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人者自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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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摸鱼划水的日子这么快就结束了

    又是一个九月下旬平凡的午后,忙完了文化社最紧张的事宜,我和叶雪昀也就没有再申请早退。只不过由于昨天的事情我们都没有想通,今天就一直没有怎么交流,剩下的那可怜的一点,也仅限于公事公办或者眼神互换。

    关于昨天的事情,我们两个的看法还没能得到统一。

    我和叶雪昀今天其实除了学习之外,应该都在思考着自己的答案,因为我看到她时常望着窗外的远方出神。

    学校的位置尽管接近市中心,但是这座平凡的小城的边际仍在我们的视线之内,地平线的尽头,是黄土高原上连绵的群山。

    叶雪昀一个不属于这里的孩子,却时常盯着它们思考,可能是因为远方的朦胧凸显了它们的神秘,也可能是这片大地本身就被赋予的厚重的历史文化底蕴吸引了她的目光。

    我昨天整整思考了半个夜晚,得出了以下结论:叶雪昀是个完美的理想主义者,她不希望自己心中的那片乐土被污渍侵蚀;而我尽管也充满着理想主义,但是本身却是沾染了功利,因为在我的理念里,只要回报大于付出并且不做出违法乱纪与违背本事原则的事情,那么这个行为就是值得的。

    可能就是这两种主义的冲突,导致了我和叶雪昀的冲突。

    她就像是一个坚强倔强的仙女,而我则更像是一个具有理想主义色彩的普通人,父母赋予了我理想,祖辈赋予了我现实。

    尽管我一再的告诉自己不要给他人下定义,因为刻板印象显然不能让我辩证地、全面地认识一个事物,它只是我个人片面的、静止的、孤立的想法,或者说是自大也不为过。但是人对事物的认知总是要循序渐进,逐步地一点点了解才能使量变达成质变,所以姑且我就原谅了这种自以为是。

    不过每个人都不会是完美的不是吗?如果仅仅因为认为“某个人是完美的”就要求他去“完美”,那何尝不是道德绑架和强人所难吗?我们必须给他人在自己的心底里留下充分的“退步空间”,因为这才是对一个正常人应有的尊重。奈何现在的很多人都不懂罢了。

    他们总是会以“能者多劳,重在参与”为借口,推脱掉自己的工作,让那些效率高、能力强的人来“帮忙”,出了岔子还要埋怨,接受了帮扶还没有一点感激,真是一种可悲而又无知的自大。

    我坐在活动室里思考着这一切。尽管我和叶雪昀产生了些隔阂,但是她仍然很大方地给我们泡了茶,我也点上了炉中的香,熟悉的气息再次萦绕在这间教室。

    午后的文化社还是以往的景象,只不过在桌子的中间多出了一个人。

    我、叶雪昀、肖瑶泉,三个人围绕着桌子坐成了个“宀”的形状,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事情,肖瑶泉也没有闲聊或者双手托腮坐在那里摆来摆去,而是低着头在画着一些草图。

    因为在学生会内部,我们也通过叶雪昀了解到了一些消息。按照惯例学校要在九月底要举办为期两天半的运动会,安学姐貌似要把这届运动会交给校内的社团来设计,所以呢,文化社作为主力军们的领头羊,自然也要领衔参与其中设计主策划案。

    而我秉持着一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在听到的第一时间就表示了消极意见,显然,比起运动会,我更关心之后的国庆假期能放几天。

    可叶雪昀同志用了一个眼神震慑住了我,并表示:“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讲,难道你要像墨鱼一样扔个烟雾弹就逃跑吗?”。我只能屈服于她的印威之下,“不过拿别人名字的谐音梗开玩笑很伤人的喂,小心被扣活动经费!”,在我半推半就地答应下后,文化社全票通过了这个议案。

    所以现在的我被安排了负责写策划案的工作,叶雪昀负责写文字稿和创意,肖瑶泉则负责把它们做成设计图。尽管我们互相都有分工,但也不是那么的死板,我们三个之间有了什么好创意都会互相交流,比如肖瑶泉就贡献了一个不错的注意——“划船比赛”,校内确实有一个很大的湖泊,还有很多的船,学生们有时确实会在湖里面划船,而且游泳馆里也有多余的可供规划赛道的工具,所以我就立刻将这个方案加了上去。

    而且我和叶雪昀也可以无障碍谈话了,果然公事公办地交流,我是最擅长的。

    文化社就在这种“和谐”中度过着下午。

    窗外的斜阳依旧散发着余晖,朝向孔庙方向的窗户敞开着,晚风从窗户外面吹来,给活动室添加了几分清爽。孔庙还是像往常一般的安静,庙内的柳树依旧摇曳着枝条,时不时还传出来几声叽叽喳喳的鸟鸣,使得景色增添了几分生机。

    顺带提一嘴,我把我做咖啡的工具也拿过来了,磨豆机、手冲壶、V60、咖啡豆,甚至还有手压咖啡机,作为一个日子人,以后我就不用去贩卖机里频繁地消费了,我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

    我们就这么工作着,顺便商量好了晚餐一起去吃,我和叶雪昀显然没有一起吃的习惯,但是架不住肖瑶泉的热情,我们也只得答应了这孩子。

    突然,活动室的门被敲响了,我们三个人都有些发愣,不解地互相看了看,在确定不是自己的熟人后,叶雪昀怀疑的喊了一声:“请进”,教室的门被缓缓地拉开,打头进来的是熟人安学姐,既然已经安排好了任务,学姐为什么还要过来,这让我有些不解。

