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华正要送裔榕回去，但之前离开的乌苏尔家族的族员又都回来了，他们的身上都覆盖着裸露的鳞片，胳膊上长着鳍，手指之间生着蹼。

    裔榕有些害怕他们的模样，但他们还是一个劲地往他身上靠拢。

    与此同时，“日落黄昏”酒吧里的乐声更劲，那些人围住了裔榕，热烈起舞，裔榕很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一切都太吵、太纷繁了。

    “请你们让一让，让我回去。”裔榕的声音被淹没在鼓点的节奏中。

    没人移动脚步，反倒是越来越多的人向裔榕围拢过来，他们纷纷伸手探向裔榕。

    “你们要干什么？”裔榕抱着自己的胳膊，护着自己说，“别碰我！”

    根本没人理睬裔榕，胆子大的，还把手伸到了裔榕的脸上，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群水底的恶鬼，垂涎于被献祭的童男。

    裔榕身上持有的低量生命能量，让他几乎不用去听，就满耳都充斥着身边的人聒噪的心声。

    好害怕！他们要对我干什么？裔榕在众人明目张胆的侵犯下，蜷缩了起来，他们要对我做的事和那对被我伤害的赵氏兄弟想对我做的事是一样的，为什么啊？

    “喂喂喂！都干什么呢？”苍海澜略带沙哑的嗓音打断了裔榕的惶恐，他喝道，“这可是最强武器，到时候弄出人命来，你们负得了责吗？”

    一见苍海澜来了，之前乌烟瘴气的人群迅速让出了一条道。

    “苍海哥哥！”裔榕慌慌张张地跑到了苍海澜身后，躲了起来。

    “哟？”那个老板娘扭着腰走过来说，“这不是堂堂新纪元人类的大英雄苍海澜吗？有幸光临‘日落黄昏’，蓬荜生辉啊！”

    “你们乌苏尔家族就是这么欢迎我们的？”苍海澜金色的眸子在以蓝色基调的昏暗酒吧里，闪烁着似日光般明亮的正义光辉。

    “他过去就是人类动物园的……”老板娘毫无顾忌的话语被苍海澜打断，“住口！”苍海澜警告道，“他现在是格尔勒家族的最强武器。”

    “可这是乌苏尔家族的领地，我作为‘日落黄昏’的老板娘，不过是想让我的酒客们开开眼，听听这个人类动物园的……”老板娘看苍海澜的脸色愈发难看，改口道，“首席男歌者的歌声。”

    围观的酒客听罢，本来作鸟兽散的架势瞬时止了，开始再次向裔榕这边围拢过来。

    老板娘补充道：“苍海将军，就像你说的，它是格尔勒家族的最强武器，你不也只是因此才宝贝它的吗？难不成你把这样一个底层资产当作我们新纪元人类来看待？”

    苍海澜看到围观群众里有人开始录像，一时不敢回答这样的问题，而只是说：“请你们不要妨碍公务。”

    “我们不过是向听它唱歌罢了，苍海将军就要把战场上的那一套拿过来对付我们吗？不见血，不罢休？”老板娘又挑眉问苍海澜道，“这样的话，到时候格尔勒的面子也挂不住吧？总之，今天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听到裔榕为我们唱歌，大家说，你们想不想听？”

    “对！我们想听！”围观者纷纷起哄，“就不能通融吗？我们只是想听他唱歌。”

    “苍海哥哥……”裔榕深吸一口气，扶着苍海澜站稳了些，对苍海澜轻声耳语，“如果大家只是想听我唱歌，我唱就是了，你别为难。”说着，他对苍海澜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苍海澜也知道现在是在乌苏尔家族的领地，为了不让裔榕在这里唱歌，就让那些机器人守卫通知都林堡垒，似乎是有些小题大做，他更不能怂恿裔榕让他用异能逃离困境，不然就相当于在乌苏尔家族的领地使用格尔勒家族的武器，这样格尔勒和乌苏尔两大家族的关系可能会就此闹僵。

    “你不要勉强。”苍海澜对裔榕说，他自责地想：当初就不应该为了避嫌，而与裔榕分睡两间贵宾休息室的，不然，怎么会有现在的这出戏？

    “我怎么会勉强呢，苍海哥哥？我最喜欢唱歌了！”裔榕微笑着说，“我之前都担心再也没机会唱歌了，今天终于有机会了，而且大家开心，我就开心了呀。”

