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儿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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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 换季的尴尬

    四季分明的村庄每个季节都有着不一样的景致,但是我身上的衣服只有冬天的和夏天的,仿佛我只在两个季节中切换。

    每年过了春节之后的一个月便开始气温回升,天气越来越暖。虽然我已经把里面的棉腰子还成了夹腰子依然很热,我的大厚棉袄再也穿不住了。

    这时,姥姥会用旧的布面布里亲手给我赶制一件薄棉袄,里面只絮薄薄的一层棉花。我很快穿上了薄棉袄。没几天,姥姥让我把棉裤也换成了薄的。整个人终于轻快起来,回到我家后找小伙伴玩踢毽子越发起劲。

    春天似乎很短暂,薄棉袄穿了没几天感觉就又热的穿不住了,有时简直有脱了的冲动。大弟不管三七二十一,吃饭的时候经常脱掉棉袄,身上就剩个夹腰子。即便如此,大弟一边吃饭一边满头大汗。父亲见我穿着棉袄都没有像大弟这般出汗,便说大弟长大后是受累的命。其实我也很热,只是大弟活动量大,火力比我壮。

    我和母亲说热了,想换夏天的布衫,母亲不同意。

    我到姥姥家也说热了,不想穿薄棉袄了,但姥姥说过两天还要冷,再穿几天。我无奈地继续穿着薄棉袄,尽量减少跑跳。

    大杨树上新的树叶一天天长大,我站在树荫下打蔫,一动不想动。

    终于有一天夜里,姥姥把我薄棉袄里的棉花全部掏出来了,薄棉袄变成了夹袄。天亮后,我高兴地穿上了夹袄。

    我进一步向姥姥申请:能不能把薄棉裤里的棉花也去掉?姥姥严肃地拒绝我说:不能一下都换薄,腿不能着凉。

    在我穿着夹袄的时候,我发现有的小伙伴已经穿起了夏天的单衣,因为热的太快,很多人家的大人没有姥姥的精致,也不讲究过渡,脱了厚棉袄直接就是单衣。而我一直就这样被姥姥捂着,等姥姥终于把我的薄棉裤里的棉花也去掉改成夹裤时,我仿佛获得了解放,总算可以畅快地奔跑了。

    夹衣穿了没几天就真正到了夏天了,男孩子只穿着腰子跑着玩耍时,我也换成了夏天的布衫子。

    夏天很长,到庄稼成熟时,生产队开始进入秋收的大忙季节。不等秋天的凉风真正吹起,我早早就按照姥姥的要求穿上了夹袄夹裤。而别的小伙伴多半都还穿着单衣,他们才是真正做到了春捂秋冻。

    当我不久又穿上薄棉衣时,有的男孩子依然穿着单衣在秋风中跑着玩。某一天突然冷了,他们便直接穿上了厚棉衣。

    直到几年以后才有富余的人家给自家孩子买相当于薄棉袄厚度的绒衣的,也有手巧的母亲给自家孩子用棉线编织线衣的,编好后一般会染色。大姑没有出嫁时就给我编织过一件线衣,编织好后染成了蓝色。这件线衣我很喜欢,一度在脱了薄棉衣时穿几天,可惜很快就小的不能穿了。

    春秋两季原本是不冷不热的好时候,但对于生活拮据的贫困人家的孩子则显得格外难以应付,这种尴尬一直持续到我高中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