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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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A

    使阴谋品质劣灵魂龌龊

    灭人性流氓恶天良丧尽

    贺雷参军后,孤独和思念昼夜折磨着白小川。她的魂魄仿佛已随贺雷而去,没心思学习,对啥都不感兴趣,一天到晚打不起精神。她变得沉默寡言,常常呆坐眼睛望着远处发愣。当她得知贺雷是为了使她和弟弟能上学才弃学去参军时,她心里内疚,痛苦,后悔,觉得对不住贺雷哥。她埋怨贺雷哥向她隐瞒真相,埋怨贺雷哥不把她当知己,埋怨贺雷哥丢弃学业。她贺雷更加有好感,贺雷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更加纯洁高大,她更加爱贺雷哥了。她想为贺雷做些什么,来缓解内疚感所带来的压力和不安。她时刻没忘对贺雷的承诺,隔三差五地来大章叔家干杂活儿,帮大婶料理家务。

    上学没了贺雷陪伴,校园里没了贺雷的身影,白小川萎靡不振,上课时像是被勾了魂似的时常开小差胡思乱想。她心里一直在为没去送贺雷而遗憾。后来,她听人说新兵要经过两个月的艰苦训练,两个月下来,再棒的身体也得掉层皮。她又担心贺雷能否经得住考验。一次上语文课,她的思想又飞到千里之外的军营。恰在这时老师提问她,呼唤她的名字好几声,她才迷瞪过来。结果,她所回答的问题驴唇不对马嘴,惹得同学哄堂大笑。白小川知道这样胡思乱想很没出息,会影响学习成绩,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贺雷的音容笑貌总在她眼前晃动,情不自禁地就思念牵挂起贺雷来了。她也曾想,如果贺雷知道俺这么没自制力,这么没出息,他一定会笑话俺的。不管她怎样下意识地提醒约束自己的思想,可见效不大,总是不由自主的又瞎想一通。小川心想,见不上心上人,能经常读到心爱人的书信也满足也幸福,白小川每天盼望着贺雷哥的来信。可是,每次邮递员来,带给她的都是失望。盼不到贺雷的来信,得不到心爱人的消息,她焦虑不安,快要发疯了。

    一天下午,上完代数课,新来的小余老师走到白小川的课桌前,放下封信说:

    “小川同学,这封信在王连仲主任的办公桌上搁几天了,听老师们议论说是一个叫贺雷的同学给你来的。我就顺便给你带来了。”小余老师说完转身去了二班教室。

    白小川眼盯着皱巴巴的信封上遒劲的钢笔字,认出是贺雷的笔迹。她发现信的封口处已被人拆开过。她顾不得许多,高兴之极,按捺不住一颗狂跳的心,随即把信捂在胸口不觉脱口说道:“宝贝!我终于盼到你了。”白小川马上意思到自己的失态,慌忙看看四周,见玉莲正冲她笑,不觉脸绯红,迅速把信装进衣服口袋。幸亏玉莲很知趣没来打趣她,不然她会很难为情。她顾不得下节课上什么,也不管这时候该不该上课,一口气跑出学校,一头钻进小树林,任凭刺骨的北风肆意“亲吻”她那漂亮的脸蛋,迫不及待地打开信读起来。

    小川同志,你好吗?

    家乡一别,天各一方。朝思暮想,夜不能寐。

    火车载着新兵一路走来,把我带到皖西山区。这里是稻香鱼肥之乡,物华天宝之地,山清水秀,风景优美,气候温润比家乡暖和许多。解放军这所大学校,比我原先想象的还要好。虽然战友们来自五湖四海,但是都亲如兄弟姐妹。

    现在,我对不能继续上学的事已想通,争取在解放军这座大熔炉里锻炼自己,做出卓越成绩。班长说,新兵训练的项目很多,以后我们还要学政治、学军事、学文化,支农学工…比在学校学的知识还广,还紧张呢!我已做好吃苦的准备,决心以奥斯特洛夫斯基的保尔.柯察金为榜样,刻苦训练,掌握过硬的军事技术,保家卫国,决不辱史命。

    小川同志,我家家境贫穷,条件不好,弟弟妹妹年龄又小,今后由你照顾着,我很放心,也很感激你。将来弟弟妹妹长大,他们不会忘记你的恩情。好了,我又要训练去了。

    再见!