    酒吧里光线昏暗，苍海澜只能看到裔榕的嘴角上扬着，但却看不清他的眼底是不是盛着笑意。

    裔榕打起精神，环顾四周，问：“大家想听我唱什么？”

    一夜笙歌后，苍海澜护送裔榕从“日落黄昏”回到休息室。

    为了保险起见，这次，苍海澜让裔榕睡在了自己房内的床榻上，而自己则靠坐在床榻对面的沙发上休憩。

    裔榕刚刚“开了一次小型演唱会”的兴奋劲尚未消退，体内的肾上腺素乱窜，难以入眠，脑海里也因此思绪繁多。

    他心想：苍海哥哥说了，以后巡展的路上，他都要和我同住一室，我要怎么才能去赴佩华姐姐的约，偷偷回学堂看朵朵呢？他又想，自己过去在学堂里的确是日日唱歌，可为什么现在这里的人说起来的时候，总好像因此而有些看不起我？

    就在此时，一面光束屏被打开，悬浮于空，同时，“雪焰”悠悠道：“裔榕，您好！您上次关于‘人类动物园’的检索有了初步的报告。”

    裔榕点开后，没看多久，就惊地差点从床上跌到地上。

    与此同时，光束屏随着裔榕视线的移动，消失了。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雪焰”的报告中记载：“人类动物园隶属于格尔勒家族，该处所的形成与经营皆与新纪元人类的历史密不可分。

    新纪元人类时代，四大家族鼎力。地表最强者最为明显的标志，是‘本真热’后每个新纪元人类都靶向糅合的动物基因。新纪元人类在外观上都有动物基因的表达，以立誓成为地表和宇宙的最强生物。

    四大家族将和他们没有半分半厘裙带关系的普通纯种人，弃至于‘乌合之众’，并称那些纯种人为‘底层资产’。

    虽说如此，为了确保新纪元人类的基因库的优等和完整，四大家族无时不刻都在从‘乌合之众’里挑选新的适格者，并在群英会上通过拍卖的方式使之荣升成为新纪元人类的新成员。

    因此，一旦‘乌合之众’里有新生命降临，便会吸引以格尔勒家族的岳医生为首之人，前去为那些新生命做基因测序。

    如果在‘乌合之众’中诞生的新生儿有着超越88%的新纪元人类的智商，或者有着超越67%的新纪元人类的智商并且有着超越88%的新纪元人类的容貌的，他们将迅速在群英会的拍卖仪式上被四大家族瓜分，由各家族指定成员领养。从法律意义上说，这时，这些新生儿的属性也将从“物”晋升为“人”。

    但是，如果那些新生命的基因显示他们不过是有着出众的容貌，但并不具有引人注目的智商的话，这些新生儿便有两个归属，一个是罗宾家族以“无法无天”为口号的“西部世界”，另一个则是格尔勒家族以“返璞归真”为标语的“人类动物园”。

    成为这两个归属的一员，不会使这些新生儿成为“人”，而是保留了他们身上的“物”的资产属性，以供新纪元人类使用、享乐。”

    “雪焰”的报告中附上了一张人类动物园的古早味宣传手册，在人类动物园的玻璃展厅效果图之间，是一段介绍性文字：

    “人类动物园分为17个展馆，全方位立体式展现古时人类的生活状态，被选中的精美而漂亮的底层资产，将在这些展馆中，扮演父亲、母亲、孩子、文员、律师、医生等等各种角色，为参观者提供沉浸式观展体验。

    同时，人类动物园还有“隐藏菜单”，受邀请的新纪元人类可以前往观赏园里每晚的精美演出。此外，符合资格的新纪元人类还可夜访人类动物园，与心仪的园内展品展开亲密互动。请放心，园内展品会在您夜访前服用海马体阻断试剂，您可依您心意使用，不必担心您的使用会影响展品的次日展出。”

    那我……裔榕感到心下一片慌乱，最近发生的所有怪事铺天盖地地充斥了他的脑海，我住在人类动物园里的学堂，每天上学、放学、排练、歌唱，难道都只是给人看的演出而已，那我的同学们，还有朵朵他们知道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