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看招！”

    腾山的全息影像抡圆了拳头砸向倒在地面上的我，我迅速翻滚，勉强躲过了攻击。

    ……

    和我预料的一样，星澜的课程刚一结束，这个好斗分子就拉着我来到模拟训练基地，要和我打一架。

    鸣被萧风拉着去电玩城消遣去了，没有理由拒绝的我就这样不得不直面这个暴怒的公牛。

    原理和之前的雾虫模拟一样，与我们战斗的是经过动作捕捉生成的全息投影，这样完全不用担心受伤，腾山打起来比之前更加粗犷。

    这样并不算打乱了我的计划，毕竟本来就打算来这里加练对人战斗技巧的。

    经过一个月的训练，再和腾山打一轮简直求之不得——只要打败他，我就能接受与那个混蛋缩小一点实力差距。

    这样看来，腾山便是我复仇的阻碍，同时也是一个垫脚石。

    我想着，方才稍微紧张的心情有些缓解，渐渐地改变了处于守势的状态。

    腾山的拳头朝我脑袋打来，我架起左手从其内侧改变其运动轨迹，右手手刃刺向他的喉咙。

    这个家伙的日常行为完全可以把自己拘束起来的犀牛来形容，但一旦动气手，他灵敏的如眼镜蛇一般，快速用左手前臂硬接下攻击，随后扭转身体朝我侧面肋骨处猛踢过来。

    我中计了，躲闪的方向几乎完全被他锁死，只得收回左手阻挡，硬吃这一击。

    像是被一根粗大的金属管抽中，我的左手在一阵剧痛的后短暂失去了知觉，腹部也是剧烈的疼痛，整个身子飞出三米远，不过勉强顶住，没有再次倒地。

    “喔，反应与力量有进步嘛。不过还是太死板，干嘛非得攻击咽喉这样的要害啊！干架这种事情，就是应该从四肢与躯干把人打服才对啊！！”

    腾山咆哮着朝我冲来，比一只四级雾虫还要恐怖。

    依旧是直拳。

    我不再格挡，侧身躲开，跃起，一记鞭腿瞄准他的脑袋。

    “都说了，打架是拳拳到肉的比赛啊！”

    他没有闪避，稳定身子后挥拳与我的攻击硬碰硬。

    那个拳头简直是一个铁块，坚硬无比，我的腿一瞬间传来一阵疼痛。

    受阻的我只好与他拉开一点距离，躲开他的拳头。

    这样一来，他好像失去了开始时的激情，似乎是对我的轻视，腾山竟然和我闲聊起来：

    “你的进步蛮大的嘛，才短短一个月就这样了。”

    我没有理会他，继续凭借一些技巧与自己的灵活性，攻击他的关节或其他身体脆弱处。但都被他一一挡下。

    好像一开始都没想得到我的回答，腾山依旧在自说自话：“你和鹤在与人交流这方面都太差劲了吧——都是两个不爱说话的冷淡性格。”

    “我说啊，看你平时对对人格斗很上心，你是要对什么人复仇吗？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起初还以为我会有一个因为虫子杀了自己的家人然后满嘴喊着要把雾和虫子都从世界上抹去的热血笨蛋呢。”

    “所以，那人是谁？他说不定已经死在雾里了呢。”

    “那个混蛋绝对还活着！”我被这句话打开了嘴巴，开口反驳道：“我知道，那个混蛋不会轻易就死了。”

    “哦？我还以为你哑巴了呢。”腾山听到我开口，突然兴奋地说：“这么说，你知道那人的底细？说来听听。如果他是个强者，我很乐意和你一块把他干掉。”

    “这件事和你无关，我不想牵连无辜的人。”

    “切，那就得看他怎么样了。要不说说其他事？”

    “我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和你分享。”

    “怎么会，我可是很想听听那个人是怎么和你结下仇恨的。”

    ！！！

    好像触电一般，当时的画面瞬间贯穿我的脑海，霞姐死前的惨状，面对强敌的无助，那个混蛋变态的笑声，以及那句戏谑般的“想复仇就来找我吧。”

    我没有说话，用更加猛烈的攻击予以回应。

    “我惹你生气了？想让我道歉就把我打到说对不起吧！”

    看着他对我游刃有余轻佻的态度，怒气莫名驱散了我的部分理智。

    如果我当然有他这样的身体素质，说不定就不会拖霞姐后腿，我们两个说不定可以脱身，哪怕放弃那个箱子。

    他这样好像是对我的嘲笑。

    我很弱，这我当然知道，所以我要变强，强到可以宰了那个混蛋。我需要证明，打败其他比我强的人，便是证明！

    “这可是你说的！”

    我怒吼道，飞身跃起，抬起脚后跟砸向他的头顶，被他弓起手硬撑下来。

    接着支撑，我在空中转身，甩腿成功抽中了他来不及防御的脖颈。

    他稍稍向一旁移了移，扭了扭脖子，说：“哈哈哈，果然，愤怒是激发人潜能的催化剂。知道吗？我在两年前就退学了，在街上和小混混打架。让我迷上这些感觉的就是因为我在愤怒之下打掉了用金钱剥夺我受教育权的少爷的两颗门牙。”

