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基地的课程安排还算合理，经过一个月的各种训练任务，我们终于可以有两天的休息时间。

    在那之前，还有一堂一小时的理论课程。

    课程安排在综合楼的一个极大的阶梯教室，可容纳大概300人——这是我们这一期学员的总数。

    灰白纹理的仿石料柱子与精致的格纹壁纸为教室铺上了一层文雅的气质，仿木材地板与联立式课桌则算是知识的衬托，一切都以前门口的讲台为圆心，呈扇形排布。

    8点开课，我来的比较早，只有几个人零星地坐在位子上窃窃私语。

    一个月前我还在窝棚里想象学校，而现在我便可以闻到纸质课本所发出的奇特香味，听到木板被踩踏时响起的咚咚音符，享受着前所未有的轻松，我坐到了最后一排与走道相隔一列的位置。

    几分钟后，学员陆续进入教室。

    “果然是庶民，竟然选如此靠后的位子。”萧风用手梳理着头发，坐到我的前面，“偶尔体验一下也不错。”

    “坐到哪里都无所谓，我还要等课程介绍后去模拟训练场练习呢！听说那里休息时间允许使用哦。”

    腾山一边挥着胳膊，一边做到萧风旁边。

    鸣打着哈欠来到我旁边，“唔——啊——我可不想被提问，这种无聊的知识谁记得住啊！”

    “单纯是因为你笨吧！”叶云笑着坐到鸣旁边。

    鸣今天倒没有还嘴，依旧打着哈欠，一副慵懒的表情。

    “呦，早安同学们！”穆虹抬手打着招呼，跟在她身后的涵雪双手抱着两本书竖在胸前，微笑着微微前倾了一下身体，道了一声早安，两人随后变坐到了腾山一旁。

    鹤与她们保持着呢较远的距离，缓缓走到我傍边，那里还有一个空位。

    “我，能坐这里吗？”她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也许是因为关于她的一些传闻，鹤一直被人关注，还有人附在另一人的耳边低语。现在这些视线都来到了我这里。

    不过也无所谓。

    “当然，请坐。”我简洁地回答。

    鹤还是一如既往地坐下，然后沉默。在这一个月里，她似乎没有主动和人交流过。

    联系她日常的种种表现与从穆虹那里得到的八卦传闻，我心里得出了“她说不定和我一样是个问题儿童”这样的结论。

    姑且算是无聊时的一种自我娱乐吧。

    “大家安静一下。”沉稳和善的声音压下了众人的嘈杂，也打断了我的思维。

    我丢掉刚才的胡思乱想，寻着声音看向讲台，星澜便站在那里，依旧是我们报道那天的打扮，只是手中多了一副蓝色文件夹。她旁边还站着两个人，怀里各抱着一个半米左右的黑色箱子。小心地将箱子放下后，那两人迅速回到座位上，星澜微笑着冲他们点头致谢。

    “我想大家都很期待休息时间，不过在哪之前，我们还应该认真上完这一节理论课，对以后的工作会有帮助的哦。现在，请大家打开课本，发到理论一：‘雾虫体系’。”

    如果霞姐在这里，她一定会兴致勃勃地翻开课本浏览一遍，然后提出一堆问题。

    在这种时候，我后悔当初没有好好跟霞姐学识字。我目前除了能看懂的课本上的极少数的日常用语，其余的的东西简直就是一团团毫无意义复杂的麻绳。只能听星澜讲解了。

    “关于雾虫体系，我们首先要明确一点，那就是关于雾虫起源等根本性问题尚未解决，该理论体系只能是基于现实现象做出一个共有性的结论。其次就是其真实性无法得到有效证明，但该理论符合大部分的情况。”

    “关于该理论的学说很多，得到大部分学者赞同的是于新历八年由联邦科学家拉明提出的‘抛物线生长体系’。”

    “看课本第五页，可以看到一半竖立的椭圆圆弧，从一侧最低点到最高点分布有五只体积不同的雾虫。这就是‘抛物线生长体系’的图示。根据该体系，虫子的幼体即一级不断依靠捕食获取能量并最终生长到最高点——五级。”

    “看它们的体型。一级：0.5-1米，二级：1-2米，三级：2-6米，四级：6-7米，五级：9-20米。这是不断生长的结果，由于捕食量的差异造成了同等级雾虫的体型不同。”

    “当然，大家理所当然会想到特级和自愈能力与五级相媲美的带翼雾虫。理论给出的解释是四级以前的雾虫没有性别的分化，五级以后才会有雌雄两说。雌性雾虫带翼，体型小，便于飞行，可以寻找合适的地方繁殖。而雄性则是无翼的大家伙。至于特级，因为其体内拥有两颗核心，判断为变异，独立于体系之外的特别个体。依据该理论，向外延伸出了高级雾虫命令低级雾虫的等级控制理论……”

