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很多年之后，江南体育馆中有很多人是刚踏入社会的大学生。

    当身为人夫的时候，都会想到这一幕。

    一个在贫民窟生存的底重病患男人，孤傲的婉拒了一波能够逆风翻盘的机会。

    那年她女儿才刚五岁，第一次仇恨上了这个父亲。

    而那个男人并没有任何的后悔。

    黄称落魄的回去了，带着那份被沐殊踩在脚下的合同。

    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这种男人。

    “凭什么你敢说，凭什么你敢说能带着女儿在这种恶劣环境下崛起！”

    “我不相信，我不仅现在不相信，以后我更加也不信！”

    那年黄称才刚满十九，正值年轻气盛，风华正茂的时候。

    黄称出身小康家庭，他看着这破败恶劣的环境，声音冰冷坚定，他相信自己判断是对的，因为他离开贫民窟的时候，几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还正准备打砸玻璃。

    这里似乎只能产生罪恶，这里永远思考的问题都是低级温饱，利益恋情。

    ……

    而现在，

    被时光剥离的画面再次在播放着。

    播放出了，只剩下沐殊一个人的画面。

    他孤寂的回去，

    周围一些做生意的中年人忍不住惊道，他们也看过那个虫儿飞火爆视频。

    “小沐，你家是不是要快发达了，要搬出去了，住上大别墅了？”

    “搬出去也是好啊，这要是我女儿，我直接让她赶紧滚出门赚钱去。”中年络腮胡男人大笑道。

    旁边一个秃头男人也激动笑道：“是啊，培养一个明星孩子多好啊。”

    其他几人都三言两语，激动讨论。

    他们眼睛闪着一种光芒，叫做：利益，

    没有一点温情。

    没有一点感情，

    在极致的利益面前，只有贪婪和短浅。

    而现在，节目台上，

    很多观众都产生了代入感，他们听着这些贫民的讨论，一些出身很好的教授忍不住讥讽。

    “目光短浅，全是利益！”

    “怪不得沐小雨影会恨他的父亲，出生这种环境之下，沐父怕是早就堕落腐朽了！”

    “唉，这种环境下千年难遇沐小雨这头凤凰”！

    “真是悲哀啊，沐父也会是这个样子吗？”有一位观众来自金陵，叫李玟，他带着全家前来，一家人全是教育机构出身，真正的文人世家！

    而在舞台上的沐小雨没说话，她几乎能猜测到，面对这种底层老男人的对话，

    父亲内心肯定是同意的，

    毕竟她的潜意识当中也认为父亲已经堕落。

    但他看到了那合同之后，害怕管束不了自己了，拿不到属于他的钱财了，

    所以，

    为什么回家之后，他会对自己说，自己殴打了星探，拒绝了娱乐公司的邀请，然后父亲还一脸为她好的样子。

    一切逻辑都顺畅了，

    一个具有控制，迂腐，固执，短浅，虚伪的父亲印象出现，

    而这个父亲人设，从小到大，跗骨之蛆跟随沐小雨成年长大，

    她继续看着，眼神没有了之前的温情，而是愈发冰冷。

    ——

    而现在，破败的楼房下，猪肉摊位旁边，

    和那些站的歪扭的老男人不一样，沐殊至始至终都站姿笔直，他看着这些人说出利欲熏心的话，只是反问了一句。

    沐殊只是说了句：“如果我家孩子只会这一首歌呢，如果她后续没歌曲了呢，在捆绑合约之下，经济公司会怎么对待，怎么压榨，怎么炒作？”

    “她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要像一个木偶般的活着，凭借一首歌来火爆这辈子吗？”

    沐殊说完，这四个老男人愣神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们从没有想过后续啊，

    只想着捞一波钱，然后让自己享受享受，

    反正自己的孩子，自己想让他干嘛就得干嘛去，

    这不是应该的吗？

    秃头男人忍不住说：“你是你女儿老爹，你说啥就是啥，你女儿就得老老实实的听着啊。”

    沐殊沉默，

    只是平静离开，

    剩下一群男人忍不住小声议论，他们对这个新搬来不久的住户还是有些忌惮的，因为每次他出门都带着刀子，送女儿外出也带着刀子，有混混敢盯着他女儿，他拿着刀子，一股要杀的戾气。

    之前有个混混叫大莽。

    之前醉酒和别人吹嘘，打算要拐一下瓷娃娃小小雨。

    结果没想到在某一天的早晨，大莽起床第一件事看到了自家养的恶狗被剥了皮放到了他枕头边，上面还写着，动我的孩子，下次就是你的皮。

    从此之后，沐殊那沉默寡言的狠人形象竖立，以至于没人敢当面一直盯着他女儿。

    但这不妨碍他们背后议论。

    “真是傻啊，自己都得了重病，还养这女娃，干脆送人算了。”

    “是啊，何必呢，让这小女孩老老实实当个小明星，去赚钱多好啊，至于到时候没人气了也赚得差不多了，”

    “对啊，实在不行呀再要几个孩子，”

    “对呀，自己马上就要一个快死的人了，还不如让小女孩去做童星，总比跟着一个半死人身边好。”

    这是他们的声音，

    出生在贫寒之地，从小接受的利益为主的教育，让他们习惯了如此思考，

    本该如此？

    本该如此？

    本该如此吗？？

    这一刻，这四个字也出现在了很多人看客心中。

    ——

    但现在，

    12栋小区前，沐殊回到了家，他看着女儿有些恨恨的眼神，然后解释道。

    “我教训了一顿星探，并让他离开了，但这些全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的前途。”

    当时的沐小雨并不是很理解，但她感觉很可恶，她不说话，一直沉默，

    “我去给你做饭了。”

    沐殊平静开口，然后走出门，在走出卧室的刹那，他忍不住摔倒在了墙上，额头的疼痛再次来袭，

    他握紧了脑袋，咬牙去厨房，狠狠的用凉水洗了把脸，然后吞服大量的药物。

    之后他才做饭，

    饭菜依旧是，小疏影吃好的，沐殊简单的米粥，

    只不过这次一人一个桌子。

    ——

    之后小小雨去了阳台，一个人，孤寂，流着眼泪哼唱着歌曲。

    他不理解父亲的做法。

    不理解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黑黑的天空的低垂，

    鸟儿飞，

    鸟儿发，

    ——

    而在卧室内，这一刻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幕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