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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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黑老鹉的师父

    李一欢虽然不知道这个山谷有多大,但是既然一眼望不到边,那就足以说明这山谷的体量不小。不过山谷虽大,自己走了也算是不短的时间了,可是这一路走来也只遇见这么一个房子。

    不过按常理来讲,这山谷如此适合人居住,可是怎么极目远眺,却只可望见这一间房子呢,莫非真的是一个空谷?不过话说回来,如果真的是个空谷的话,有且仅有一个人居住,恐怕在这个人就住在这个房子里,而他肯定就是那木柱子上写的棋人。

    李一欢走上前去,看着木屋房门上被摸得亮晶晶的门环,就知道这房子必定经常有人出入。他轻轻叩击了几下门环,恭恭敬敬地喊道:“有人吗,请问这里有人吗?晚辈王灵儿欢求见。”

    没有回答,山谷里除了回荡着李一欢的声音之外,就是动物与植物的声响了。

    “前辈,在吗,在下王灵儿,前来送吃的来了。”李一欢稍微将声音抬高了几分,仍旧是一丝寂静。

    正当李一欢准备再次敲响门铃的时候,忽然间“吱呀~”一声门开了,可是却并没有人走出来。

    李一欢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屋子里空无一人。可是房间内布置整齐的桌椅,及打扫的不含一丝灰尘的土地,均让李一欢确信这房间里肯定是有人居住的。

    房内既然无人,李一欢自当耐心等待。

    常言道瓜田李下,切忌弯腰挠头,以免被别人误认为自己是在偷东西。诚然一个人最好也不要在别人的房间里等人归来,否则万一东西丢了,纵有千百张嘴恐怕也难以摆脱误会。

    李一欢明白这个道理,他退后几步然后走出房门,然后将门带上,恭恭敬敬地等起房子的主人来。

    永昼不见日月轮换,缺少了可以参照时间的东西,就显得过得非常慢。李一欢弯腰拱手只那么一会儿,就有点受不了了,心里不由得打起退堂鼓来。

    “有这闲工夫在这等着,还不如四处在这谷里转转呢,说不定能在谷中的哪个地方能与主人偶遇呢。”

    打定主意,李一欢准备转身提腿就走。

    刚回过头,李一欢就被吓得“嗷吼”叫了一嗓子,三魂只余下一个,原来不晓得什么时候,他的背后竟然多了一个人。

    这人虽然眉毛、头发、鼻子、眼睛、四肢俱全,但是看起来却并不像是实体,更令人害怕的是这个人脚不沾地,好像是个被线牵引住的风筝一般,竟然随着谷中的清风上下左右地摇摆着。

    李一欢原先料定谷内应该有人居住,可是却没有料到谷内居住的是鬼,不由得双手发颤,身子下边的尿不湿也瞬间被尿透了!只不过这次不是还阳丸带来的副作用,而是自己的心理素质实在不强。

    虽然如此,李一欢仍然强作镇定,毕竟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硬生生地挤出来一抹儿微笑,弯腰拱手,声音稍微有些颤抖地招呼道:“前……前辈,晚辈李一欢,阿不,王灵儿拜见前辈。”

    “小辈免礼,看你那哆哆嗦嗦的样子,真是可笑……”山谷里传来一个苍老但却充满罡性的老者声音。

    李一欢辨别出这声音的主人正是黑老鹉的师父,一时有些紧张,双手双脚不知道该往何处放,只好双膝一软跪在地上了。

    “哼,让你免礼,你反倒跪下了,难道是我的声音太过吓人了不成。”那人看见李一欢跪在地上的样子,语气里不仅增加了几分愤怒。

    “没……没有,晚辈……晚辈只是看前辈形体外貌有些怪异,心中有些害怕罢了,还请前辈见谅。”

    李一欢心想在前辈高人面前撒谎,如果被看穿,说不定会被嘲讽得更加厉害,倒不如说出真话罢了。

    实话实说的话,如果面前这前辈是个善人,那肯定不会计较。如果是个恶人,平时听的坏话恐怕已经不少了,应该也不会在乎自己这只言片语的。

    “胆子不大,人倒是诚实,跟着皮囊来找我吧,他自会带着你来找我的。”那苍老的声音虽然语调仍然严厉,但是却多了几分赞许,兴许是对李一欢诚实的肯定。

    “皮囊?”李一欢疑惑道。

    “是啊,小辈,你仔细看看你面前立着的是人吗?”那声音说道。

    李一欢刚才只顾害怕,并没有仔细打量面前那人,还以为黑老鹉的师父就是一只鬼。

    现在听老者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误会了,抬头睁眼细细地上下打量了面前那人几下,才发现这哪里是一个人啊,分明是用细草编制而成,身上披了一层不知道用什么制作的皮子罢了。

    “起来吧,皮囊,咳咳……”老者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接着念起了仿佛是一种咒语的词段。

