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商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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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卷

    天界,云雾缭绕。众眼望去,一座座巍峨殿阙的宫殿竟耸立在那看似轻薄无力的云雾之上,好不壮丽。

    “仙君,天帝召见,请您速速前往大殿议事。”一位仙娥模样的宫装女子朝着厅中央的书案桌方深深欠身,恭敬道。随着仙娥目光望去,只见书案桌前此时正跪坐一凡间青年模样的男子。肌肤白皙,面貌俊朗,剑眉凤眼,鬒发如云。无论如何,凡界之人定料想不到在这世间竟有男子生得如此一双妖异邪魅的凤目,剑眉之中不时地闪过几丝冷峻,更是为其添了几分淡泊世事之韵味。此人正是掌控三界轮回的祁涟仙君。

    此时,其修长的手指正紧握着一只木褐色毛笔,而笔头的毫毛却是由万年红狐颈下最柔软红艳的毛发所制。其修长的手指在那一刹那动了,笔走龙蛇,其势看似平稳缓慢,却给人一种极快又稳如磐石之视感。

    数分钟后,祁涟仙君将毛笔放下右侧的木槽中,随手将写好的竹板卷起,扔到书案桌上堆积如山的竹板之上。“仙君,我来收拾。”仙娥见到,快速地走至书案桌处跪坐下来,开始整理那堆积如山的竹板。

    祁涟仙君手掌撑着下巴,眼神慵懒的望着眼前条序有致的收拾竹板的仙娥,轻声道:“娇儿,你我之间无需顾那繁文缛节。“闻言,被称为娇儿的仙娥整理竹板的玉手明显一滞,但很快恢复平常,随即再度恭敬道:”请仙君收回刚才所言,您是天界之中,一帝之下,万神之上的祁涟仙君,奴婢只是侍候您的小仙娥,万万不可逾越。“

    听到此话,祁涟仙君深深打了个哈欠,使劲地伸了一下长久未动的腰,发出一阵阵劈里啪啦的声响,语气玩味道:“怎么,我既然是仙君,那为何你不听本仙君的话呢?”话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眼神邪魅地盯着娇儿仙娥,柔声道:“还是我的娇儿仙娥长大了,变漂亮了,不听本仙君的话了?既然如此,那本仙君就替你好好找个仙君嫁了吧!”

    闻言,娇儿仙娥慌忙站起身来,向后一退,再度跪倒,以掌平地,脑袋深深地贴在手掌,急忙恳请道:“请仙君不要,不要娇儿赶走,娇儿……娇儿听仙君的话便是了。

    祁涟仙君站起身来走至娇儿仙娥面前,随手一挥,一股浮力便将娇儿仙娥托起。重新审视着面前这位面容姣好,略显青涩,唇红齿白,有着如白雪般白皙的肌肤,清凉滑腻,仿佛轻轻一掐便可以挤出水来。一袭粉袍宫装加身,裳虽宽松,但仍以难掩其中发育良好的娇躯,曲线分明。三千青丝一丝不苟的挽成工装发髻,给人一种充满宫廷气息的娇羞仙娥,如同那含苞待放的牡丹一般。

    被祁涟仙君这般注视,饶以她定力再佳,也难免面如潮红,为了避免祁涟仙君注意到她的变化,将头深深地垂在胸口,不敢直视祁涟仙君。

    “仙君……“娇儿仙娥将头垂至胸处,声如蚊声低声羞涩道:”天帝就要等急啦,您……您快去吧!”闻言,祁涟仙君也觉察到了她的变化,摸了一下娇儿仙娥几乎贴在胸口的脑袋,轻声道:“等本仙君回来。”语罢,便负手而行,朝着厅门口走,留下一抹娇羞,面如桃花般红的娇儿仙娥。

    大殿之内,金碧辉煌,柱子间有着栩栩如生的金龙盘绕其上,仙气萦绕,金龙仿佛腾云驾雾一般。

    此时大殿之内早已站满,众神归位,无一缺席,黑压压的一片。众神低着头窃窃私语,不知讨论着什么,但毫无例外,众神皆是面色恭敬,眼神不时地瞟向殿中央处。

    随众神目光望去,殿中央处高高凸起,此时正有一神君一阶阶踏过那百层红梯,向王座之上的凡间中年男子附耳说着什么。矗立在那阶梯顶端的王座,金龙盘绕,其间每一处皆雕刻的栩栩如生,熠熠生辉。其目生威,仿佛俯瞰众神,君王般的气息不约地从中散落出来。而那龙须轻飘,龙鳞似甲……无一处不透露出君王之气。

    显而易见,有资格坐在此座的凡间中年男子模样的人自然便是天界之主,天帝。其面目刚毅,脸色冷峻,行举间不自主透露着君王之威。天帝身着鹅黄色金龙长袍,两条金龙自袍底向袍头环环相绕,两条宛如活过来一般的金龙更是给天帝添了几分天地霸主之气,好不威风。四只龙目皆是睁着,灿金色的龙珠紧紧的盯着前方,仿佛能看穿世间浮尘一般。

    没人知晓天帝究竟在着世间存活了多少年,众神只隐隐记得在他们初登神位之时,天帝便是如此中年模样,如今晚年已过,可天帝仍未有丝毫变化。

    此时天帝听完便挥了挥手示意神君退下,神君恭敬行礼,退至一步。面对座下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天帝却毫无心情顾看。天帝眼睛不时朝殿口望去,透露着威严之色的眉头紧紧地皱着,眼露焦集之色,显然是在等待着什么……

