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雷霆雨露皆君恩
随着皇帝一声呵问,京营将领之中跌跌撞撞走出三人,为首的便是常胜卫总兵邵文标。
这三人走过来,也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喊道:
“末将常胜卫总兵邵文标,叩见陛下”
“末将常胜卫左卫参将芦洪业,叩见陛下”
“末将常胜卫右卫参将崔清度,叩见陛下”
这三人见礼之后,皇帝却没有让人将他们参扶起来,站在高台俯视问道:
“常胜卫三位主将到了便好,朕现在问你们,西宁郡王刚才所说,可有冤枉你等的?”
这三人听完,直接跪着趴下,脑袋杵在地上。
邵文标哆嗦着回答:“回皇上,末将、末将……”
其人几惊恐的竟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好半天才从嘴中挤出四个字:
“末将死罪!”
他身后的两个参将也都以头抢地,高呼死罪。
皇帝冷冷的说道:“哼,这么说,这些罪责你们是认下了”。
邵文标再次叩首,却也无话可说,只能说:“末将死罪”。
皇帝说道:“你当然是死罪,朕将国朝的常胜之军交到你等手上,将京师安危交到你等手上,这是何等的信任。可是你等是怎么回报朕的,吃空饷,喝兵血,将兵卒当做奴仆使唤。将这支名震西域的雄狮带成挖煤的矿工,你邵文标有何脸面面对老侯爷”。
邵文标听到痛哭不已,再次叩首喊道;“末将愧对皇恩,万死难恕。“
皇帝呵斥道:“既然你想死,朕就成全你,来人。”
听到皇帝召唤,御马监外营立刻走出一列兵卒。
皇帝指着邵文标三人说道:“将这三人脱去甲胄,推出营门,立刻斩首,将其首级传至京营每一卫,让所有将士们都看看”。
御马监士卒听旨上前,将三人拉起来,很粗暴的撕扯掉他们的甲胄,在整个过程中,这三人好似认命一般,一点挣扎都没有。
就在御马监士卒脱三人甲胄的时候,皇帝继续说道:“另外传朕旨意,夺取此三家一切爵位官职,夺回所有诰命文书,着御马监即可前往抄家,家中人口无论老少,全部推出城外斩首”。
此言一出,原先还认命的邵文标,立刻挣扎起来,边挣扎边哀嚎到:“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此等事情,全是罪臣一人所为,家中妻小全然不知,万望陛下恕罪。罪臣愿受五马分尸,凌迟之刑,只3求陛下饶恕罪臣家小。”
邵文标句句哀嚎,字字祈求,其言语之悲切,闻之让人忍不住落泪。
尤其是京营中其余将领,他们和邵文标都有同样的罪责,所以一个个都感同身受,不忍直视。
听到皇帝如此严苛的旨意,作为名义上掌管全国军马的五军节度府主官,还有京营的直管节度使。金若海和王子腾二人,不得不联袂而出,一起求情。
金若海说道:“罪将邵文标欺君罔上,触犯军法,万死难赎其罪。末将只求陛下,念在定远侯老侯爷为国出生入死的份上,免去其家中妻小死罪”。
王子腾硬着头皮说道:“末将冒死请求陛下息怒,饶恕其家小死罪”。
对于金若海的求情,皇帝没有理会,对于王子腾,皇帝则是勃然大怒,骂道:
“王子腾,你身为京营节度使,替朕管着京营十二卫,现在朕的整整一卫军马成了废物,你这个京营节度使是如何做的。你的罪责朕还没有跟你算呢,你现在还有脸出来替他人求情,真当朕是泥捏的不成。来人,将王子腾甲胄去除,押到营门外待罪。”
御马监的兵卒闻言,上前三下五除二,将王子腾剥的只剩中衣,推搡着拉出御营。
虽然大家都猜测,王子腾的京营节度使要到头了。可大家却没想到,皇帝不但拿下了王子腾的官位,看样子还想要论罪。
看来京营中吃空饷的事情,不会这么轻易过去的。那些刚才想出来替邵文标等人求情的人,大多数都不敢出列。
唯有西宁郡王金若海依然在那里拱手不退。
皇帝问金若海:“西宁郡王,你可还要替邵文标家人求情?”
金若海说道:“回陛下,末将请求陛下饶恕邵文标等人家眷死罪”。
皇帝说道:“朕若是不许呢!”
金若海闻言,又一次跪下,说道:“邵文标其人,志大才疏,贪财好利,让常胜卫军不成军,毫无战力。然念起祖上为国家几度赴死,其人又未酿成大祸,可斩其首级,抄其家财。至于常胜卫,陛下可择一良将,让其重建常胜卫,末将敢作保,不过一年,常胜卫必然能恢复战力,让陛下满意”。
金若海的这段话,看似是真情实意的为邵文标等人说情,实则是给皇帝说条件。
他先贬低邵文标,对皇帝杀邵文标立威的事情,表示认可。然后就提起邵文标祖上,这是在提醒皇帝,军中勋贵祖上都和邵家一样,可都是出生入死给你们涂家打天下的,你要因为这事,灭了邵家满门,让人家断了香火,可就伤了所有勋贵们的心了。
然后便说出条件,将常胜卫总兵的人选送给皇帝,直接由皇帝指定,不需要通过勋贵协商。最后,他还做了保证,勋贵们不会为难皇帝重建常胜卫,而且还会帮着皇帝一年内就让常胜卫重建完成。
皇帝自然是听懂了金若海话中含义,这其实就是他想要的条件,所以他站在点将台上,装作犹豫不定。
台下京营十二卫的将领,看到皇帝犹豫,聪明一些的已经知道怎么做了,他们率先出列,站在金若海后面一起求情。反应慢的,此时也知道怎么做了,学着前面的人,同样求情。
一时间,京营十二卫所有的将领,都在为邵文标几人求情。
皇帝站在高台,见此事已经差不多了,便开口说道:“既然众将一起求情,朕也不是暴虐之君,便免了他三人家眷死罪,阖家贬为庶民,发配原籍,三代不得任用。”
皇帝金口一开,邵文标三人不再挣扎,求情的将领也都松了口气,纷纷退回原位。
所有人以为,今天的事情,就此为止,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皇帝却在这时候,说出一句,让大家胆战心惊的话。
“既然常胜卫如此不堪,同为京营,其余各卫,情况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