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之沉默半晌后，忽然伸手捏着她的下巴，抬起了她的脸蛋，仔细端详，目光越来越幽暗，“朕竟然觉得你这张脸比较顺眼。”

    盛卿遥抽了抽嘴角，“皇帝陛下，咱们现在是在聊别人的事儿，你能不能专注点？”

    “你不怕吗？”谢砚之突然凑近她，两人鼻尖几乎碰到一起，呼吸相闻。

    “怕什么？”盛卿遥眨眨眼，她的心跳得飞快，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现。

    谢砚之松开她，淡淡地开口：“你也算死过一次了，应该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

    “准确来说这是第二次。”盛卿遥笑了笑：“也许是死了几次，胆子变肥了？”

    “你确定？”谢砚之不赞同地问，“你觉得你会有第三次机会？”

    他说这话时神态依旧温柔，但眼里却带着凉意。

    盛卿遥心头一凛，不由往后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那可未必啊……”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盛卿遥立刻闭嘴，假装没听清楚刚刚的话，转移话题：“尸毒是怎么回事儿？”

    谢砚之瞥了她一眼：“尸毒是从你脸上的伤口来的。”

    “伤口？”盛卿遥摸了摸自己的脸，换成她自己的身体后，伤口自然没了。

    “陛下，你说到底是谁想让我死？”盛卿遥回想当时的情形，那人虽然戴着面具，但身形却异常熟悉。

    谢砚之没吭声，而是朝窗外看去。

    窗户敞开着，夜风吹进来将桌案上的烛火吹灭，四周瞬间暗了下来，唯有窗外的月亮洒下皎洁的月华。

    “朕一直让人盯着齐钊，却在京郊附近失去踪迹。”

    谢砚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盛卿遥脑子里蓦然闪过那天晚上齐钊来找她的景象，同样是晚上，相似的身形……

    “那人会不会是齐钊？”

    盛卿遥并不确定，但也并不否认这种可能。

    “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谢砚之皱眉说道：“齐钊为什么要杀一个贵妃？”

    “难不成是为了让齐鸢？”盛卿遥自己说完自己都想笑。

    “不如我们将计就计。”盛卿遥提议：“你看怎么样？”

    谢砚之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微微勾唇：“引蛇出洞？”

    “没错。”

    两人达成共识。

    ……

    翌日一早，宫里传出消息，贵妃突然病重，皇帝急召太医院首席御医诊治，却迟迟无果。

    此事一经传播，后宫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众嫔妃纷纷赶往长宁宫，想要一探究竟，只是还没踏进门，便被侍卫拦住：“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擅闯长宁宫。”

    众嫔妃不敢硬闯，只能站在外边，隔着屏风偷偷瞧。

    这一看，差点吓坏了一群后妃。

    只见床榻上躺着的人脸色乌黑，嘴唇泛紫，双眸紧闭，胸膛剧烈起伏，整个人呈现出诡异扭曲的姿势。

    “贵妃娘娘，这、这是怎么回事？”

    众嫔妃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贵妃娘娘昨日还好好的呢，怎么一觉醒来，人就成这样了？”

    “这怎么跟中邪了一样？”

    众嫔妃七嘴八舌讨论着。

    “你们吵够了吗？”皇帝冰冷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浑身一震，纷纷噤声。

    “聒噪！”谢砚之冷冷的扫视众人。

    众嫔妃心头发怵，低垂着脑袋乖巧地退了下去，齐鸢低着头，混在其中。

    待人走得差不多了，谢砚之挥挥手示意屋内的人全部离开。

    等房间只剩下谢砚之一人后，他才缓步走到床沿坐下，指节敲敲床板：“演技不错。”

    床榻上的人睁开眼睛，轻笑了一声：“陛下谬赞了。”

    “和预期的一样，齐鸢果真来了。”

    谢砚之语气笃定。

    盛卿遥点头，“接下来就交给我了。”

    谢砚之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盛卿遥挑眉看他，“陛下信不过我？”

    谢砚之摇摇头。

    “朕觉得恢复记忆后胆子不是一般大，如今没了读心术，朕不一定能像以前一样及时了解情况帮你，你当真要以身犯险？”

    “舍不知孩子套不着狼。”盛卿遥耸耸肩，不置可否：“陛下，我们说好了的，若我帮你拿下齐钊，你就答应我一个要求，不能反悔！”

    谢砚之收回目光，又道：“还在惦记你那个任务？”

    “当然！完成任务我才能复活！”

    谢砚之嗤笑一声，“你现在不算活着？”

    “……这不一样，我现在是盛卿遥，可我归根结底是沈青谣，我得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盛卿遥反驳道。

    “回到那个世界再被一刀捅死？”

    谢砚之这个问题显然是戳中了她的痛处。

    盛卿遥咬牙切齿：“陛下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好！”

    谢砚之没再跟她争执，“朕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别后悔就行。”

    “肯定不会。”盛卿遥坚决不肯妥协，乐呵呵地道：“后宫三千佳丽，反正陛下你也不吃亏嘛。”

    进度条终于能涨一点儿了！

    “哼。”谢砚之懒得理她。

    ……

    昭和殿。

    “陛下，临国五公主求见。”

    “宣。”谢砚之放下奏折，“她来做什么？”

    “奴才不知，不过五公主似乎有什么事要单独禀报陛下。”

    谢砚之沉吟片刻，“请五公主进来吧。”

    “是。”

    很快，齐鸢便被请了进来。

    她穿了一件湖蓝色的衣裙，头上梳着简单利落的飞仙髻，插了一支碧玉簪子，耳朵上挂着两枚珍珠耳环，整个人看起来端庄典雅，与平常截然不同。

    她规规矩矩行礼：“见过南国陛下。”

    “免礼。”谢砚之抬了抬手，“五公主来见朕所为何事？”

    齐鸢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道：“齐鸢听闻贵妃娘娘染疾，实在担忧，特意备了些药材送到长宁宫，请陛下准许。”

    谢砚之打量着她，没说话。

    齐鸢被他看得越发局促，心脏怦怦狂跳起来。

    这个男人的眼神太深邃，仿佛能窥破一切伪装，她不敢与他对视，匆忙低垂着眼睑。

    半晌，谢砚之才道：“五公主有心了。”

    他大手一挥：“方录惟！”

    “奴才在！”方录惟走进来。

    “带五公主去长宁宫！”

    齐鸢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多谢陛下。”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谢砚之开口吩咐道：“盯着长宁宫的一举一动，一丝一毫都不准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