    贺雷

    一九六九年三月十九日

    白小川脸红心跳地反复读了贺雷的来信,又思忖良久,才慢慢地把信收起来。她回味信中的话味,感到此刻她是最幸福的人。

    岗谭镇完中教师队伍变化很大,先是从县城调来一位“造反派”头目王连仲来完中任副主任,随后又调来五位男老师和一位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女老师叫余雅凤,人长得十分标致漂亮,有一看倾城,二看倾国之貌。她是大学毕业,加之穿着时髦,气度不凡,调皮的学生给她送个绰号“白雪公主”。

    白小川的同桌玉莲,比小川年长一岁,是位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子女。特别使玉莲荣耀的,她有个在解放军中当营长的爸爸,平常她不但很有优越感,而且还非常清高,像个公主似的,对谁也不正眼看一眼。她天真无邪,活泼可爱,学习成绩一般,最大的缺点是不自信,没主见。白小川刚来岗谭镇时怕她看不起自己是“走资派”的子女,和她相处小心谨慎,不卑不亢。后来,随着相互了解,结下深厚友谊,竟成了无话不谈的,互相信赖的挚友。

    玉莲发育丰满,出落得像二十多岁的大姑娘。玉莲一米七五的个头,乌黑的秀发,红润的唇,柳叶眉,杏仁眼,洁牙如碎玉,一张算不上十分漂亮但比较白净如银盆似的大脸,一笑两个俏笑靥,十分迷人;两条又粗又黑又长的大辫子拖到臀下,辫稍处打两个蝴蝶结,走起路来不停地跳动,好像两只蝴蝶上下飞舞。农村女娃找婆家早,玉莲也不例外,她打破世俗,自由恋爱,看上了二班的和德玉,俩人偷偷相好,一度很是火热。

    玉莲对小川很友好,时常邀请她去她家做客,看她爸爸从部队寄回的相片,讲她爸爸部队里的趣事儿。一次,玉莲对小川说:

    “小川妹,我很佩服你学习的韧劲,更喜欢你沉着的脾气。我妈经常数落我,说我那都好,就是缺少稳重塌实的气质,以后要是不改改,将来会吃大亏。小川妹,我妈也喜欢你的性格,要我和你交朋友,好好向你学习。我也觉得和你在一起长知识,长见识。以后,你可得多帮帮我啊!”

    “你谬赞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啊!”

    “那是你谦虚!再说一个人的好坏,是大家评说的,不是自己认为的。一个人老夸自己好,那不成王婆卖瓜了!”

    “王婆也没啥错!一个生意人,不说自己的货好,谁人肯买呀!这是生意经,是经商之道。”

    “我不懂什么道不道经不经的,反正好的不能说成坏的,孬的不能说成好的,要实事求是,诚实为本。”

    玉莲的父亲一九四八年参加解放军,现是成都军区某部营长。按部队政策,他的家属早该随军。可家中尚有八十多岁的看母亲,玉莲妈难下决心离家远去,先让孩子随军,她又放心不下。玉莲爸多次催促要老婆孩子迁户口随军,玉莲妈一拖再拖,故土难离啊!

    玉莲还有个弟弟,祖孙三代在一起生活,爸爸时常寄钱来家,妈妈又会缝纫活,日子还算温馨。姐弟俩从出娘肚子至今,与父亲没见过几回面,爸爸的模样在姐弟俩的脑海里暗淡模糊不清。

    玉莲聪明伶俐,可就是不肯在学习上下苦功夫,成绩平平。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平常疯惯了,一学习她喊脑子眼疼。

    白小川学习塌实,又爱读课外书籍,知识面广,还有音乐天赋,嗓子如百灵鸟歌唱,她会唱的歌可不少。

    这几天,玉莲与和德玉闹别扭。玉莲心里比较烦,像吃足火药似的,动辄就冲人发火。玉莲属感情丰富,多愁善感,林黛玉式的秉性。她追求炽热、浪漫、完美的爱情,想完完全全地占有和德玉的爱;同时,她又希望和德玉和她一样也有火辣辣的情感,整日里卿卿我我爱情第一位。可和德玉在情感上偏偏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心思全放在学习上,没工夫陪她约会不说,还劝她也把学习搞上去,把精力全用在学习上为好。这下可捅了马蜂窝,她说和德玉心里没她,不爱她,想另寻新欢。她耍起公主脾气,已有半月不理和德玉。和德玉向她认错赔情,她仍不依不饶,不肯罢休。

