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汁满脸拒绝，满脸困惑，对袁崇焕道：“袁师傅，袁叔！我是来打仗的，带个女人算什么啊？”

    “哎，”袁崇焕笑着摆手道，“不妨事，我看你的易容技术很是高超，给他做一张男人的面皮，不就解决了吗？”

    “这......”铁汁为难，接着道，“那也不行啊！袁师傅，你想想，咱都是站着撒尿的，他一个女子，做什么都不方便啊！而且这行营住宿，也是问题啊！”

    袁崇焕听了，连连道：“哎呀！还真是，都是麻烦啊！”

    “可不是嘛！”铁汁道。

    “有什么麻烦的！我不嫌麻烦！”女子大声道。

    铁汁白了她一眼。

    “那，若是给她单独安排营帐，一则浪费，二则也不安全。这样，只能是你俩同住了，记住，一定恪守军营纪律，不可乱来！”袁崇焕煞有介事地说道，接着便整顿队伍，向着军营方向而去。

    铁汁还想再争辩，可是早被那女子一把拉住，道：“军人，要服从命令！”

    铁汁无奈，满面愁容地跟在队伍之后，那女子紧紧相随。

    行到一处小河处，铁汁道：“你去把你的脸洗洗，我给你做张男人的面皮，你这个样子进军营，还不得炸开锅！”

    那女子喜笑颜开，高高兴兴去河边洗脸了。

    铁汁却一脸愁容坐在那里，想不通袁崇焕为什么硬要让自己收留这么个累赘。

    他正苦恼的时候，那女子已然洗得干干净净回来了，跑到铁汁身边道了句：“你看，行吗？”

    铁汁抬头，看向了那女子，目光中好像闪进了一道光。

    他的眉头舒展开了，嘴角也不耷拉着了。

    那女子高高的鼻梁，大大的眼睛，笑颜如花。

    没有黑泥的覆盖，她的整张脸都显得更立体了。

    “啊，啊......”铁汁突然感觉有点口吃，啊了半天才道，“行......”

    那女子蹲了下来，将脸凑近了道：“来吧！”

    “来，来，来什么......”铁汁被她的这番举动，整得有点手足无措了。

    “你不是要做面皮吗？”女子扑闪着大眼睛问。

    “那，那，那......那不用凑得这么近，你的大眼睛要晃瞎我了！”铁汁忙道，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材料。

    他的心砰砰直跳，也不敢再去看旁边的女子，只是纯靠记忆想着她刚刚的容貌，尽量将这面皮做得严丝合缝。

    他故意将这张脸做成一张丑陋男子的脸，这样自己每日看着，心情也能舒畅一些，不至于喘不上气了。

    终于，完成了最后一缕胡子，铁汁将面皮给了女子，道：“拿去试试吧！”

    女子高兴地接过来，糊在了脸上，清清凉凉的，没什么不适。

    “哇，还挺舒服！”她感叹道。

    “还能护肤呢！你看我皮肤这么好，就是天天带面皮，滋润得很！”铁汁自我夸耀道。

    此时，他又敢抬眼看那女子了，面前的这张坑坑洼洼的老脸，让他倍感愉悦。

    女子高兴地带着假面跑到河边，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模样，却险些掉进河里！

    “这是什么嘛！”她大叫道，接着跑回来找铁汁算账。

    “这太丑了！”那个又丑又老的男人噘着嘴，有些生气，又有些撒娇道，“我不要这个！”

    铁汁看着这违和的一幕，险些吐了出来。

    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道：“只能这样了！”

    说罢，便站起身来，追赶前方的队伍。

    老男人也跟了上来，从他的面部表情能看出，很是失落。

    铁汁倒是很开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得有个称呼！”

    “我叫可可！”老男人道。

    “这可不行，和你的样子不符，太嫩了！得换一个！”

    “换什么？”可可道。

    “嗯......”铁汁思忖片刻，想找一个名如其人的称呼。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可可的那张老脸。

    “就叫，大麻子！”铁汁道。

    “啊！太难听了！”可可简直有些生气了。

    “那，那你要是不想叫，那就回去吧！”铁汁得意道。

    “行，麻子就麻子！谁怕谁！”大麻子咬牙道。

    说着，他便紧走几步，赶在了铁汁的身前，向着大队人马而去。

    袁崇焕驻守的大营就在山海关外，这里虽然不是最前线，可是因为宁远锦州一线的守军漏洞百出，因此外族也时常能够深入到这里来掳掠。

    回到军营，一切安排妥当，铁汁便来找袁崇焕。

    “袁师傅，不瞒你说，我是因为看到大明百姓无不受日复一日的辽饷之苦，才决定到边关来，想要看看这到底打得是什么仗，也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袁崇焕叹了口气，道：“公子，你有这样的心，老爷在天之灵也会高兴的！只是，这边关之事，实在是一言难尽......”

    “如何一言难尽！”铁汁忍不住接着问。

    袁崇焕道：“和我们交战的，是辽北一带的女真族人！也就是当年金人的后裔。我朝立国之初，实际上已经打散了他们，因此这些部落一直是我们的附庸，称臣纳贡。

    直到大概是十年前吧，那白山黑水间，出了一个人，他们都叫这个人努尔哈赤。一开始他只是一个小部落的首领，可是这个人野心极大，没几年就打败了辽北十余个部落，统一了整个东北。

    一开始我们对这些事情没有在意，因为这个人对我大明还是恭顺的，每年纳贡，从未中断，所以甚至我们还资助他的部落战争。直到三年前，他的根基渐渐巩固了，便起了不臣之心，擅自称了帝，建立了金朝。也就是从那时开始，他经常派人或是带人南下掳掠，搞得鸡犬不宁，民不聊生！”

    “原来如此！”铁汁总算将这场战争的来龙去脉梳理清楚，“那，我们的战力如何，能消灭得了他吗？”

    “消灭？”袁崇焕直摇头，道，“女真人多骑兵，来往奔袭，快如闪电。并且他们也从不占城驻防，往往是掳掠一番就跑，根本消灭不了！”

    “那，那就只能防守了？”铁汁也皱起了眉头。

    “哎，目前便是此种情形啊！”袁崇焕道，“我们贸然进攻，在草原上根本打不过他们，只有驻防。可是这里的百姓早就被吓得跑光了，所以我们驻防时的一应军需，只能靠朝廷千里配给，这也就是辽饷了。再加上那女真人频繁倾扰，我们防不胜防，只能是在这辽东地带维持大量的军队。辽东军人多，战事时间长，所以这辽饷自然就像是无底洞一样了！”

    铁汁听了，暗暗心惊，这当真就是死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