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新历142年7月12日16时20分，休息5小时后，也就是21时20分，我们会把你们护送到由其他运输部队保护工厂。这之后，你们就可以彻底安全地等待救援部队的到来了。”队长他们简单收拾了我好江墨带来的东西后，以疲惫的语气向幸存者宣布道。

    通讯节点经过调整，勉强联系到了其他运输部队，得知他们在这段时间基本搜索了城市，把幸存者集中在了一个地下工厂中。

    救援部队要求S17想办法排除或引开五级雾虫，为人员转移提供足够安全的环境。

    队长接受了任务。

    现在，所有人吃了一点简单的食物后或躺在地上、或倚在墙上、又或是在椅子上相互依偎这睡着了。

    我看了看队长和羽，他们身上的外骨骼装甲已经破损严重，胸部和腹部已经有几道可以隐约看见里面衣服的裂痕。

    羽左臂的装甲甚至已经被扯下，只有肩膀上参差的金属裂隙和手臂上几道暗红的伤疤无声诉说着刚才惊险的战斗。

    他们原本在雾中显得灰暗的脸在染上灰尘和血迹后，显得更加惨烈、更加虚弱。

    江墨呢？他的身上已经满是花白的弹痕，有几颗子弹甚至打穿关节处，打进了皮肤。

    若不是我用权限发现他偷偷躲在黑暗的角落中用手指扣出子弹，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

    我有点不敢相信，救援部队怎么会想让这样的三个已经疲惫到顶点的人如何用这样老旧的武器击杀这样一只五级——也许，他们只是想让受损严重的S17引开五级，用他们的命，换幸存的九千多条命——真是不错的打算。

    队长他们不可能不清楚，但他们甚至没有一句怨言，只是安静地感受人生最后一段没有战斗的时间。

    我鼻子一酸，这种情况下，这种安排无疑是最优解。他们可能在第一次任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可能比那时更早。

    他们要做的就是无止境的将重要物资从一个城市运到另一个城市，日复一日，直到牺牲在雾中，或者退休后带着无数人对生的渴望困在一个城市中孤独地度过余生。在这之前，当一开始的愿望被黑雾磨灭时，支撑他们的可能就是一句“甘愿以吾身吾心，换人类繁荣长存。”

    现在的感情……该说敬佩吗？我只能说，如果我是救援的总指挥，我也会下这个命令。

    但知道队长他们将面对的是害死苏的五级，我的内心还是不能平复。

    “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挪到鸣的旁边，轻声问道，生怕打扰其他人的休息。

    “依旧很迷茫。你呢？”鸣睁开眼睛，扭头看向我。

    思考片刻后，我回答:“我现在想为苏报仇。”

    “你可真是一个有仇必报的家伙啊！我不讨厌就是了。”鸣感叹着，看向已经睡着的队长，又问：“这么说，你想跟队长他们一块去猎杀雾虫？你跟上去可能会拖后腿哦。”

    猎杀？我忍不住噗嗤一笑，这种说法好像队长他们真的是猎人一样对击杀猎物胸有成竹。

    “虫子可不会老实呆在空地上等着猎人来杀它。”

    “所以你想一起去？为了赎罪吗？”

    “是的，也想帮他们，‘排除或引开’，你觉得结果会是哪一个？”

    “为什么跟我说？想拉我一起吗？”

    “只是想找个人谈谈，帮助我下定决心。”

    “你打算怎么说服队长？”

    “去求他，反正我现在只有复仇和赎罪了。”

    “你这家伙，我真的开始敬佩你了。”

    “去敬佩其他值得敬佩的人吧。”

    说完，我突然为找到目标而一阵放松。即使我的加入可能就是多一个累赘或者给虫子多一块肉，但只是这个定位的权限给了我更多的价值。苟延残喘可不是我所期待的。

    “我说，阴阳，如果能活下来，你会怎么选？”

    “我不会从一个笼子里逃到另一个笼子里苟活一生。我越来越佩服队长他们了，如果可以，我想加入特别行动部队，可能会有杀杀我的仇人的机会，谁知道呢。”

    “果然还是赎罪和复仇吗？你真的除了这两件事什么都没了。”鸣突然手捂着脸笑了起来，“看来是五十步笑百步了。我迄今为止也就是想让家里那个忙到无暇关心我的家伙重视我啊！算我一个。”

    “嗯？”

    “我也要和你一块去帮队长他们猎杀五级。让他看看——无论他是在天上还是在其他什么地方。”

    “喂喂喂，你还不明白这件事的危险吗？”

    “某人不是也执意要去吗？”

    “我可是没牵没挂了。你说的那个亲人，还有叶云呢？她会伤心吧。要是你回不来了，天知道她会内疚到什么程度。”

    “那家伙担心可正合我意……喂，等等，为什么要提叶云啊！她为什么要内疚啊！”一提到叶云，鸣变得有点手忙脚乱。

    “哈，我只是说你们挺有朋友的样子的啊……哎呦。”一个手刃冷不丁地劈到我的脑门上，打断了我的调侃，“大小姐，你怎么搞偷袭啊！”

    “喂，阴阳，你可别得寸进尺，刚才的对话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谁会和那个家伙是朋友啊！不过要是那家伙来求我，我可能会大发慈悲的接受。”叶云走到我旁边，双手交叉在胸口说道。

    “你平时一定很孤独吧。”我摸着头说道，刚才的手刀并不疼，只是让我想到了关于霞的事——她对我用手刀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力气吧。

    叶云挺胸的样子让她毫无技巧的围在腹部伤口上的一道简单的白色纱布更加现眼，甚至只用一个死结系上，好像包扎的目的单纯是为了遮掩伤口。

    她红着脸扭头辩解着，好像特意在躲我的视线：“哈？你才没有朋友呢！我……我可是有很多朋友的。嗯？你在看哪里啊！变态！”意识到我没在看她的脸后，她下意识半侧着身子，同时用双手护住胸部。

    鸣指了指她腹部的绷带，提醒说：“我说，大小姐。你真的不懂包扎吗？”

    “斯科拉纤维的强度还是可以的，伤口很浅，根本不需要认真包扎。”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她还是老是的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弓起腰，刻意去遮住绷带。

    “我可不是来找你们说绷带的事的！我听到你们的对话了。所以我也要一起去，这种刺激在笼子里享受不到，毕竟我就是为了追求刺激才来到这里的。”

    “我说，你们两个跟着来凑什么热闹，这可是送命的任务。”

    “当然是为了帮S17啊！”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着。

    “为什么学我说话？”

    “是你学我说话是好吧，大小姐。”

    ……

    在两人的拌嘴中，我笑了。

    多一个授权者，就多一份击杀五级的希望。以S17的角度，他们不可能找我们谈这件事，这样倒也好。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这么让队长他们同意我们三个一起参加这个似乎必死的任务。

    我真的，不希望有人再牺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