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灯打在了男人的脸上，男人脸部的肌肉抽动着，双眉紧紧地凝到了一起，闭着眼睛摇头，仿佛能够躲避聚光灯对眼睛带来的痛苦。故意装着看是去很轻松，不过眉宇间的褶皱出卖了他。他想要用手遮挡，但是双手被拷在了审讯椅上。不过手铐间的钢链已经挣得直了起来。

    “啪”，聚光灯关闭了。胡泉施舍般的语气说，“给你个机会，看你的表现。”他冷漠地嘲笑道，“第一次进来？”

    “为什么要抓我？”男人表情很痛苦，仿佛还在被聚光灯照射着睁不开眼睛。

    “为什么要跑？”

    “家门都被撬开，还一直凶狠狠地盯着我，向我喊。”男人委屈地说，“我以为是黑社会呢？”

    “姓名？”胡泉不不厌其烦地问。

    “张家伟。”

    “年龄？”

    “32岁。”

    “11月22号的时候，为什么出现在历来小区门口？”

    “没有啊。”男人解释道，仿佛依然没有适应，迅速地眨着眼睛，尝试睁开，不过尝试了很久也没有睁开，干脆放弃了。

    他就像一只躲在黑暗处很久的老鼠，突然遇到强光，被刺激的快要窒息的感觉，从他扭曲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

    “还狡辩。”胡泉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记事本震了起来。“我们调取了立昂路附近的监控，看到你骑着摩托车在晚上11点15分到达长安大桥，然后一路开向西边。”胡泉拿出手机作出让他看视频的架式。

    “我...我真冤枉啊。”男人稍微适应，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偷偷地观察着胡泉。

    胡泉正要发作，张志明摆手制止了他，以正常的语气问道：“我们在22号晚上11点11分左右，看到你骑着一辆黑色丰田摩托车从解放1路开到立昂路，晚上11点15分到达长安大桥，然后上了长安大桥，一直往西。”说完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显示时间是23：16：21，可以看出地点是刚下长安大桥，抱着头盔，侧脸与朝张家伟几乎一致。

    “这是你的摩托车吗？”张志明指着图片里的摩托车问。

    “嗯...是我的。”

    “是你的你还不老实交代。”胡泉发彪怒吼道。

    “我是真没去过，再说我去那干嘛啊。”张家伟苦着脸解释道。

    “22号晚上11点11分左右你去了哪里？”

    张家伟停顿了一下，“嗯...我立昂路。”

    “去立昂路干什么去了？”

    “去...去玩了。”张家伟结结巴巴地回答。

    “去玩？”胡泉吼道：“你再给不老实，我门牙给你打掉。”说着举起手铐要砸过去。

    张家伟下意识想用手挡，无奈手被拷在了审讯椅上，同时发出颤抖的声音，”我真的是玩，“张家伟赶忙解释，“那天下午。”

    “哪天下午？”张志明打断了他。

    “22号下午，我当时骑着摩托车路过立昂路的时候，突然被一个人叫住，他跟我说在今天晚上11点左右坐在石凳上等着他，如果在11点10分没有等到他，就让我骑着摩托车去长安大桥的另一面等他。我本来以为他是逗我玩的，准备开车要走，结果给我塞了300块钱，说是先让我拿着，这是定金，晚上接到他之后还会给我更多。我想，反正到时候回家也顺路，就答应了他。”张家伟深吸了一口气，“等到晚上11点10分的时候，我看他还没来，所以就按照他说的我就开着车去桥的对面等他，不过还是没等到，我就回家了。”

    “他为什么找上你？”

    “不知道。”

    “那个人长什么样？”

    “长...”张家伟闭上眼睛，皱着眉头，“长头发，看上去挺瘦的，戴着一个眼镜，好像...好像眼角有一个伤疤，我也没看清出，有可能是眼睛架。“

    “穿什么衣服？”

    “上身是黑色卫衣，裤子...”张家伟犹豫着说：“好像是牛仔裤？”像是在反问自己。

    “鞋子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张家伟表情显得苦涩，“我注意人家脚干嘛。”

    “好了，今天的审讯就到这里。“张志明朝玻璃摆摆手，从门外进来了两个警察，一男一女，带走了张家伟。

    胡泉嘴角上扬，“师父，刚才演技不错嘛，我刚才演的怎么样？”

    他们两个在审讯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以前他们就经常用这个方法，很容易就能突破嫌疑人的心理防线，屡试不爽。

    张志明没有理他，而是像没有灵魂般走出了审讯室。胡泉叫了两声师父，见没有回应，就跟着他来到了办公室。

    张志明把这几天得到的线索全部联系到了一起，右手在空中胡乱地比划着，嘴巴一张一合，但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胡泉又试着叫了几声，依然没有回应，所以就坐到了门口旁边的沙发上。倏然，张志明睁开了眼睛，露出愤怒的目光。

    “怎么了师父？”胡泉有些担心。

    “我们被骗了。”张志明声如蚊蚋，像泄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

    “啊？”

    “钱维光才是我们要找的人，说得更准确些，钱维光背后应该还有人。这是一个圈套。”不待胡泉反应过来，张志明继续推理，“钱维光早就知道我们潜伏在那里，故意去歪脖子树下取东西，不对，是故意等我们抓他。”

    “为什么要我们抓他？”

    “暂时还不清楚他们的目的。”

    “如果钱维光是嫌疑人，那我们看到门外的那个黑衣人为什么还要出现呢？”

    “他的出现只是引导我们调取录像，把目标锁定在张家伟身上。从历来小区到立昂路这段路程，是没有监控的。黑衣人就是在这个时候给我们制造了障眼法。他给我们造成往立昂路逃跑的假象之后，实际上是马上藏了到了张家伟的家里，时间刚好是张家伟刚出门。”张志明说。

    “所以303房间的灯亮是他故意引我们上钩的。”胡泉眼睛睁得很圆。

    “当张家伟在约定的时间没有等到人的时候，他必然会按照他们白天商量好的，去长安大桥的另一边等他。张家伟又等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等到，所以放弃等待了。”

    “那他为什么去西边，不直接回家？”

    “刚才听他说顺路回家，说明他只是住在那里，他真正的家就是在西边。”张志明说，“也许是他出轨了也说不定。”

    “如果藏起来就是等于送死吗？”

    “我确实这样说过，但如果是居民呢？”张志明说，”起码让我们这样认为。”

    “你是说...”胡泉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