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还有这等蹊跷事。师父，就你所知，永州地界的那处塌方下大概有什么？为什么下去了那么多的人，却只有一人回来呢。”李一欢问道。

    “这个为师也不知道，你钱师伯和烈师伯他们也没有获取到任何有用的线索。明天我们玄谷门就要召开大会商议此事，到时候或许可以了解到一些有用的东西。”殇璃道。

    “嘿嘿，简直是岂有此理！前边都说了，去了那么多人，只回来一个。回来的那个人还疯了，那自然不能把什么有效的信息传达出来。我看呐，你这小杂毛刚才问老杂毛这些东西，简直就是多此一举！”枫龄炝火道。

    殇离并不是生气，反而笑道：“听老一辈人讲，每当天破地陷之时，世间总会有一些异兽或者异宝出现。我五峰山玄谷门虽不是修仙法门，但是烈掌门认为要是能够得到某些宝物或者一两只异兽也能给门派增光不少。”

    “嘿嘿，别嫌我说话难听，我就知道那烈老头不会做赔本的买卖。”枫龄呲牙咧嘴笑道。

    月儿西斜，三人在凉亭里吃完饭，已是满天的星斗。

    李一欢与枫龄因为白天都小憩了一会儿，所以都没有睡意。一人一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很晚才沉沉睡去。梧桐林里又响起来殇璃那悲悲切切的笛声，只是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这次笛声只响了一会儿就戛然而止了。

    斜月之下，两个人影一闪，落入闭月亭中。通过皎洁的月光可以看出，来人一高一矮，矮的那人穿着一身夜行衣，高的那人却是一袭白衣。那黑衣之人虽看不出是谁，但那白衣之人却是白日里出现在那梧桐林石头旁的那个人。

    “你确定是这里吗？”那白衣之人问道。

    “应该没有错的。主人，我上次在梧桐林中跟踪那个从死者身上取走密令的人，就是看他朝着这个方向逃跑的。你看看这里，也只有这一间房子，那应该就是这里了。”那黑衣人道。

    “嗯，莫非说那人真是殇离不成？”那白衣之人道。

    “不是的，主人，我虽然与殇离并未接触过，但我敢肯定那人绝对不是殇离。”

    “噢？此话怎讲！”

    “殇璃此人虽是个瘸子，但是气度非凡，绝非那人可比。”

    “嗯，有道理。”那男子点了点头，忽然调侃道，“三娘，人人都说你不说话还好，说话就要杀人。你今天对我说这么多话，我倒也有些害怕了。”

    “主人说笑了，三娘只是对外人那样，对主人从来都不会如此。”原来这矮个子黑衣人正是在李一欢之后上山的哑三娘。

    “噢，那你对我会怎样？”那男子继续调侃道。

    “主人，你真坏！”哑三娘说完这话，身子慢慢地朝那白衣之人靠拢过去。

    那白衣之人一笑，将她拥入怀中，眼睛里倒也有一些亲昵之色。

    “今日我进入锁妖洞中，看到那蝙蝠妖已死。它身上遍布细腻的小洞，看不出是被用什么仙器打坏。倒是在洞中寻得半段残剑，那残剑我看出正是本门弟子都用的那把剑。”那白衣之人说道。

    “主人，那老太婆怎么样了。”哑三娘问道。

    “那老太婆不见了，我也真是奇怪，那玄冰铁链明明上千年都不会坏。现场倒也有一些血迹，还有两堆火，难不成是她斩断手逃跑了不成？”那白衣之人沉吟道，然后又摇了摇头，“也不可能，这不符合常理。按理说，以她的能力断手逃走是有可能的，但是三百多年了她都没有逃走，那就没有必要现在逃走。”

    “这倒是不太让人明白了。”哑三娘道，“既然不是她自己逃走的，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有人将她救出去了？”

    “倒是有这种可能，那块封口石倒是有被挪动过的痕迹。但是元国这地方存在上古封印，修仙者在这片土地上根本就不能使用仙术。从洞底到洞口有那么高的距离，区区凡人是无法上来的。”那白衣之人道。

    “如此说来，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了。”哑三娘道。

    “嗯。”白衣之人点了点头。

    “主人，如此我们该怎么向老主人交代呢，当年老主人赐我们以长生之药就是为了让咱们看好这个老太婆，他要是知道那老太婆逃跑了，会不会让咱们自殉于天？”

    “放心吧，不会的。”那白衣之人一笑，接着道，“当年老主人将这老太婆交给咱们俩的时候就曾叮嘱我们，一定要照顾好她，千万不能让她受伤，更不能让她死去。看来老主人还是很爱她的，说不定知道她现在跑了，还会高兴呢。”