    随着他的声音渐渐由强而弱,那皮囊却逐渐恢复了生机,不一会儿身体及四肢丰盈起来,不仔细看的话,恐怕已经辨别不出这是一个假人了。

    那皮囊对着李一欢咧嘴一笑,露出用草编制的牙齿。

    李一欢非但没感觉到丝毫美感,反而吓得浑身一抖。

    在那貌似咒语的声音完全消失之后,皮囊转过身,径直朝着前方走去了。可能因为关节不灵便,皮囊行走的速度并不快。

    李一欢一边慢腾腾地走着,一边欣赏着四周的风景。

    一个人赶路,总会感觉路途遥远,很久都走不到头一般。如果身边多一个人,同时聊着天走路,就会感觉路又不够走。

    可如果一个人和一草人走路,并且是由草人带着朝一个自己并不知道的目的地走路的话,心中的恐惧便会大增,便会期待终点永远都走不到。

    不消一会儿,在皮囊的带领之下,李一欢走到一个洞口之前。

    那皮囊转过身对着李一欢微微点头,然后抬起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李一欢就在洞口站住不动了。

    那皮囊看见李一欢停住了,再次咧开嘴笑了笑,然后身体及四肢就开始慢慢地干瘪下去,不一会儿就又如同风筝一般,随着风摇来摆去了。

    “前辈,晚辈已经到了洞口了,还请前辈准许晚辈进洞。”李一欢对着洞里恭敬地轻声喊道。

    “好。”话音刚落,洞口内便多出一个人来,此人白发白须,脸上却是童颜,只是由于没有半点儿血色,所以略微显得有些骇人。

    “你就是王灵儿?”那人开口问道,声音里充满了罡力。

    “正是晚辈,王灵儿拜见前辈。”李一欢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完全和黑老鹉说话的那个声音一模一样,所以确定了此人就是黑老鹉的师父,所以就拱起手来,恭敬地施了个大礼。

    “不错不错,真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啊。不过却是麻麻赖赖的,的确得盘,嘿嘿嘿嘿……嘿嘿嘿……快进来吧,进来吧,嘿嘿嘿……”

    “多谢前辈。”

    李一欢站直了身体,想要迈入洞内,可是听那老者莫名其妙且带有几丝令人发寒的笑声,不由得又有些犹豫了。可是又转念一想对方武力高强,而自己什么也不会,就算是不进去,恐怕也逃不过此人的手掌心,倒不如进洞里,静观其变,所以干脆一咬牙,跨入洞中。

    “嘿嘿嘿……哈哈哈……整整三百年啦,今天终于见到活人啦。嘿嘿嘿……”那老者又笑了起来,这笑声比原来又增添了几分阴寒,吓得李一欢身上的汗毛一根根竖起来了。

    “小辈,你不必害怕。我这里无水无茶,也没有桌椅板凳,只好委屈你站一会儿,渴一会儿啦。不过估计你在这能够站着的时候恐怕也不会长,嘿嘿嘿……”

    “前辈,不会长是什么意思,晚辈不懂。莫非过会儿前辈要差晚辈去办什么事情不成?”李一欢问道。

    “办事?嘿嘿,从某方面来看确实是办事,嘿嘿……”老者一脸阴森地回答道。

    李一欢不渴不饿,无水无茶固然无关紧要,可是这一路走来又是爬山又是越崖的,身体早就有些累得吃不消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未达目的,全力拼搏,身心时时充满活力,可一旦达到目的之后,心里在得到满足的同时,身体上的疲惫就会渐渐显现出来了。

    此时李一欢有些困倦,恨不得立马找个床躺上一会儿,可是这儿竟然连个桌椅板凳都没有,更不用说有什么床了,看来这里应该不是这位老者的家。

    李一欢四处打量了一下这个洞,只见这个洞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别的不说,单说这洞的面积恐怕还不如一间公共厕所大,并且里边除了一个好似用蒲草编织而成的蒲团和一个悬浮在半空的圆石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也不知道这老者呆在这里干什么,难道是在这参练什么武功不成?

    “前辈,晚辈有一事不解想向前辈请教。”李一欢说道。

    “向我请教?噢,也好也好,也让你明明白白的,省得留下遗憾。嘿嘿嘿……”老者神神秘秘地说道。

    也对,我在这洞中呆的时间不长,确实不能留下遗憾,李一欢开口问道:“恕晚辈多嘴,晚辈先前从落棋谷经过的时候,分明一座木屋,相比那就是前辈的家吧,不知今日前辈在这洞里做什么,难道是……难道是在参透什么武功绝学吗?”李一欢一股脑地将心中的疑问吐露了出来。

    “参透什么武功绝学?家?”老者听了李一欢的问话,心中感觉有些好笑,可是脸上却依然是一副冷冷的样子,“武功绝学对于我来说有何用呢,嘿嘿。你说家,小子,不瞒你说,你看看这个破洞,这儿才是我的家,你先前在落棋谷看到的只不过是皮囊的住处罢了。”

    “什么,前辈,这里才是你的家?可是这里什么连个桌椅板凳都没有怎么可能是你的家呢?”李一欢心里的疑惑更大了,他心里甚至有点怀疑这老头是不是老糊涂了,一会儿三百年没见过活人了,一会儿又说这破烂的石洞就是他的家,真是有点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