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太上皇突然搅局
就在首辅和谷昌远对证的时候,被皇帝派去取太宗密旨的太监回来了。
不过他却是空手回来的。
这一幕落在满朝文武眼中,就有了特殊的意味。
很多人第一时间将目光看向首辅,可能都在猜测首辅说的是不是真的。
或许太宗密旨根本就不存在。难道首辅真的敢冒着犯下欺君之罪来胡言乱语。
首辅当然也看到这个空手而来的太监,他那平静的双眼,已经瞪得和铜铃一般大了,满脸的不可思议。
被这么多人密切的关注着,进来的太监看起来有些放不开手脚。
他迈着小碎步走到御阶跟前,皇上看着他问道:
“太宗爷的密旨可有拿到?”
太监躬身回道:“回陛下,奴婢没有拿到密旨。”
果然是这样,皇上脸色也有些难看,他问道:
“内库中没有这份密旨吗?”
太监回道:“回陛下,奴婢从密档中查到有这么一份密旨,只不过密旨现在不在内库当中。”
听到密旨是有的,首辅明显松了一口气。
此时大家都在好奇,封存在内库密档中的密旨,怎么会不见了呢。
皇上显然也很想知道,他问道:“你可有问过,密旨去了哪里?”
“奴婢问过值守内库的总管了”太监不慌不忙的说道:“他说这封密旨昨日晚上被太上皇派人拿走了,尚未还回来。”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谁都没料到,这时候太上皇竟然冒出来了。
而且还是卡在这么准的时间点上,将这份重要的密旨拿走了。
要知道,弹劾首辅的事情,昨天才发生的。
而且在昨天弹劾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明确的弹劾首辅的出身问题。
但是太上皇却隔着朝堂,猜到了今天要发生的事情,而且还提前做了准备,连夜将密旨拿走。
太上皇此举,无论是什么目的,对于朝堂上的众人来说,都有很大的影响。
尤其是对皇上而言,可以说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因为太上皇这么做,就是赤裸裸的告诉众人,他时刻在关注着朝堂,而且还能在关键时刻影响到朝堂。
而且所有人都能够想到,太上皇退位还不到一年,朝中百官绝大部分都还是太上皇时期的老人。
尤其是首辅和次辅这两个人,那可是由太上皇一手提拔起来的。
说不定太上皇到现在还和这些人有联系呢。
而且往严重一点想,或许太宗的密旨根本就不存在。
这一切都是太上皇和首辅联合起来搞的事情,帮助首辅逃脱罪责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就意味着,首辅背着皇上还在效忠太上皇,而太上皇也许有重新插手朝堂的意思。
这只是一种猜测,但是对皇帝而言,无疑是很大的困扰。
不过此时皇帝,面对这样的情况,却没有显示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出来。
他看着夏守忠说道:“既然太上皇将密旨拿走了,你就去太上皇那里一趟,看看太上皇看密旨没有。”
皇上估计也是猜不透太上皇的心思,也不敢确定能不能要回密旨。
这才打算派夏守忠前去,毕竟夏守忠办事能力强,遇到情况的时候,有个周旋的余地。
可是没等夏守忠出门呢,就看到在太和殿门口值守的太监跑进来。
他进了几步,高声喊道:“启奏陛下,戴荃戴总管求见。”
刚刚大家还在谈论太上皇拿走密旨的事情呢,没想到一转眼的功夫,太上皇跟前的戴荃就过来了。
所有人心中都在猜测,戴荃这么巧合的赶过来,或许就是为了密旨的事情而来。
由此可见,太上皇确实是密切关注着朝堂,不然怎么能这么快知道皇上在找密旨。
此时的涂承钰,却是在想别的事情。
他突然记起,在皇上登基的那一次,朝堂上也发生了弹劾的事情,太上皇同样也派了戴荃前来。
加上这一次,太上皇已经是第二次在皇上举行朝会的时候,派戴荃来啦。
而且这两次,都是在朝堂重臣争执,皇帝施展手段的时候突然派来的。
谁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上皇怕皇上完全掌握了朝堂,才派戴荃前来捣乱的。
不过上一次,皇上很巧妙的利用了戴荃,将太上皇的影响降低了。
不知道这一次,皇上会怎么应对。
想到此处,涂承钰慢慢的将头抬起来,小心的观察着皇上。
只见皇上面不改色的说道:“让戴荃进来吧。”
进来上报的太监,闻言赶紧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就见戴荃步伐稳健的从门口进来。
“奴婢戴荃,叩见陛下。”戴荃走到太和殿中间,躬身行礼。
涂承钰跟随着大家的目光看去,就看到戴荃也是两手空空的样子。
看样子他也没有将密旨带来。
等戴荃行礼完毕,皇上问道:“戴荃,你前来求见,可是太上皇有什么吩咐?”
