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少女稚嫩的皮肤被磕破，血液渗了出来。被血液浸染的泥土裹挟着细小的碎石，粘连在随着少女的一次次磕碰而不断扩大的伤口上。

    “你干什么！”

    我拢聚力量，将芽娃托了起来，令她不能以头抢地。

    似乎是豁出去了，她泪眼朦胧的看着我，大声喊道：“大人如果不救，就把我也杀了吧！”

    “唉……好，我帮你。”我终于是没忍住。

    我叹了口气。她如果没说谎，我若不出手，她的亲人好友定会惨死。而以人类的体型推算，这芽娃不过八九岁的年纪！

    我见不得人们小小年纪遭此劫难，我也深知一个孩童在面对此等灾祸时的恐惧与无奈！

    如果这个萨米族的孩子所说没错，到时我就用魂力钳制住那些山贼，让村民们自行处置吧。

    我心念一动，灵魂还没来得及铺天盖地的播撒出去，就发现了芽娃的村子。原来这村子与我所在之处，就只隔了个山头。

    可我为什么没发现？难道是他们太弱小了？

    村子不大，已经被毁了。火焰和烟雾还在村子的残骸上盘旋，残骸的不远处有俩伙人正在交战。看情形，村子的势力已经被灭得差不多了，那群山贼快得手了。

    村里人都跟芽娃差不多长相，羊头人身，一个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现在抵抗山贼的青壮所剩无几，为首的老者也已是伤痕累累，苦苦支撑。反观山贼一伙，个个是凶神恶煞的猪头人，混身横肉；身上虽或多或少都有伤，但总体来看还都是神采奕奕，不停地杀戮越发助长了眼中那不止的贪婪与喜悦。

    彻底看清了场中的状况，我勃然大怒！

    骨子里的红色基因让我平生最恨恃强凌弱，最恨奴役压迫！这群山贼肆意杀戮掠夺他人，只为满足自己的贪婪，真该死！

    我心中一愤，体内灵魂之火不受控制地翻腾，魂力倾巢而出，碾压过去。那群山贼还没反应过来，就这么失去了生命。

    我能够清楚的看到，那些山贼的灵魂之火，就像一簇簇小火苗遇上了滔天洪水，只一瞬就被我熄灭了。

    “……啊！”我惊讶喃喃。

    刚刚我怒上心头，只是在心中想着“这些人该死”。没想到自己一念之间，那些山贼竟真的全死了！

    ……这就是力量么？

    那些村民们看着齐刷刷倒地的贼寇，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个都还愣在原地，不知发生了什么。

    而那芽娃听到我同意了，破涕为笑，又欲磕头言谢，我却不想理睬。我摆摆手，用灵魂之力裹挟着芽娃，把她送到了村民那，又把村民那已经被我弄死的山贼头领的尸体捏过来。

    紧接着，我继续放大灵魂探测的搜索范围，很快就发现了一处看起来很像山贼大本营的地方。

    我想了想，如果不斩草除根，那些村民——不止，还有周围的村庄也很可能会继续受到山贼的迫害。

    ……可是，这真的该是由我来做的么？我盯着山贼首领的尸体，有些犹豫。

    我这是怎么了？明明是第一次杀人，还杀了这么多人，但却没什么感觉。明明手中摆弄着生物的尸体，却没有反感，甚至有一点点兴奋！

    就像是小时候第一次踩蚂蚁，用鞋底将蚂蚁的肢体涂满地面一样。手中的尸体，就像曾经被我随意摆弄的蚂蚁。

    捏在手上，脆弱，又能感受到硬度，仿佛轻轻一捏，体内的汁液就能爆体而出；又会因为汁液太少，转眼就随风而干，在揉搓中成为一个不起眼的黑点。

    也有点像我刚刚握住源的感觉……

    我那不太灵光的脑袋里挤出了一丝前世的知识：人类面对弱小可怜的对象，有时会有将其碾碎蹂躏的念头，但只想而不实施是正常的，是一种生物本能……

    ……那我这算不算实施了？

    ……算了，先去那个山寨看看吧！

    在我思考的这段时间，芽娃好像已经和那些村民说明了缘由。我起身向山寨走去，芽娃则领着那些反应过来自己得救了的村民，向我跪拜。

    我没有理那些因我而得救的村民，我心中有一股莫名的烦躁，总感觉事情不应该是这样，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很快，我巨大躯体之下的阴影覆盖了山寨。那些山贼看到我本来还很惊恐，但看清我手中的山贼头领，他们便一个个发了疯似的冲向我，似乎是想为首领报仇。

    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悍不畏死的神态吓到了我，我下意识感到害怕，一道灵魂冲击将所有冲向我的猪头人尽数灭杀。

    一瞬间，所有的猪头人停下了行动，齐刷刷倒在了地上。整个山寨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山风吹动树叶的簌簌声。

    这是一场不见血的屠杀！

    我看着那一地的猪头人尸体，心中明白他们已经死了。但看着他们完整的身子，一个个凝固但又鲜活的神情，心中又有点不愿接受他们的死亡。

    我伸出手指，轻轻拨弄着他们的尸体，直到尸体们发直发硬，我打了一个猛烈的寒噤，才意识到我正在玩弄尸体。

    我手猛的一抖，几具尸体被我不小心震碎，淌在地上。我看着那惨状，明明只剩骨头，却感到躯体发寒，心中发怵。

    我感觉双脚发软，靠着山崖缓缓坐在地上，心中莫名有种懊悔，像是想弥补过错，我开始寻找有没有幸存者。

    我散出灵魂的枝条，开始寻找生命的气息。不出所料的是，我很快就找到了，甚至是两个。

    ——两个小孩。

    我心中的那股懊悔更大了，我甚至觉得我要是不去找幸存者就好了——对了，就这么无视他们，就当我没有发现他们。

    ……或者，杀掉他们？

    “下不了手啊……”

    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我明明可以把所有贼人都抓起来，然后交给那些村民处理。

    可是我却直接将他们全部杀死，甚至将山寨里的贼人也都杀了。

    我仔细搜索，发现被我杀掉的人里不乏小孩青年。他们的面孔都还稚嫩，可他们的生命却因我戛然而止。

    ……我不禁回想，其实我可以不用杀人的，哪怕他们可能罪大恶极……我其实没想杀人的……

    可是，我知道的，有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就算当下会因为逃避而舒适，但内心的懊悔会折磨你的余生。

    我得给自己一个解释。

    我想起了源教给我的一个法术，可以缩小我的躯体。我施展过，虽然可以自由的控制身体的缩小，但很不舒服，所以我平时不用。

    我缩小到与猪头人一样的大小，想了想又抓了些布挂在身上，免得吓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