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至苦处，不信神佛。

    如果宗教真的有什么作用的话，不过如此。起码能给人以希望，即使那希望的本质是虚无。

    “那如果，”男孩似乎还不满意，“如果一个无比诚恳的信徒，最后患了癌症要死了，真主为什么不会救他啊？”

    要说吗？纪之问踌躇着，真主并不存在，一切都是教堂编来骗你们的。

    纪之问看到高个子把头埋进了矮一点的男孩的肩膀。沉默着，三个人此时无声的站在教堂的门前。

    高的或许在哭吧。纪之问疑心，他到底要不要在对这些小教徒们无比神圣的教堂门前说出这个真相呢。

    但不管怎么说，就这件事，纪之问起码是要感谢后来那两个暴徒的，因为他们适时的打断了纪之问，让他不至于说出这种话，虽然他们之后要杀死他。

    当然，此时的纪之问还未曾知道这两个男孩正被暴徒监视着。

    “瞧，”声音来自教堂外广场的树上，似乎是在向什么人进行密谈“两个男孩，身高也相似，还在午夜进入教堂。估计是没跑了。”

    “可以向神父交差了，伊森。别弄死了，抓到之后先验血。”另一个声音传来，似乎来自于树下，说话者用树荫完全隐没了自己。

    “旁边那个男的呢？”

    “不是目标，杀了就行。”

    “好着呢。”树上的人听起来很兴奋，甚至带动着树叶都开始晃起来。然后，“噌！”一道黑影从树中直挺挺地飞出，只冲着纪之问而去！

    如果此时纪之问还是个初识天赋的人，这一击怕是躲不过的。但他现在好说歹说也已经天赋暴走了好几次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外加上驽马在脑中直接干涉，纪之问实是觉得不对，右耳不自觉地麻木。便猛地一侧身，抽离了刚才的位置。

    “嘭！”

    一杆枪直挺挺地钉进了教堂的门缝里，甚至还要穿透了它。未及纪之问反应，那矮个子的小孩便如火车鸣笛般响亮地嗓门喊道：“快跑！”随后便迈步要下教堂前的阶梯。

    “唰唰！”又是疾驰的两声，让纪之问联想到在草地里奔跑的野兔发出的声音，从教堂广场里的树下窜出来一个身影。上一秒才刚看到树底有影子闪动，下一秒那人却已经出现在教堂的阶梯之下！可纪之问无暇顾忌那两个男孩，因为随着风撩过草地的声音，一个身影猛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更加不妙的是，那人似乎已经抬起拳头要直接冲自己而来！

    生死时速，纪之问只得弯腰再闪，一边又在脑中呼唤驽马：“狸奴和阳犬呢？该出来时不出来！”可现在哪里是容他分心的时候？刚闪过三拳，第四拳直击肚子，一拳就将纪之问打飞了出去。看见对手不堪一击，那人也笑了出来，但没含糊，转身将嵌在门里的枪一下拔了出来，对着躺着的纪之问又是一枪！

    自被打飞出去，纪之问一直没明白，为什么自己出来遛个弯都会有这种事，然后他重重地摔在地上，感觉背和肺连成一个似的疼了起来。驽马冷冷地在脑中回应：“没事，就快了。”

    纪之问睁开眼，看着不远处有个穿着黑斗篷的对着自己又举起了枪，便慢慢的又将头靠在地上：“可不是吗，就快了。”

    “王二就快来了。”

    “铛！”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几乎就在纪之问身体正上方响起，过了两三秒，纪之问才慢慢的睁开眼，自己右边站着王二。

    “别装死，快起来！”王二晃了晃手中拿着的金属球棒，眼睛直直地盯着对面很没衣品的家伙。那人的兵器已经被打飞到离纪之问挺远的左方向，看来王二是从右边赶来救场的。而那人没了兵器倒也不恼，又笑了笑：“身手这么敏捷，看来是天赋之人啊。”

    “那么，”那人甩了甩手，又再一次把拳头握紧，“枯枝败叶。”

    纪之问注意到，王二握着球棒的手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开始微微颤抖，然后将球棒握得更紧了。“异禀。”他吐出这两个字，似乎下定了很大决心。

    话音刚落，王二便以纪之问难以想象的速度向那人冲去，纪之问断定速度一定是要比那次打健身佬要快的，看来是认真了。而那人，竟出乎意料地没有与他直接交手，闪过直冲头顶劈开的一棒之后佯装一脚直蹬前心，实则借王二拿棒去扛的力猛地一冲，径直躲进了广场里的树林中。

    纪之问？此时的纪之问依旧在地上躺着，不是他要摆，关键是确实疼。同时，他还在脑中与驽马分析着局势：“狸奴呢？阳犬呢？平常一个个吵着要夺舍，关键时刻都没了！”

    “不，关键是你还不能完全控制你的天赋，醒着的时候人格未必能出现。”驽马声音依旧冷静。

    正说着，忽听得教堂门前又是“嘭”一声，惊得纪之问一个挺身就爬了起来，然后痛得抱着肚子哆嗦。

    原来，那人躲进树林是要拿剩下的兵器。只见他现在慢悠悠从树林里走出来，身后多了个枪筒，里面满是如刚才般的枪！

    枪疾如风！刚才王二凭着紧绷的神经躲过了第一个，转头一看，枪头已经嵌进了混凝土的墙面里，甚至还有几块碎块在不住地向下落！和纪之问那次绝非一个力道！

    可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那人已经拔出了第三杆，一个纵步直冲到王二面前，抬枪就刺！王二连闪三下，然后用球棒撞开枪尖，“嘭！”，然后没有迟疑，向着那人抬枪的小臂重重砸下。

    “叮！”却是枪尖对着球棒，硬生生的将球棒停在了中途——那人又抽出一杆枪！手握两枪，左右一划，直接挑开了王二的球棒，甚至逼退了他几步。可怎会给休息的机会？左刺右刺，逼得王二只敢防守不敢进攻。

    直到现在，战局呈现了一边倒。可之后未必，突然，王二将手一松，撞上枪身的球棒立刻被弹飞了出去，直接打到了拿着另一杆枪的手。那人也是一时迟疑，却见王二没管飞出去的球棒，直接弯腰来了一击扫堂腿！如果是刚才，他是肯定施展不开的，可现在他连连后退，慢慢地已经退够了能施展开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