戴荃答道:“回陛下,太上皇派奴婢前来,乃是传一句话给陛下。”
听到这话,涂承钰便看到皇上的脸上很明显的皱了一下眉头。
然后皇上问道:“太上皇有什么话要说给朕的?”
戴荃说:“回陛下,太上皇说,密旨乃是真的,其上所书写的内容,也确实如首辅所言一般。”
听到密旨是真的,而且还有太上皇给首辅背书。
这一下,首辅的罪名应该是能够摆脱了。
不过这样一来,却明显的在告诉大家,太上皇在帮助首辅脱罪,不过这个帮助有一点奇怪。
这个局面,皇上应该是不愿意看到的。
果然,涂承钰就看到皇上的脸色瞬间沉下来了。
相比于皇上,涂承钰觉得,首辅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应该是
很高兴的。
可是当涂承钰转过头看向首辅的时候,却发现首辅的脸色比皇上的还要难看。
而且看起来有一种强忍着的气愤感。
涂承钰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难道太上皇替他脱罪不好吗。
就在涂承钰想这些的时候,皇上再次开口了。
“戴荃,太上皇所说的,朕已经知道了。不过朕想知道,密旨现在在何处?”
戴荃说道:“回陛下,太上皇说,太宗爷的密旨,虽然是为了救人,但是毕竟违背了太祖爷的意愿,因此不便让更多人看到,所以太上皇便将密旨收起来了。”
太上皇这样做,倒是能够说的过去。
皇上也不在密旨上纠缠,他对戴荃说道:
“好了,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戴荃闻言,便告退离开。
没等戴荃退出太和殿,皇上就对着文武百官说道:
“既然太上皇这样说了,这就说明首辅所言非虚,那么他谷爱卿弹劾首辅窝藏钦犯的罪名便不成立了。
谷爱卿,朕这么说,你可以有异议?”
既然是太上皇说的,而且看样子皇上也没打算纠缠这个事情,谷昌远自然也不会开眼的继续追问。
他说道:“回陛下,下官没有异议。”
皇上点点头说道:“既然没异议,那就接着说刚才的事情吧。”
刚才的事情,就是谷昌远将尹维兴拿出来,说首辅勾结倭奴的事情。
本来应该是首辅要回答谷昌远的质问,只是被戴荃突然到来打断了。
大家都等着看首辅会如何回答,可是此时的首辅却是双眼紧闭,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等了半天也没有动静。
皇上不得不出言提醒,:“沈爱卿,你可有要说?”
首辅闻言,慢慢睁开眼睛。
此时,涂承钰发现首辅的脸色,不再像刚才一样那般平静。
他双嘴紧闭,两只眼睛微微闭合。神情冷漠而又严肃。
在大家的注目下,他缓缓转身,死死盯着谷昌远说道:
“谷大人倒是说说,尹维兴做了什么,要本官来担责。”
首辅突然转变态度,还挺有压迫感的。
不过谷昌远却顶住了这股压迫,他依然从容不迫的说:
“据下官所知,尹维兴在江南做生意,便是打着首辅您的名号在做事,而且其每年赚到的银钱,大部分都孝敬到您府上了,如果首辅大人不信,下官有证人可供大人询问。”
首辅闻言,冷哼一声,说道:
“本官先不管他是不是送银钱到本官府上,即使这是真的,如何能证明本官和挑唆盐工叛乱,勾结倭奴有关系?”