    白小川见玉莲与和德玉闹别扭,俩人没心思学习,心想,爱情、学习、事业,三者不能矛盾,不能厚此薄彼,更不能把精力全用在谈情说爱上。谈恋爱处理好了,恋爱是双方的动力;处理不好,会影响学习和工作。我和贺雷哥决不能因恋爱而影响学习和工作,它应成为我们奋进的动力。

    白小川给贺雷回信,向心爱的人谈了她的情况。她寄出信后,天天数着日子,盼着贺雷的回信。可半月过去,一个月过去,仍没见贺雷回信,她心里很纳闷。

    近来,王连仲副主任对白小川很关心,经常找她谈话,关心她的学习,说准备要她当学习代表,还要介绍她加入共青团。这对出身不好的白小川来说,有点受宠若惊。

    进入五月份,小川也没盼来贺雷的来信。她心里有些不安,又给贺雷去信,仍不见回信。白小川不知贺雷那边发生了啥情况,猜想是不是贺雷哥不爱我了?不可能,他决不会抛弃我去爱别的姑娘。小川很自信地想。她又接连给贺雷寄出两封信,仍是泥牛入海。正当她心里忐忑不安时,却在校园里谣传着白小川和贺雷谈恋爱,贺雷看不上白小川,俩人已断关系的谣言。这些天,不管白小川走到哪里,都有同学在指手画脚地议论她,这使他心里很难受。她不知谣言因何而起,心里很苦恼。

    一天,玉莲悄悄地把小川叫到一边告诉她说:

    “小川妹,你知道吗?你和贺雷的事现在学校里传疯了。”

    “这是谁造的谣言?”白小川气愤地问道。

    “我是听和德玉说的。他是听他村的一个男生说的,还说有人看到贺雷寄给你的信了!”

    “这绝不可能!我还没收到他的来信呢,别人怎么能看到哇?”

    突然,一个可怕的猜想在她的脑海里浮现,莫非信在半路被人打窃了!她心里不由得打个寒战。

    “我给他去好几封信,一直也没收到他的回信,我心里正纳闷哩!”白小川说。

    “和德玉说那男生是听一位领导说的。并且好几个同学都看见了贺雷寄给你的信。我看这很不正常,好像有人对你们耍啥阴谋,你要倍加小心!你没见现在人的思想很激进,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万一再给部队上去封信,不会影响他的前程吧?”

    影响贺雷哥的前程,白小川的脑袋里像钻进架飞机,嗡嗡响。心想,贺雷哥为我弃学去参军,到了部队再给他设障碍添麻烦,影响他的进步,我太对不起他了。她想消除影响,查出真相,制止伤害贺雷的事情发生。她在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逐个把老师和领导过一遍,觉得有位领导时常见了她像笑面虎似的嫌疑最大。

    王连仲副主任,二十六岁,一米八几的个头,长一副冬瓜脸,眼窝微陷,颧骨略凸,一双色迷迷的小眼睛,嘴巴上几棵稀疏的黄胡须,日常怕刮胡须后恐它像割茬韭菜似的越割越旺,整日里不敢碰它,长得长长的仿佛是猫咪的胡须。王连仲原是三中的教师,跟随李忠河造反,混得一官半职很是神气。史运来就任教育局主任后,王连仲溜须拍马当上三中教育主任。李忠河倒台入狱,他遭到司道年一帮人的排挤,被放逐到全县环境最为恶劣,条件最为艰苦的岗谭镇完中就任副主任。王副主任在三中教书时,品行不正,生活作风腐化,曾因调戏女同志,受过记过处分。其仍屡教不改,又被处分降一级工资。他来到岗潭镇完中,地处偏远,消息闭塞,教职员工和学生都不晓得他的过去经历。王连仲认为来到岗谭镇山高皇帝远,没人能管得了他,以往教训不汲取不说,还更加我行我素,放任自流,私欲大发,流氓习气膨胀,思想更加龌龊。

