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把自己有生以来炼成的第一件兵刃紧紧攥在手里，一股骄傲之感油然而生，仿佛天下再无与我抗手者。

    “啧啧啧，这秘术也不怎么难嘛，”江晏嘿嘿直笑。

    “秘术源流，器、符、丹三类，我这已经在炼器这一类上入门了。

    你们之前没遇到过这么通透的人吧！”

    林勤大笑不语。

    紫嫣点点头，走到江晏身旁，接过那柄短刀，细细看去，说道:

    “不错……不错！聚灵手法很纯熟，能够将灵炁捏得跟镜子一样。”

    江晏忍不住咧嘴而笑。

    紧接着紫嫣手指在那短刀之上轻轻一捻，却见那短刀应手变形，其软如泥。

    江晏脸上笑容一下凝固了，看起来十分滑稽。

    “只不过啊，”紫嫣一本正经，“这刀子比豆腐硬得有限，只好给小孩子做玩具咯。”随手把玩着那柄短刀。

    “怎么回事！”江晏下巴快要落到脚背上了，急忙看向那柄弯弯曲曲的短刀，心中惊诧。

    “怎么回事？未经风雷淬炼，根本不固，外劫一来，立时回归本来面目。小子，”紫嫣斜眼看着他，“你也太瞧不起术士了吧！要这么简单就能入门，秘术修行怎么能跟御气修行相提并论？”

    “记住了，九炁化灵，五灵成其形制，”说到这里，紫嫣心念一动，手中那柄变形的短刀陡然间绷直了，进而变细变长，扭折弯曲，上面同时冒出许多纹样。

    这柄短刀在她心念指挥之下，短短几次呼吸的时间，就变形成了一条项链的样子。

    眼见项链之形已成，紫嫣又说道：“风雷固其根本！”

    话音刚落，紫嫣腰间锦囊中飞出一线风灵炁，而四周元炁之中分化出一缕雷炁，一瞬间被化生为雷灵炁。

    风雷二灵围绕着那项链盘旋飞舞，若有聆妙修士在此，就能听到那项链中的金灵炁正在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

    片刻后，紫嫣将一条光华璀璨的项链捧在手里。

    “这就成了，”她将项链递给江晏，“你捏捏看，不用御气功夫，能不能捏坏它？”

    江晏感受着手中项链的坚硬浑厚之感，看着项链上繁复华丽的花纹，心下惊叹不已。

    紫嫣取回项链，掀起脑后秀发，幽香浮动之际，将它戴在自己纤细洁白的颈项之上，越发显得肤如凝脂。

    “这项链已经经过风雷淬炼，根本坚固，但依旧只是个玩意儿而已，没什么用。

    以后你修为渐涨，在秘术一道上造诣越发精纯，就能将什么符、丹、器混为一体，炼出来的东西，那就算得上是宝物了。”

    “风雷淬炼之后，还有阴阳开其神灵。开了神灵之后的器物，才算得神器。不过你现在距离那一步还远得很，不用好高骛远。”

    “你这只不过是勉强走通了第二阶，能将金、木、水、火、土五灵炁聚集成形罢了，炼出来的东西，连一个寻常铁匠铺子里锻造出来的玩意儿都比不上。”

    “化灵、成形、固本、开神，秘术四阶。要说入门，起码也要走到第三阶，早着呐。”紫嫣用手指狠狠戳了戳江晏的脑门。

    江晏垂头丧气。

    “还是先将九炁化灵的路子都走通了，再说成形、固本、开神的事吧。

    虽然你没能入门，但好歹也算是自己悟出了成形之法，虽然……这形制格外朴素，勉强也算是举一反三吧。”林勤安慰江晏。

    ……

    转眼就过了三十天。这三十天时间里，江晏遵照林勤和紫嫣的指点，一步一个脚印，不断打磨化炁为灵之法，再也不冒进求成。

    而林勤身上的雷骨鞭之伤，也在紫嫣的调理之下渐渐平复。

    这一日，江晏依旧盘膝坐于小院之中，双手按结法印。

    一柄线条流畅、通体苍白的长剑，悬浮于江晏身前。

    这柄长剑正是江晏亲手炼制的。单以形制而论，这柄长剑平直均衡，已经臻于完美之境，只不过依旧未经风雷淬炼而已。

    江晏眉头紧皱，神念尽数施放而出，阵阵风雷之炁在他身周盘旋环绕，声势惊人。

    要不是有紫嫣设下的阵法，隔绝了北山小院内外的元炁动静，恐怕早就将北山脚下的楚舜英引来了。

    江晏身边的风雷二炁声势虽大，却终究不是灵炁。

    到了这一日，江晏已经能将除了阴阳风雷之外的五类元炁化为灵炁，而且手法十分纯熟，已经到了开悟初境术士的极限。

    但想要将风雷二炁化为灵炁，他却始终不得其法，更不用说比风雷二炁更加玄妙莫测的阴阳二炁了。

    “能够在二十几天内，将五种元炁的化灵之法尽数走通，已经是上等天资了。”林勤看着一脸忧愤之色的江晏，忍不住出声安慰。

    “对啊对啊，”紫嫣站在林勤旁边，一手挽弄着秀发，说道：“风雷二炁的化灵，最好在风雷之炁极其充沛之处进行领悟；阴阳二炁的化灵嘛，更是需要机缘。不必操之过急啊。”

    这话江晏听得清清楚楚，可他始终心中不服，一再地运行化灵风雷二炁的法门，一再地失败，最终神念枯竭，脑海中一片剧痛。

    他脸色渐渐苍白，浑身也开始不断颤抖。

    啪的一声，江晏身前那柄长剑落于地上，剑石相碰，发出一声长吟。

    林勤和紫嫣对视一眼。紫嫣喝道：“欲速则不达！”抬手一挥，雷声响震。

    江晏被这雷声惊醒，一下子往后躺倒在地，大口喘气，心中一阵翻来滚去的痛意。

    林勤上前扶起他，轻轻替他扫去背后灰草：“何必急于一时呢？”

    江晏忍不住扑在林勤怀里，整个肩膀微微耸动，两行热泪从眼中淌下。

    “我的屠村之仇，师父的夺位之恨，还有师父你从来不提的，废掉你修为的那个仇人……”江晏咬紧牙根，齿缝间好似咬着钢铁。

    林勤听到这里，心头一阵恍然，一阵温暖。

    “这些仇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了结，”江晏离开林勤的怀抱，转身看着远方，擦掉两行眼泪。

    “我以前本领平平，看不到复仇的希望。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复仇的资本，怎么能不加紧修炼？可恨我不争气……”

    林勤轻轻拍了拍江晏的肩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些重担，都压在这样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身上，确实过于沉重了。

    “无论那些仇人是谁，”江晏擦干眼泪，“我都要把他们一个个全都杀掉！参微境界不行，就超凡，超凡还不行，我就悟真、炼虚、返灵！

    总之我一天不死，就决不放过他们！”

    林勤沉默地看着这个孩子，心中一阵凄楚。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站着，好似两尊雕塑。

    紫嫣斜倚门边，用一种玩味的眼神看着师徒二人，突然螓首微偏，看向院外：“有人来了！”

    说完，立刻退入房中。

    下一刻，院外楚舜英的说话声响起，“林长老，术士盟会的人来了。你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