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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 三哥哥

    10岁这一年我过得比较郁闷,主要是由大爷的意外去世引起的。这年从夏天开始,大姨奶奶便带着三哥哥经常住在我家。原本就孩子多有点闹腾的家越发闹腾了。

    以前跟着奶奶走亲戚去大姨奶奶家时,几乎很少见到三哥哥,他一度跟着大爷和继母在县城生活。虽然听会儿哥哥说继母并不待见他的弟弟,但毕竟有亲生父亲在时怎么也能将就,现如今显然是不易继续留在继母身边了。大姨奶奶便决定亲自带这个孙子,走哪里都领着这个半大男孩。

    我的父母和奶奶都对这个男孩很友好,尤其是父亲,对这个没断奶就没了母亲,没长大又没了父亲的侄儿格外关照。

    三哥哥比我大近两岁,但我感觉他心智差些,看起来傻傻的。并没有感觉到他对家里发生的意外真正伤心难过,每天傻呵呵地和我大弟满大街疯跑。

    很快我的二弟三弟也跟着大弟一起参与到以三哥哥为首的户外打闹游戏。因为三哥哥的出现,弟弟们整天都兴高采烈地玩耍着,仿佛找到组织一般一切行动听指挥。

    唯有我很讨厌又嫌弃这个三哥,他总是联合我的三个弟弟一起对付我,攻击我。

    有一次,他鼓动三个弟弟和我作对,从街上捡小土块打我,大弟二弟边扔土坷垃还边喊打梳辫子的,我只好起身跑。被自家几个缺心眼昏了头的弟弟追打的满街跑令我非常气恼,还有一种有理说不清的无奈。

    我往往是惹不起躲得起,我逃到了姥姥家,干脆不回家了。

    大姨奶奶明显更喜欢男孩子,对我似乎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大姨奶奶有时来我家住很久,我不在意她老人家不喜欢我,但她的直接明显表现让我有些恼火。每次买个本子之类的小礼物都只有我几个弟弟的,没我的份。不但如此,她言谈话语中还动不动就敲打我,我是何等敏感的女孩,怎么能领会不了她这个老太太的无理?因此种种,我越发讨厌我的这个亲奶奶,在我的心目中我的奶奶只能是父亲的养母,她充其量就是个客人,我让着她罢了。

    后来姑姑托人找关系把会儿哥哥的工作由镇上邮局调到了姑姑所在城市的一个工厂。紧接着把大姨奶奶村里的老房子变卖后在城里买了一处平房,之后就把大姨奶奶和三哥哥接到了城市居住,为的是搁在身边方便照顾。

    虽然会儿哥哥很少来我家了,但接下来的许多个日子里三哥哥成了我家的常驻大使。这个侄子被姑姑安顿到城里的学校读书后一度把姑姑气的够呛,基本可以说是对于读书他是绝对不开窍,到哪个年级都是垫底,每年升级都很费劲,和他有交往的都是一些城市里的小混混,姑姑担心他跟着人家学坏,便又把他发配到我家了。

    三哥哥由开始的寒暑假在我家劳动改造,到后来似乎不上学了,成了常年在我家住着不走。姑姑的理由是让他在农村吃点苦对以后工作有好处。

    我父亲对这个从小没娘又没爹的孩子有着如同己出的关爱,这个三哥还有皮肤病,据说是顽疾,身上起了很多类似皮癣一样的东西,双腿很严重,医院开的药都不管用。

    父亲遍访偏方,最后听说用醋泡活蛇,等蛇泡化后再用这些醋涂抹皮肤就会好。因此父亲到处拜师学抓活蛇,父亲身体强壮跑的很快,因为我不爱吃太油腻的肉,他是常给我抓野兔子回来吃的。因为三哥哥的到来,父亲从地里拎回来不再是野兔子了,而是真正的活蛇,我每次看到他无畏地抓着还在缠绕着长长身躯的蛇时都吓得往远处躲。之后父亲便会把蛇放进装着醋的大玻璃瓶里盖好盖子,然后放到院子里猪圈的窝棚顶上。即便这样,我和弟弟们还是很好奇地不定期爬到上面观察蛇的状态。不知道过了多久,蛇彻底化进了醋里。这时,父亲便会每天晚上小心地给三哥的双腿涂满他自制的药水。再后来,三哥就不再双手不时抓挠了,再再后来,三哥的顽疾真的被我父亲治好了。

    因为讨厌的三哥哥在我家常住,我基本不回家了,我成了姥姥家的常驻大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