”

    闷沉的响动从古月萱的头顶传来。

    古月萱看了一眼画在走廊里面的楼牌：

    4楼。

    她沉定心思，继续向上走，很快便到了顶楼，正厅那扇铁门安静踤立在她面前。

    “砰……”

    此刻，古月萱终于能确定，这声音就是从她的任务目标——刘娟的房间内传来的！

    她咽了口口水，伸手拿出要是，插进了铁门内。

    ……

    “三年前，你杀了陶延的情人之后，陶延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件事情。

    但是，你当时没连同着一起杀了他。

    因为他第一反应并非是报警，而是帮你把事情遮掩下来。”

    林泽脑中终于梳理清楚了脑中的那条逻辑线。

    一个并不一定是真相，

    但却能帮助林泽击溃刘娟的逻辑线：

    “他帮你藏尸，帮你把事情压了下来，帮你应付警察。

    而你之所以在最近才把陶延杀掉，是因为你发现，陶延最近不回家了。

    你认为他终于不爱你，曾经他在你心里面留下的那道伤痕已经化作了森然的沟壑。

    于是，你又找到了大师。

    大师告诉你，陶延种下了因，现在要收货果了。”

    “大师是不会骗我的……不会掉下的……”刘娟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

    林泽却只是冷着眼睛，宛若最后宣言一般的开口道：

    “如果陶延真的对你没有任何感情。

    他又怎么会包庇一个杀人犯三年呢？”

    ……

    古月萱打开了房门。

    她终于看清楚了那声音的来源：

    老旧的客厅内，林泽屈膝半跪在地面上。

    他高高扬起拳头，按照节奏的猛然挥下。

    而在他的身下，刘娟的面孔早已被砸的血肉模糊，面容全非。

    随着他下一拳落下。

    “砰。”

    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