    余雅凤二十刚出头的大姑娘,齐耳的短发,中等个儿,匀称身段,鸭蛋脸白里透着红润,眉弯如新柳之叶,一双丹凤眼水灵灵的楚楚动人。余老师的某些习惯农村人不愿接受,譬如她喜欢穿艳丽的服装,过分讲究卫生,走路遇土多,怕浮土弄脏裤腿,常掂起裤腿用脚尖走路…对了,还有她身上一股使乡下人讨厌的雪花膏味儿,人们说她是资产阶级的生活作风。因人们对她有诸多的看不惯,别看她的脸蛋俊俏最好看,农村土生土长的娃大都不喜欢她。连众女生对她也不十分友好,其因也有几分嫉妒她的美丽,视她为阳春白雪,敬而远之。余老师在岗谭镇没特别亲昵的朋友。她来岗谭镇后,人们很少见她请假外出,外界也没给她的信件寄过来。她在学校不与人来往,老把自己关在屋里,谁也不知她在干些什么。据说她心中的白马王子条件过高,至今也没谈个男朋友!她是毕业分配来的师范生,从学生变为老师,从大学门到岗潭镇,她更不晓得王连仲的过去。自从她来到完中后,王连仲像只馋嘴猫似的,整日里色迷迷的,有事没事老往她屋里跑,找她闲喷瞎白呼。王连仲向她大献殷勤,疯狂地追求她。她见王连仲个头高,外表虽不算英俊,但也不算多丑,又是吃皇粮的官员,一度动过“凡心”,赴他约会和他相好。几经接触,本质属性决定行为,王连仲的狐狸尾巴哪还藏得住。她发现他一些坏毛病,一双色迷迷的眼睛饿狼似的,总盯着女人看,瞅得她怪不好意思脸直发烧,每在这时她慌忙借故离去。王连仲不自重,不自爱,后来发展到对她动手动脚,眼睛肆无忌惮地专瞅她那敏感部位,贪婪的眼睛好像要把她一口吞下肚去似的。余雅凤真心要和他处朋友,希望他能改正错误,使两个人的关系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她批评他,凑效不大,他仍一副旧德行。她严厉斥责他,他才略略规矩些。

    王连仲花心,他不但向余雅凤施爱献殷勤,而且像情种似地见漂亮女孩迈不动脚步,千方百计地套近乎,热情得让人恶心。在大街上,遇到身段姣好,或容貌好看的女孩,他频频回头张望,也不怕扭断脖筋。王连仲以喜欢小孩为掩护大耍流氓,遇到小媳妇怀里抱着小孩,他装出喜欢孩子的样子,从女人怀中抱过孩子时,手从女人的胸部摸过。胆小些的女人谁敢声张,脸一红了事儿。性情刚烈的女子怎容他调戏,正想发作,见王连仲若无其事地逗着孩子,还以为他不小心碰着禁区,不好再说什么。王连仲采取这种手段,学校里有孩子的家属和女老师都遭过他的毒手。后来,弄得女人们看到王连仲,急忙抱着小孩子像躲避瘟疫似的,迅速走开。王连仲还有个耍流氓的手段,炎热夏季,人们着衣薄少且宽松,农村的女孩子大都不用抹胸,王连仲利用这一点,从肥大的衣领缝隙处窥视女人的胸部。他常以领导身份到各班转悠,目光像饿狼似的,以检查作业为名,从女生低头写字时项部闪出的缝隙钻进去,大饱眼福。