    “祁涟仙君到…“高昂的呐喊声忽然响起,在大殿之内久久未散。随着声音的结束,一身披白裘,身着白色华袍,其腰间挂着一环形玉佩,温润滑腻,黑白相交,煞是奇异。而其主人面目俊朗,剑眉凤目,肌肤在白色华袍的衬托下显得更为白皙。妖异邪魅的凤目忽视众神恭敬的目光,缓慢地从众神之中穿过,走至大殿中央前约半里处停下,微微行礼。此人正是祁涟仙君。

    “天帝,不知召我前来,所为何事?”祁涟仙君双掌相向,停在胸口前六寸之处,头颅微垂,再次行礼,语气极为平静,缓缓问道。天帝望见祁涟仙君的到来顿时长呼了一口浊气,随即又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不知仙君可记得那头在朕座下修行的九头凤鸾?”

    祁涟仙君沉思片刻,回答道:“确有几分见面之缘,倒是个聪明伶俐的丫头。”“说来惭愧,鸾儿本是凡界妖族之王,在偶然一次,朕下凡遇见,建起灵根极佳,却因在魔界入口生活过久,被魔界之主察觉,将其体内魔根打入鸾儿体内。鸾儿体内魔气与魔界之主的魔根里应外合,侵蚀鸾儿理智,鸾儿不及,这方才凶性大发。朕设法将其身上魔气挤压,封印在鸾儿九首中的四首,却寻不到魔界之主的魔根。但见鸾儿已恢复理智,朕方才将其带入天界,在朕座下修行,如今已有十万余年。”天帝此时已陷入回忆。时而皱眉,时而眉头微翘。

    忽然,天帝面露苦涩,充满威严的双眸变得一片通红,痛声道:“在这十万余年中,朕已将她视为朕的亲生孩儿,十万余年啊,十万余年……”天帝突地猛然咳嗽起来。“请天帝万万注重龙体啊。”见到此幕,殿内众神慌忙劝道。

    祁涟仙君微微抬起头来望向龙座之上的天帝,顿时一惊,本是龙气护体,血气方刚的天帝周围竟有几分死气,不断侵蚀着天帝的龙体,心中暗暗感叹道,这世间竟还有神,不,应该是魔,能让天帝受伤。祁涟仙君语气略显担忧,柔声道:“你……放走她了?”

    闻言,天帝眼中顿时闪过几丝精芒,神色却极为自嘲,苦笑道:“是啊,朕是天界之主,本应以天下苍生为主,可朕……朕舍不得啊……”祁涟仙君不语,天帝自顾自的接着回忆起了与鸾儿在这十万余年中的点点滴滴。

    随着天帝的回忆,祁涟仙君了解道,在天帝带着九头凤鸾初登天界的那一瞬,九头凤鸾体内魔化的四首便在其体内大放魔气,鸾儿清醒的神魂不断与其体内的魔气斗争,却不知因何原因,不肯向天帝求助……直至前不久,被天帝撞见那一幕人间炼狱……

    在鸾儿房内隐藏的密室中,囚禁着近乎五十余多的仙娥及一些并不起眼的小神。天帝亲眼看见她紧睁的八首,各咬住一小神躯体,在小神撕心裂肺的痛喊中,猛烈一撕,血迹横飞,一受凡人虔诚供养的小神活生生的被分裂成碎肉……天帝念与其旧情,不忍将其杀死,反倒异想天开的欲将其重新封印,可谁料想,十万余年,她体内的魔气已隐隐超过天帝的龙气,加上天帝未下重手,在封印即将完成的最后一刻,她体内的魔气不知何种原因,猛地突涨,突破禁制。她猛然反扑,奋力一击,法宝受创,天帝也惨遭反噬,受成重伤,而鸾儿趁天帝受伤之际,遁入魔界,从此消失匿迹……

    “那您的意思是?”在祁涟仙君听完事情的全部过程,面露沉思之色,片刻之后,方才缓缓反问道。“祁涟仙君乃是在着天界中唯一一位与朕修为不分伯仲之神,鸾儿此刻已魔性大发,请其他仙君前往想必也是无济于事,倘若……被她寻到人界入口,必定会引起极大恐慌,所以……”

    话说到此处,天帝一顿,眼露沉思之色。数分钟后,天帝紧缩的眉头忽地放松下来,显然决定了什么。

    “所以,朕想恳请仙君将鸾儿再带天界。”此言一出,大殿之内站着的众神顿时发出惊呼的声音,不敢相信此言是从威震四海八荒,堂堂天界之主的口中说出。其中难免会有些与祁涟仙君最为亲近的仙君站出质疑,但却被祁涟仙君眼神制止。修为足有百万余年的天帝都不能将其杀死,虽说其中难免有手下留情之别,但仍不可置否的是,这是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请求。

    果然,闻见天帝之言,即使是定力再好的祁涟仙君也紧锁眉头,显然十分为难。”请仙君放心,鸾儿虽魔为大增,但请相信朕,朕有朕的苦衷,朕不会以黎民百姓作赌。“天帝望着殿中央十尺处仍面露为难之色的祁涟仙君,心中大急,随即咬牙,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此行无论成功与否,仙君一直想做之事,朕也不再为难,仅恳请仙君今最大可能,将鸾儿封印带入天界。”

    祁涟仙君闻言,脸色略喜,显然,天帝的承诺打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