    不过我看到了安学姐身后的人之后,便明白了来者不善。

    来人是学生会宣传部长兼艺术社长苏旖璇,这个初三的学妹我是早就有所耳闻。是鄙人妹妹的同班同学,两人关系不错,我们还有过几面之缘,不过这孩子有些过于古灵精怪和跳脱了,和我这古板沉稳的性格一点也合不来,再加上妹妹说“虽然老哥你帅气的脸很让我自豪,但是比起这个,你的死鱼眼更让我丢人”,所以我后来就没怎么关注和接触她的朋友们。

    苏旖璇看上去古灵精怪,实际上绝对是个小祖宗,她任职学生会部长就先不说了,单凭以初中生身份兼任高中艺术社长还把大家治的服服帖帖,就足己让人啧舌,真不知道文艺社的社员们是怎样活下来的......

    我一边思考着,一边起身礼貌性地打了声招呼,顺便给学姐搬了一把椅子,毕竟是领导,意思是必须意思到位的。

    安学姐道谢之后,就坐在了椅子上准备说正事。可这时,学姐一旁的苏旖璇突然拉住了我的袖口,这一拉着实拉的我有些呆住了,我回头看去,苏旖璇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我,一头偏金的短发在脑后披散着,少女的香气因为距离的缘故传递了过来,她轻轻开口道:“张学长不给我也搬一把椅子么?”

    这声音明明充满了娇柔做作,但是却切切实实地充满了楚楚可怜,让人不得不想去帮助她,“这是什么?这是魔鬼蛊惑人心的手吗?”我内心一边疑问着,一边“哦,哦”地答应了下来,去后面给她拿椅子,顺便摆脱了她的控制。

    “那副表情真的让人受不了,这孩子这么小就会利用自身优势来胁迫他人了吗?再次为艺术社员默哀”。

    我把椅子搬了过去,苏旖璇丝毫不见外地一屁股“嘿咻”地做了上去,在华丽地无视了身后没有座位的艺术社副社长的同时顺便给我摆了一个很萌的表情,说了句“谢谢”,这孩子实在是太恶劣但是又可爱了,感觉当哥哥的心都快被融化了。

    不过这种感觉只有一瞬,因为我在回头的一刹那,看到了肖瑶泉略显惊讶的表情,这说明了她似乎早就对这位小祖宗略有耳闻,正在惊讶于我们的关系。不过这不重要,最可怕的是叶雪昀,她的眼神像是西伯利亚的冰原上裹挟着冰霜的寒风,斜在我身上扫了一遍又一遍,我立刻身子一挺,乖乖回座位去了。

    “怎么?是对我对别的社团来找茬的人过于热情不满了吗?”我一边思考着,一边听完了两位会长的客套话。

    接下来,就该谈正事了。

    果然不出所料,学姐表明了他们的来意——下战书。具体一点呢就是文艺社认为我们刚成立的文艺社不具备相关的资质和经验,所以应当交给他们这种专业人士来办理。

    她们说的其实从明面上也没问题,可我亲爱的妹妹曾经和我说过,苏旖璇想要在自己毕业留校之后参选学生会长,所以艺术社的目的自然就昭然若揭了。

    毕竟运动会不算小事,这还是第一次由学生全权组织的运动会,是必定会影响学校的大事情,记在校史上都不为过,所以操办这届运动会,自然就是拉票的最好方式,苏旖璇自然也就和人少势弱的文化社竞争了,况且还有正当借口。

    不过我相信叶雪昀是绝对不可能将主办权拱手相让的,因为这不仅是苏旖璇可以借助上位会长的工具,也是文化社能够立威的关键,如果真的让艺术社下克上把主办权抢走,文化社以后怎么管理那一大帮子的社团。

    “不行”,叶雪昀如我意料的一般果断地回绝了学姐,学姐见状也没有刁难,回头看了看苏旖璇表示“已经竭尽所能”之后,便退出了战斗。

    现在是学妹VS学姐的时间。

    苏旖璇率先开口:“叶学姐,不是我们艺术社夺人所好,只是看你们人手严重不足也没有经验,这不是为你们考虑嘛~”

    不过叶雪昀显然没有接茬,只是回答了一句:“文化社的事情我们内部解决即可,不劳艺术社费心”之后就没再多说,任凭苏旖璇如何,她自岿然不动。

    我这个恶劣的学妹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定力,最后只是在会长的见证下和我们定下了为期三日的战术便匆匆离去,叶雪昀答应了下来,到时候会在把双方的方案放在一个官网上供同学们投票,光明正大的一决高下。

    看到了这一幕,我才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一物降一物,不过苏旖璇在走的时候,还特地凑到了我身边抛了个媚眼,说了一句:“谢谢学长帮我搬凳子~”之后才肇事逃逸顺便恶趣味地塞了我一根棒棒糖,搞得我哭笑不得,还再次接受了寒风的洗礼。

    这个学妹,可真是个活脱脱的小祖宗啊......

    看来,文化社要开始真正的忙碌了,我去讲台上冲了三杯咖啡,分给了叶雪昀和肖瑶泉,瑰夏的味道很不错,舒缓了我们疲惫的神经,尽管肖瑶泉有些喝不惯这种苦涩。

    我们在喝完咖啡后又继续开启了工作模式,因为接下来的三天,必定是一场苦战啊。

    我摸鱼的日子刚刚开始,就又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