    余雅凤和王连仲恋爱一段后,认为他并不适合她,不是志同道合的人,要与他断绝往来。她有意避让他,冷淡他,疏远他,拒绝他的约会。他仍不死心,千方百计地缠住她,要与她鸾凤和鸣。恰时,余雅凤在县教育局工作的同学来岗潭镇看望她。得知王连仲在追余雅凤,老同学也是处于对姐妹的关心,向雅凤透露些王连仲以往的前科。这更使余雅凤下决心彻底和他一刀两断。老同学走后,余雅凤决定最后一次找王连仲谈话,表明她的态度,作个彻底了断,以后各奔东西,井水不犯河水。王连仲听余雅凤要与他断关系,死皮赖脸地死活不同意。他想:俺俩断关系,眼看有名的大美人离俺而去,投入别人的怀抱,俺心里不是滋味儿。强烈的占有欲,使他像整个人掉进大醋缸里,浑身上下冒着酸味儿。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也不甘心接受这个事实,绞尽脑汁想挽回两个人的关系。开始,他苦苦哀求,信誓旦旦地向她发誓保证,都不能使她回心转意;后来,他拿出“撒手锏”,来个西方式的求爱,长跪不起,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对天发誓,要痛改前非。狗改不了吃屎,她看透他的本性,终没被鳄鱼的眼泪所打动。看着他丑态百出的表演,她像吃进肚内一只绿头苍蝇,不由得一阵阵恶心。她不再和他纠缠,用力甩开被他死死强拉着的手,向学校奔去。此刻,王连仲原形毕露,求爱不成反生恨,望着余雅凤渐渐远去的倩影,像吃不到葡萄反说葡萄酸似地发狠道:

    “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长副漂亮的脸蛋嘛!看不起我,不与我好,我还不稀罕哩!余雅凤,既然我得不到你,你和别人也别想幸福!咱走着瞧!”

    王连仲被余雅风拒绝后,心里一点不颓丧,又换副面孔,频频找白小川谈话。余雅凤见王连仲瞄上单纯天真的白小川,她在为小川姑娘捏把汗。

    余雅凤来岗谭镇不久,她听说一个叫贺雷的同学,各方面都很优秀,可被史运来卡住没能升学,去参军了。余雅凤在王连仲处发现贺雷寄给白小川的信,对王连仲私扣别人信件很反感,她拿起信毫不犹豫地送给小川姑娘。

    王连仲找白小川谈话,关心她,其中有个缘故。王连仲的亲侄儿在部队是位排长,年前给他当官的叔叔来信说想在家乡找个对象,要叔叔操心给物色个好姑娘。侄儿是军官,吃上商品粮,选对象条件也苛刻。上次侄儿回来探家,见了不下一打的女孩子,都不中意。一天,侄儿来学校探望叔叔,无意中在校园里恰遇白小川,侄儿眼睛一亮,看上小川姑娘。他把心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叔叔。当王连仲得知侄儿相中的是白小川时,他给侄儿泄气泼冷水,说白小川有对象了,男方也在部队上,是刚参军不久的战士,要侄儿打消这念头,另择佳丽。侄儿也和叔叔一样是个情种加情痴,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缠着叔叔给想法子非要小川姑娘不可。侄儿当即拿出二百元给叔叔作为谢礼,并说如果叔叔促成好事儿,再给叔叔买块罗马手表。王连仲被侄儿缠得无法,又见侄儿拿出大钱许下厚礼,只好答应试试。王连仲把白小川的情况详细告诉侄儿,如果不嫌弃她是“走资派”的女儿,就沉住气,容他慢慢想法儿。侄儿是个情痴,看上的姑娘,心里只有两个人的世界,哪还管姑娘家中的其他人呢!就向叔叔说:“不嫌弃,不嫌弃!她就是地主的子女我也愿意!”

    王连仲为侄儿介绍对象,他在白小川面前规矩多了。王连仲赞叹侄儿眼光不错,白小川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还有一种高雅的气质。她这种气质,同样属美人的余雅凤是不具备的。虽然王连仲心里很喜欢白小川,况且他又是好色之徒,但是,要把白小川介绍给侄儿做媳妇,他那颗不安分的心也只好平静下来。他是怕万一将来侄儿和白小川成婚,怕人们说他是扒灰头。所以,白小川暂时还没多大危险。