    “用野性与鲜血，尽情地向对手发泄，这样算是这个狗屎一般的垃圾世界的反抗，这是我的复仇！那么你的呢？！”

    刚刚那一脚确实命中了他的脖颈，按理说他应该会因为缺氧消停一会，没想到反而像是给他打了一针鸡血，让腾山用几乎咆哮的口气说出了那样一堆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打架是对世界的报复，我只是想杀了那个杀害霞姐的混蛋。

    但是，他的这种感情，这种发泄最原始野蛮的欲望，也是我不断沉迷于战斗——发泄的战斗。

    疯狂，再次侵占了我的一点理智。

    要打败腾山，要用技巧，不能拼蛮力，近距离的打斗只会让他的拳头发挥最大威力。

    要想鹤那样，进到他拳头的攻击范围之内，比那更近的距离！

    我冲向摆好拳击架势的腾山，在他的拳头命中我的眼睛前下蹲，再支开另一个刺来的拳头，进到他的怀里。接下来锁住他，用双手扭断他的脖子……

    本该如此，结果当我躲过了他的拳头后，脑袋结结实实地挨了他的一发头锤。

    眼前猛然一黑，不过还好我生存的本能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躲过了接下来的攻击。

    我们之间的距离，再次拉开。

    “别妄想用近身缠斗打败我第二次，我可也是会成长的啊！你的攻击目的都太清晰了——全是瞄准致命的要害的！这一点从未变过，你就这么想杀人吗？”

    杀人？我自始至终都想结果了那个疯子，越快越好，用手刃捅破他脆弱的咽喉，或者命中他头上致命的穴位，怎么都好！

    我当然想杀人！杀了那个混蛋！

    突然间，我紧握的右手好像被什么东西震动，感觉有些酥麻——是开枪时的后坐力造成的！

    我的身体突然回忆起在w13，用枪干掉的那个流浪者狰狞痛苦的表情。

    害怕？不，那是生物杀戮的本能，我的最后一点理智，被这样的杀戮本能占据了。

    “是啊！我死都想杀了那个混蛋，让他为霞姐偿命！”

    我吼叫着，冲向腾山，没有什么格斗技巧与战术，本能驱使着我的身体。我甚至看不见腾山，因为那张狰狞的脸与我想象的复仇成功后那个混蛋绝望恐惧死亡的脸充斥在我的视线中，复仇！

    “想复仇就来找我吧！”

    你等着吧！

    “你就这么想杀人吗？”

    那是当然！

    我要复仇，杀了他！

    ……

    “活下去！”

    我……

    “哭泣之后，就成长吧……”

    “在雾里的所有人都迟早会变成那样。”

    理智，一瞬间回归我的躯体，扭曲的表情散尽，我看到——一个黑影，我感知到有个生物，在的拳头前方。

    该死，哪里来的猫？！

    我拼命用不到几厘米的距离改变拳头的攻击轨迹，好不对这个闯入者造成致命伤害——这不可能做到。

    ……

    一抹白色顿时遮住了我的目光，带来一股强烈的杀气。我的拳头被瞬间上抬，脖子像是被鳄鱼的尾巴猛抽，巨大的力量把我掀翻在地，视野随之陷入漆黑。

    我摇着头，从地上缓缓站起，视力逐渐恢复，我环视了一圈被警报声和红光填满的模拟室。

    那只猫因为受到惊吓落到地上竖起毛发发出刺耳的嘶叫。

    鹤此时正站在我面前，双手背在身后，犹如一名等待长官训话的士兵。

    “你从哪里冒出来的！知不知道模拟厅在使用过程中禁止其他人入内，会出事故的！”

    “根据《训练基地管理规章》模拟训练篇第四条规定：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进入正在运行的训练室……”

    鹤挺直身子，一字不差地背出了关于这方面的规章制度。

    这让我更加愤怒，她看起来丝毫没有违法规则的歉意，而是表现出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你既然这么清楚，为什么还这么干！难道你不清楚这样规定的目的是为了不让人受伤吗？！”

    “因为猫……”她伸出右手指着猫，用一种奇怪的，像是委屈似的口气回答，“它进来了。”

    她纤细的手指停在半空，鲜血从她的指尖滴落到地面，发出低沉的啪塔声。

    她要救这只猫自己却受了伤，好像这只蠢猫安全比她自己的安全还重要。我完全不理解。

    “我应该道歉吗？”

    见我不说话，鹤询问道。

    看着她的伤口，我的愤怒有些消退——至少先包扎好伤口，以免真菌感染，看出血量，伤口应该不浅。

    “唉，算了，你……”

    我说着，方要脱下模拟服去拿外面的常备医疗包，那猫嘶叫着冲出打开了的玻璃门。

    见黑猫逃走，鹤不再理会我，也跟着冲出了模拟室。

    该死，她难道一点都不考虑自己的身体健康吗？

    我不想别人再因为我而受伤——如果我没有因为愤怒失去理智的话，说不定就能更早地发现猫了。

    快速脱下模拟服后，我跑出模拟室，随手拿了一个医疗包，跟着地面上的血迹向鹤离开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