    “嗯。”哑三娘点点了点头。

    “可是三百年来，咱们对她从来都是‘照’而从未‘顾’，也不知道那老太婆是怎么活下来的。老主人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怪罪我们呢。”

    那白衣之人揉了揉哑三娘的肩膀道：“这个你也不用担心，我猜老主人要是真的让咱们对她好，恐怕就不会把她锁起来了。所以这三百年，我们俩从来对她都只是监视。”

    哑三娘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那白衣之人也沉默不语，良久才道：“其实白日里我也怀疑过她逃到了这里，或者说是这里的人将她救走了。可是三娘，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主人，在玄谷门恐怕没有人不知道碧月亭是殇璃住的地方了。”哑三娘道。

    “那就是了，正是因为这里是殇璃的地盘，所以我反而不怀疑了。殇离虽然性格怪异，但是那都是他当年误伤师父，误杀师妹所致。再者，无论是那天你看到那人盗走秘令之时，还是咱们去石窟之时，殇离均不在碧月亭，所以根本就不可能是他。再说了，殇璃总是剑法再厉害，可是修炼得也不过是寻常的凡人的皮肉武功罢了，那么高的山洞，他是下不去的。”那白衣之人道。

    “主人，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是，会不会是李一欢或者枫龄。”哑三娘道。

    “这个更不可能了，李一欢虽说他功法诡异难测，连我也看不透他是什么来路。但是我看得出他并非修仙之人，那洞窟别说进去了，就算是在洞口一站也会被那诅咒符文弄个半死。还有就是，李一欢虽然已经得到我师弟的剑术真传，但是据我所知，他并不喜欢用剑。他那宝剑虽然也带身上，但是，只不过是个摆设罢了。枫龄虽然是天生灵猴，但是它明显还处于初级阶段，一只处于初级阶段的猴子去主动杀掉一只蝙蝠妖的动力是什么？这个值得商榷。”那白衣之人道。

    “主人，是不是他，我到这闭月亭中去看看不就得了。”哑三娘道。

    “嗯，也好。”白衣之人点了点头。

    因为殇离有喜欢夜晚吹笛子的习惯，所以这闭月亭的门总是洞开着，哑三娘身形轻轻一闪就飘进了闭月亭内。

    因为殇璃脾气怪异，所以平时除了李一欢和枫龄外，外人几乎都没有来过这里。哑三娘进屋之后，只看到一间空荡荡的房子。和李一欢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样，不一会儿她就看到了那个往下开的小门。穿过酒窖，她又打开了另外一扇门，这正是李一欢与枫龄的卧室。

    看到李一欢与枫龄睡得很香，哑三娘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梯。她大致在屋子里扫视了一眼，随后就看到了那柄挂在墙上的宝剑。拿眼一扫，哑三娘就知道那把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用过了，因为剑柄上已经长出了厚厚的一层绿绣。

    但是为了验证猜测，哑三娘还是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她将那把剑摘下来，用手小心翼翼地一拨剑柄，但是那宝剑竟然一动也不动。哑三娘见状，只好压住力气，用手使劲往外一抽，可那宝剑依旧一动不动。她大起胆子，将用两腿夹着剑鞘，双手去抽剑柄，这才勉强将剑身才从剑鞘里抽了出来。

    哑三娘看了一眼剑身，不禁傻眼了——李一欢的宝剑完好无损，这点她倒是想到了，但是却没有想到这口宝剑的剑身和剑柄一样锈迹斑驳。这种宝剑，别说砍人，恐怕连木头都削不动。

    哑三娘摇了摇头，不禁同情地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李一欢，道：“也不知道用这剑是为了防身还是为了保护对手，真是可怜。”

    她将锈剑重新挂在墙上，刚想离去，忽然她的腿被枫龄抱住了。哑三娘纵使遇事不惊，可这次却被吓得一哆嗦。连忙低头看去，却发现枫龄的眼睛仍然紧闭着。

    “主人，你不能丢下枫龄。主人，求求你，主人……”枫龄带着哭腔，摇着哑三娘的腿呓语着。

    “原来这只小猴子是在说梦话，看来应该是它的主人不要它了，才让它有了这般梦魇。”哑三娘想起来自己与白衣人也是主仆关系，可是自己的主人很爱自己，这小猴子的主人却把它给抛弃了。不由得有些同情起枫龄来，忍不住在枫龄的脑袋上抚摸了几下，然后看了李一欢一眼，轻声道，“小猴子，别哭了，你的主人不就在那躺着么。”

    或许是白日枫龄实在是累坏了，在哑三娘的这几下抚摸之下，它竟然毫无反应，反而重新呼噜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