    王连仲想,怎样才能使侄儿和白小川共约百年好合呢?他想必须先设法拆散白小川和贺雷一对恩爱情侣,就是近期拆不散起码也要他们之间产生矛盾,慢慢自己散伙。倘若让白小川和贺雷俩人真心相爱,侄儿永远没戏。只有他们俩人情感有了裂痕,才好瞧缝下蛆。如何才能使俩人产生矛盾呢?他想到扣压贺雷寄给白小川的信件来达到目的。白小川长期收不到贺雷的信,必然会产生怀疑,就会对贺雷不满…等俩人矛盾激烈,我再从中插一杠子,凭侄儿优越的条件说服白小川。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信她有吃皇粮的军官不嫁,非找个轻兵蛋子,跟着他打一辈子牛腿不可。王连仲接连扣下贺雷寄给白小川的四封来信,又通过散布谣言,对白小川施压。王连仲自认为筹划得天衣无缝,进展顺利,已达到初步效果,就开始实施第二步计划。一天上午,白小川上完最后一节课,王连仲把她叫走了。白小川跟在王连仲的身后走,来到王连仲的宿舍,王连仲随手掩上门。白小川见状毫不犹豫地走过去敞开门。王连仲见白小川身上一股使他心里胆怯的正气,只好由她。他从抽屉里拿出来一张照片,递给白小川说:

    “这是我侄儿照片,他在部队是军官,今年二十二岁,人长得非常英俊,下半年还要提升连长哩!你先考虑考虑,回家再征求征求父母的意见,愿意呢,你们先处着。”

    此刻,白小川如梦初醒,方明白以前王连仲在她身上的用意。她接过相片,瞥了一眼,见是一张小伙子穿军装的半身照,就顺手搁在桌子上。然后冷冷地说:

    “王主任,我年龄尚小,还不准备处朋友。”

    “好遇不好求,上哪去找这么好的条件啊!二十来岁就当上连长,前途无量啊!你还是好好想想吧。”王连仲望着白小川诡秘地说。

    “现在学习重要,我父母也不同意我现在找对象。再说了,学校不也有不许学生谈恋爱的规定吗?”白小川推辞说。

    王连仲知道白小川在推他。心想,你瞒谁呀!你不是正和贺雷谈得火热吗!王连仲心里想着,嘴里却说道:

    “你们只是处处朋友,相互了解了解,处成处不成,那看你们的缘分了。至于规定嘛,只要有我在这里,谁也不会怎么样你们。”

    “王主任!校长叫你马上去他办公室说是有急事。”外面一男生喊道。

    “这就去。”他对白小川说:“你先考虑一下,我去去就来。”临出门他还不放心,嘱咐道:“一定等我回来,我还有更重要的事与你说呢。”他也不管白小川是否答应,说罢去了。

    余雅凤知道王连仲是个啥货色,对小川的安全放心不下,她时刻注意白小川和王连仲的交往,暗中充当小川的护花使者。她见王连仲来到班里,不多时白小川跟在他身后走进王连仲的宿舍,随即关上房门,她心里一阵紧张,在为白小川的安危担忧。她要救白小川,就想个法,找到老校长,向老校长讲了她的担心,请老校长配合她。老校长人正派耿直,想了想认为余雅凤的担心没必要,领导找学生谈话是正常之举。可架不住余雅凤说导,校长也真怕像余雅凤说的,到时事出来就晚了,就宁愿信其有,忙派人把“狼”调出来,好让“羊”脱险。

    白小川对王连仲说的更重要事儿,半点儿也不感兴趣,她站起身欲离去。猛然间,她发现个秘密,看见床头放着的一本书里露出半截信封,信封上的笔迹她太熟习不过了,还有信封一角的三角形部队邮信专用戳,她好奇地走过去,拿起书,见是本〈金瓶梅〉,随着她颤抖的手抽出来的是两封收信人均是白小川的信。这是贺雷哥寄给我的信啊!怎么在他的床头放呢?她瞬间明白了,原来窃她信件的窃贼是他啊!

    白小川手里攥着已被人拆开过的两封信,想到了谣言,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怒火,她不顾一切地冲出门去,恰巧与正要进屋来的王连仲撞个满怀。白小川觉得头一阵阵发晕,躲开王连仲阻拦她的手臂,走了。

    “怎么就走呢?再坐会嘛!我还没把事说透哩!”王连仲一头雾水,站在门口直发愣。

    白小川没理他,头也没回径直去了。

    白小川一口气跑回学生宿舍,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痛哭不止。哭了一阵,她想起两封迟到的信,忙坐起,抽出信来看。方知爸爸能被放回,多亏部队首长和贺雷哥啊!此刻,她心里觉得很孤独,非常想念千里之外的贺雷哥,不觉泪水夺眶而出。她在心里恨透了王连仲这个卑鄙龌龊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