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正没有回应，静立在甲板上，痴痴的看着手中的黑刃。

    而一道剑芒快速闪过，两人身体一僵，顺势向前栽倒在地，没了生机。

    收起白羽，楚梦佳恢复了些气力，一一检查鱼骨飞舟上的人员，看是否还有活的，若有便一剑结果，最后只留一人。

    将他带到凌正面前，问道：“快说，你们与那白家什么关系？”

    盗匪触目惊心，颤抖的低声说道：“其实，我们也都姓白，出自洛水城的白家。受家主之命在落铁山一带当盗匪，与他们里应外合，干些打劫的勾当。”

    “那被打劫的飞舟上的人，你们如何处置？”

    盗匪心生惧意，不敢回答，可抬头见楚梦佳正用极度冰冷的目光看着自己，不敢再隐瞒，断断续续的说道：“家主之令，本应是鸡犬不留。可为了贪图钱财，我们往往会将尚在襁褓中的婴孩留下，资质好的卖给修行门派，差的就......”

    不等他说完，一道风刃从其口中贯穿而过，随后化而无形。

    收起黑刃，凌正一言不发，安静的打扫起甲板。将飞舟停靠在落铁山脉中的一座高山，给每个尸体都挖了六尺长的坑，小心封土。

    期间，他的表情并没有太多变化，也没有显得多么悲伤。埋好后，一刻也没有多停留，转身便匆匆离开了。

    路上，两人像是互换了身份，整日冷若冰霜的人却多起话来，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法逗乐师姐的他反倒变得沉默寡言。

    “我知道你当时就清楚我是故意不敌那三人的，只是不这样，你如何能打破‘心慈手软’这个修行大忌！”

    凌正并未回话，转头看向师姐的身体。虽简单清洗过血污，可仍有十几道较深的伤痕在向外渗血。

    白皙的皮肤上到处都是红晕，而她的脸上倒是显得轻松了许多，时不时会浮现一角发自内心的微笑。

    “你恨我吗？”

    “喜欢还来不及呢，为什么会恨呢？”

    如此突兀的回答，令楚梦佳有些出乎意料。脸色瞬间涨的通红，慌忙将头微侧一旁，用手贴紧脸颊。

    许久后，见凌正没有其他话语，才缓缓转过来，用余光偷看。

    而他仅是直勾勾的看着远处的云海，神情依旧冷漠，给人一种不曾说过这句话的错觉。

    见此，楚梦佳的脸颊不再像刚才那般滚烫，心绪平静了许多，转而一同看向云海最深处。

    鱼骨飞舟快速的冲击前方的云层，将之一分为二，船尾后形成一道细长的缝隙。

    之前在雁归城的时候，曾为了守城斩杀过不少凶兽，也曾在大狱内亲手灭掉数十名罪犯。

    所以这次的杀戮并未让他有什么负罪感或压抑的心情，他此时只是想弄明白，为了守护而杀戮究竟是对是错。

    远处的层岚诡谲多变，可在他眼中仍不及人心那般难测。

    “师姐为了我甘愿做一回小人，可有的真小人却是一副君子模样，让人看不通透。世间的对错，可能也如这小人一样吧，一时难以分的清楚！”

    剩余的三日，凌正逐渐打开心结，开始盼望起风清宗的师父与朋友们。

    第四日，二人终于赶到距离风清宗不足百里的上空。

    迎面的柔风吹得人很是舒服，可其中似是夹杂着一丝焦腐味与血腥味。

    且距离风清宗越近，这股味道也就越重。

    一股不祥的预感令两人心有不安，急切的催动飞舟前进，未等下落。他们便直接从甲板跳下，可云层下的一幕，让他们难以相信这是真的。

    只见一片残破废墟呈现在眼前，再也找寻不到灵气氤氲修行福地的半点样子。

    落到本该是主殿的山峰，可连同殿前的巨大雕像一同被烧成一堆残渣碎石。

    楚梦佳难以置信，焦急中带有哭腔说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凌正没有说话，用力的捂住心口处，脸色逐渐苍白，拖着双腿向山后三十六峰走去。

    途中，看见不少弟子的残肢断臂散落在林间，没有上前确认，他怕那真的是同门师兄弟的。

    前往三峰的道路两边，出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东西，每一位他都叫得上名来。

    心口处愈发疼痛难忍，剩下的上山路，只能用手扶着山壁艰难前行。

    峰顶，更是一副地狱般的景象，所有弟子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而头部都在朝着一个方向望去。顺着方向，一人成半跪姿势，披头散发，身躯被三柄利剑贯穿，而自己的佩剑崩碎大半，残剑直插地下。

    熟悉的身影，凌正久久不敢上前，眼眶渐红，然而却不曾留下泪水。

    想到等会楚梦佳会来，忍着悲痛走过去将那具身躯上的利剑拔出，擦拭血污，整理惨白的面容，然后使其平躺在地上，双手放于腹部，显得略微安详些。

    没等楚梦佳来到，凌正便已起身前往其他山峰，查看是否还有生还者。可每寻过一座山峰，心便也凉一分。

    最后，到达末峰，两位生前在他心中同样德高望重的人出现在了眼前。

    郁长风掌门以及张丰宇师父，两人身体并未有太多的剑伤，是被霸道功法震杀的。

    “掌门天尊境界，而丰宇师父利用阵法之力，一般地魄尊者绝不是他的对手。究竟是谁出手能同时取走两人性命？”

    除了悲怆凌正心中更多的则是疑惑，给两人整理衣冠时，丰宇师父胸前漏出一角的米色信封引起了他的注意。

    拆开信封，凌正认真看了起来。

    “那日通过阵法，感知到老掌门的一丝气息，于是我便假借外出云游，去寻老掌门。”

    “原来师父当日外出真的另有隐情啊！”之前就曾猜测，师父并非简单是为了突破瓶颈而去，现在终于被证实了。

    “追了三日，终于在千里外的一处荒山见到了老掌门。可他老人家神情终日恍惚，我便伴其左右，怕他什么不妥。经年累月发现，偶尔老掌门会有几息的清醒时刻。我便将他失踪之事问于他，可没想到这中间竟隐藏了如此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