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名警员来到了雷契尔面前。

    “厅长。家属已经过来了。”

    来得很快，好像就住在这附近，但是这里的房租可不是一个锅炉工和女佣能够负担得起的。

    “叫他过来认一下尸体，剩下的按流程走吧。”

    警员点了点头，转身领过来一个矮小老实的男人。

    五六十岁的样子，肤色黝黑，面无表情，脸上和衣服上都沾满了灰尘。眼神麻木，微微眯起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一双粗糙的手掌紧紧地抓住破旧衣服的下摆。

    看着面前高大的雷契尔，男人神色局促，甚至有一些恐惧，在原地愣了片刻，才匆忙鞠躬：“大……大人……”

    声音有些颤抖。

    雷契尔见多了这样的人，没有将他的表现放在心上，但仍然弯下了腰，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表现出友善：

    “我们今天早上发现了一具尸体，和你的妻子很像，现在需要你确定一下她的身份。”

    看着他迷茫的眼神，雷契尔不由得询问到：“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吉姆眼神空洞，好像是在思考一样，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是……是说我婆娘没了吧……”

    雷契尔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让警员带他去认领尸体。

    没一会儿，警员就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众人对这个答案心知肚明，通知家属也不过是走个流程而已。

    见到自己妻子尸体的吉姆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悲伤，表情一如既往的麻木。

    望着表情严肃的众人，他试探性地问道：“大人们，我能不能走了？我一会儿还要干活儿。”

    雷契尔反应过来：“最好还是和我们先去一趟警视厅，等会儿还有些事情要问你。”

    男人听到要去警视厅后明显有一些害怕，但仍强撑着回话：“但是大人，如果我今天不干活的话就没有钱……”

    雷契尔再一次的沉默了，他觉得自己今天叹气的次数比以往加起来都要多。

    “那你先回去吧，有什么需要我们会再去找你的。”

    男人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罗耶一直在冷眼旁观，当准备离开的吉姆路过他身边时，虽然只有一瞬，但他确确实实闻到了当初在拉雅身上闻到的相同的味道。

    粘腻又令人作呕。

    “等一下。”他叫住了男人。

    吉姆停下了脚步，躬身低头，一边偷偷抬眼看向罗耶：“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罗耶弯下腰，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还没告诉我们你在哪干活呢？”

    男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在……在学校里，大人。”

    “那么，是哪所学校呢？”

    虽然罗耶已经猜到了，但他仍然继续向男人施加着压力。

    男人想要将自己的目光移开，却被罗耶的眼神死死的牵引，他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我……我不知道大人……我还要……”

    他的瞳孔不住地颤抖，仿佛正遭受巨大的恐惧。

    “干活吗？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罗耶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的耳边低语：“而且运气好的话，你以后再也不用干活了。”

    在他藏在口袋的另一只手中，同调阵正在失去光芒。

    原罪学派，恐惧之心。

    名字虽然听起来很厉害，但实际上的作用并不大，对一个心智正常的成年人来说，效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只有对那种承受着巨大心理压力的人才有用，一般都用在审讯上。

    看到吉姆的表现，罗耶几乎可以肯定他有问题。

    “怎么了吗？”席德刚刚专注于现场，再加上两人刚才离得比较远，罗耶还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他现在才注意到两人。

    “没什么，这位……额，波奇先生决定和我们一起去警视厅了，对吧波奇先生？”罗耶笑着拍了拍吉姆的肩膀，吓的后者猛地颤抖一下。

    席德露出询问的神色，而罗耶将他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我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肯定他就是凶手。”

    听到这话，席德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却被罗耶一把按了回来：“但是现在没有证据，我可能需要一些不符合规定的手段来获取信息。”

    罗耶没有明说，但席德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你能确定吗？”

    毕竟他只是请来的顾问，想要影响警视厅的的办事流程可没有那么简单。

    而罗耶只是反问道：“你相信我吗？”

    事已至此，已经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席德咬了咬牙：“好，雷契尔那边我帮你搞定。”

    ……

    “不可能。”席德将雷契尔拉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和他说了这件事，但没想到后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们。“只要没有切实的证据，那他就是赫提耶的合法公民，仍然受到法律的保护。”

    “哪怕他的存在可能会导致更多的伤亡？”席德依然在尽力地争取。

    “把就拿出证据，证明他的存在是危险的，仅凭猜测就认定一个人有罪也太可笑了，而且就算他真的有罪也不能摆脱法律的程序随意处置。”

    “即使这样能救更多的人？”

    “救人并不是他的责任，而是我们的，没能救下其他人是我的无能，这不应该由他人承担。”雷契尔说的斩钉截铁。

    虽然平时看起来挺好说话的，但一旦谈论到这方面他就会变得及其严肃。

    席德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罗耶拦住了：“可以了，把我们查出来的事告诉他吧。”

    “你确定？”席德满脸的惊讶。

    “不这样做他恐怕不会让我们继续的。”虽然好像是迫不得已，但罗耶并没有太过不情愿，雷契尔任职的几年来风评也算不错，再加上他刚才说的话，罗耶觉得自己可以相信他。

    “所有内容，不用隐藏。”他再次强调。

    雷契尔望着表情严肃的两人，不由得也紧张起来。

    ……

    听到席德讲完，其余两人都陷入了呆滞。

    罗耶不禁扶额：“我让你把案件的线索都说出来，没让你把我的身份也说出来。”

    而雷契尔则是摸了摸自己毛茸茸的下巴：“‘万能的主教’吗？我倒也听说过这个名字，没想到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不过先不管这些了，当前还是先处理这个案子吧。你们刚才说的内容可以确定吗？”

    罗耶松了一口气，在其他人眼中，自己这个“教堂”的老板大概也是十恶不赦的坏蛋，但自己其实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坏事，雷契尔看来也不打算深究。

    “这些信息都是可以很轻易查出来的，如果不是你们在金币区之前浪费了很多时间，现在可能比我们查到更多的内容。”

    “虽然他没说自己在哪个学校工作，但是大概率是赫提耶国立大学，目前的线索都指向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