    我低头看着课本，上面除了一副简单的图画外全是密密麻麻的我看不懂的符号，根本了解不到任何东西。加上对这种东西的兴趣不高，我渐渐失去了原有的精神，变得昏昏欲睡起来。

    也许昨夜不该偷偷溜出宿舍加练耐力……唔——哈——

    我打着哈欠，右手托着头，歪着脸看向一旁坐姿端正的鹤。

    眼中的画面有效模糊，我的思绪伴随着睡意向外扩散。

    鹤不觉得无聊吗？

    鸣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还有多长时间结束啊！

    要是霞姐在这里就好了。

    模糊的视野里，一点鲜艳的红在我眼中散开，凝聚，最后竟成了霞姐那美丽的红发，她就坐在我旁边，用她黄褐色的眼睛带着笑意看着我，我似乎还能听到她温柔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阴阳，阴阳……

    阴阳！

    一小块冰掉进我的脖子，我从座位上惊起，巡视着冰块的来源。

    “还有20分钟结束，希望你们能在坚持一下。”

    星澜用无奈的语气说着，引来全班人的一阵笑声，我扭过头，发现鸣也在旁边站着，叶云正捂着脸，将头侧到一边。

    “那我们继续吧。”

    之间星澜将一个纯黑箱子的外壁打开，里面是一层透明的玻璃，在里面是一只兔子，一把手术刀和一摊黑色的不明物质。那是雾，绝对没错。

    “雾，实际上是由一种特别巨大的惰性原子构成的胶装物质。也正因如此，它不会和任何物质发生反应。我们一般将它储存起来当做救火的灭火剂。”

    “接下来我们看一个实验。”

    星澜将一块半个拳头大小的核心放入雾中。

    “一般来说，只有核心在碎成一定大小消失才算彻底杀死虫子。但我们看实验现象并非如此。这就是另一种猜测：核心生物说。”

    “这个学说指出：核心才是虫子的本来面目，雾是他们休眠的细胞。当核心被摧毁，包裹在核外的‘雾’会因为缺少调节重新变成胶体。相反，如果核心还在，雾虫就不会死亡，雾会源源不断的回到这一级别雾虫应该拥有的地方。”

    “现在我们可以看到，雾与核心接触，但没有变化。”星澜一边解释，一边将兔子，核心，雾放入同一个透明箱子中，“这说明，核心也会有一个休眠状态，想要激活它，只要——”

    星澜拿出一块灰墨色的薄板挡在箱子正面，接通电源，一个兔子形状的淡蓝色影子映在薄板上。

    与我权限映射在脑海中的影子一模一样！

    但，没有看到核心的“影子”。

    “我们只能看到兔子的影像。”

    一根手指大小的冰锥从箱子上臂长出，刺穿了兔子的后颈，兔子马上死亡。

    同时，核心开始发出肉眼可见的微弱光着，我的权限告诉我兔子的影子先是从被刺穿到死亡变得模糊并脱了兔子，之后飘向并进入了核心。一个虫子的影子随之出现，并且雾可是向核心聚集。

    一切，与薄板上的现象分毫不差。

    “只要有生命体在核心附近死亡，处于休眠期的核心会吸收我们所看到的‘影子’，并激活核心，形成雾虫。”

    接着，星澜把另一只兔子和一团雾放进了箱子。雾与雾虫没有任何反应。不出意外的，苏醒的雾虫——依旧是一团拥有明显影子，蠕动着的黑色物质——很聪明且迅速地堵塞住兔子的气管，这个可怜的家伙逐渐窒息而死。

    核心吸收兔子的影子，虫子的影子更加清晰。雾，朝着虫子的方向移动，并最终成为一个初有轮廓的一级雾虫。

    “哇！”

    这样的现象引得众人惊呼，并使台下陷入纷纷的议论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义务教育没教，这是专门研究虫子的学科才会做的实验。”

    “课本上有介绍，是灵魂！虫子在吸食灵魂！”

    终于听到了想要的答案，星澜平复了课堂，然后开始介绍：

    “就是灵魂。于新元1年发现的这个从古至今一直被探讨的东西——一个没有质量，没有密度，没有结构的能量形势，只有特定的电波才能使其可视。”

    我的权限是观察灵魂？！

    “这是人为定义的。因为特定频率的电波与生物静电的模式相似，有些人更倾向于‘一种新发现的生物静电’的解释。”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虫子通过吸食生物的‘影子’完成生长，这是本性的驱使。但现实存在雾虫不需要吃其他东西并且完全不会消耗自己的灵魂的事实，这一理论——和其他理论一样——是在不断完善的。接下来……”

    铃铃铃——

    我等候已久的下课铃终于敲响，星澜没有继续说下去，“关于雾虫的知识，感兴趣的人可以去图书馆借一下关于雾虫的书籍。就这样，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