谷昌远闻言回道:“因为无论是吴有为还是尹维兴,都和首辅您关系密切,而这两人都是盐工叛乱的直接相关之人。”
首辅听到这话,脸上怒气突显,他大声说道:
“笑话,他们和本官有关系,他们做下的事情就要本官去负责,这是什么道理,简直岂有此理。”
谁都没想到,一向冷静的首辅,尽然在朝堂上公然发飙。
作为怒火的承受着,谷昌远也今天第一次显露出慌乱的神色。
看到这里,涂承钰看不明白了。
今天的人怎么感觉都不太正常。
原本冷静的首辅,在太上皇派戴荃前来帮他洗脱罪名之后。
不但没有高兴起来,反而神色阴沉,怒气冲冲的。
作为首辅今天的对头,谷昌远也一直保持着镇定。
他不但能在朝堂上和首辅正面硬刚,而且还搞的首辅很狼狈。
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是占上风的,但是在他将首辅逼到生气的时候,却反而慌乱起来。
这两个人的表现,都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慌乱,谷昌远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首辅见此,瞪了他一眼,狠狠的说道:“怎么,现在没话可说了?”
谷昌远闻言,身体一抖,从慌乱中缓过神来。
他看了首辅一眼,神情慢慢的恢复到平静,然后说道:
“若是单纯的亲戚关系,下官自然不敢这些事情往首辅大人身上攀扯,可是吴有为和尹维兴给首辅大人府上赚钱,却是不争的事实。”
首辅还是怒气冲冲的说:“本官说了,给本官府上送钱,并不代表本官就和他们有什么瓜葛,也不能代表本官会指示他们做些违反国法的勾当。”
谷昌远却说:“他们指示盐工叛乱,就是为了从盐商手中夺取贩卖食盐的生意,而抢夺来的生意,是为了替首辅大人府上赚钱,怎么能说和您没有关系呢?”
谷昌远的话倒是有那么一点点能说通,但是这些都是他空口说出来的,没办法证明首辅一定就参与了这些事情。
果然,首辅很精准的抓住了谷昌远话中的不足,他直接问道:
“本官给你说过,本官这么多年一直在京城为官,从未回过江南。因此这些人在江南所做的事情,本官一概不知。
若是他们打着本官的旗号,定然不是本官指使的。”
首辅一开口,直接将自己摘干净,而且说的话也颇有道理。
大家即使知道吴有为和尹维兴在替首辅做事,可是只要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他们做的事情就是首辅指示的,便没办法给首辅定罪。
朝堂上人当中,或许会有人以为,通过审问吴有为和尹维兴,从而拿到指证首辅的证据。
涂承钰可以很明确的给他们说,这是行不通的。
因为涂承钰审问过吴有为,知道那是一个无父无母,无儿无女,了无牵挂的人。‘
这样的人,如果打算保守一件秘密,根本没办法撬开他的嘴。
而且涂承钰还知道,在自己离开江南之后,何立章还会帮着首辅处理干净一些不利的因素。
因此,涂承钰敢断言,谷昌远手中,应该没有吴有为和尹维兴的供词。
至于有没有其他人的,涂承钰就不知道了。
果然,谷昌远和涂承钰猜测的一样,面对首辅的话没什么可以回答的了。
就在涂承钰以为,谷昌远会另辟蹊径,从别的罪名下手的时候。
突然有另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启奏陛下,臣刑部员外郎赵汉泉有事启奏。”
涂承钰闻言看去,发现从斜后方走出一个身材不高的中年文官。
此人能在这个时候跑出来搭腔的,其所说的事情,必然跟当前的事情有关。
就是不知道此人是首辅一派的,还是来帮谷昌远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