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江湖事了
又过数十年,余下两国也城头变幻大王旗,由西齐,南齐,变成了韩,赵两国。
江州沈家这时候出了一位雄才大略的家主,叫做沈重。沈家蛰伏江州几十载,魏朝的监禁已然宽松了些,时魏世祖继位,沈重入朝觐见,其人文韬武略,有机辩之能,得魏世祖看中。
皇宫深夜奏对,沈重天明离宫,从此不再露面。直到魏一统天下,后人才知沈重创立买命庄,刺探情报,刺杀敌国军政高层,为魏国立下汗马功劳。
“如果说萧家是大魏明面上的皇帝,那么沈家就是暗地里的君王。”
沈家不涉及朝堂,几百年来,只在最近出了一个状元郎沈浪,也不过做了三天翰林,半月县令。但是萧家皇帝对于沈家却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沈家的私军,早已强过朝廷的军队。
“现在的诸侯,算起来共有十八路,除去你所熟悉的镇北侯,其他十七路诸侯,据我所知有三路都有沈家的影子。”
“难怪这个买命庄,对沈家如此重要,想必那私军,大多是买命庄训练出来的吧!”玄易猜测道。
“的确,买命庄在许多地方都且有训练场,根骨不错,就做杀手训练,一般的就培养成士兵,穷文富武,这些钱也是通过遍布天下的黑生意得来的。训练杀手,朝廷是管不了的,因为这是魏世祖和沈重的交易,而且这属于江湖上的事。魏世祖允许江湖事,江湖了,所以朝廷一开始就不能干涉。”
今日之事,乃前日之果。
当这片竹林开始变得寂静的时候,玄易知道一切会在今天有一个结果。
所以玄易和唐仪在沙滩上支起桌子,煮酒烹茶。
唐仪的身体越发不好了,所以自从南下岭南以来,就再也没有喝过酒。
今天,难得一见的温上一壶杏花酒,犹记得当初一同北上的过往。
唐仪喝酒,玄易品茶。
“这片辽阔的大海,会在今天埋葬谁?”
没有人知道,因为战争已经打响了。
沈浪并不想面对玄易,他是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读书人,是个君子。夫子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而玄易,比危墙可怕的多。
但他今日不得不来,因为唐仪,就在这里。
他很佩服唐仪的意志,身中剧毒,重伤之下依然在天杀杀手排行榜前十的杀手手里逃脱,这不得不让人佩服她。
这是个可敬的女人。
沈浪知道唐仪的一切,她的所作所为,包括最终的目的。正如唐仪也知道沈浪的抱负是这个天下一样。沈浪相信唐仪和自己一样,是一个执着的人。
“说实话,我没有想到你会来。”唐仪背对着沈浪说道。
“我也没想到,可是我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沈浪是明夷,而明夷却不是沈浪。如果这一场沈浪得胜,他会成为拥有整个岭南的一路新诸侯,未来逐鹿天下的最强竞争者。沈家不只有一个沈浪,明夷,也不是只有一个选择效忠的对象。
这是沈浪与唐仪的一战,玄易无法插手。因为唐仪需要沈浪死,而玄易不会杀人。
更重要的事,玄易有需要做的一件事,比如拿下眼前的这些南蛮修士。
修士们大多不会参与凡间的纷争,不过南蛮的修士有一些秘法能够减少业力的侵蚀,能以凡人之躯,与修士合作,由此可见沈浪的本事。
一群蝼蚁试图挑衅你,而你不忍杀生,只能屡屡忍让,奈何蝼蚁以死相逼,非要让自己的一身血溅到你身上来恶心你。这大概就是玄易遇到的麻烦。
这些修士很弱,但是很恶心。这是玄易能够自主的使用这副身体以来,第一次觉得很麻烦。
不过一切都结束的很快,蝼蚁终究是蝼蚁。
沈浪没有死,在海滩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的血迹。
所以死的只能是唐仪。
“我是要死了吗?”唐仪任由玄易将自己嘴角的血拭去。
“为何你的剑,偏了三寸?”
剑偏了三寸,同样的力道便只能伤人,而不致死。
“他说他会推翻一个腐朽的王朝,建立新秩序。魏国先天不足,苟延残喘这么多年,也该寿终正寝了。”
“你为何信他?”
“因为他亲自来了”。
沈浪将明夷这个黑暗中的王国浮出水面,向唐仪证明了他要取缔明夷的决心。
唐仪死,买命庄再也不会有真正的大庄主。因为杀死唐仪的人,是她自己。这个江湖,再也不会有铁板一块的买命庄,不会再有刺客盟。
玄易将唐仪火化,骨灰洒入大海。
“我为自己选择的归处,你让我在大海中无拘无束吧。”
这是唐仪最后留下来的话。
沈浪走了,修士也离开了。这片竹林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风带来消息,魏大兴帝是东海国大河君之子之事败露。天下哗然,各路诸侯树起反旗,各自迎了魏宗室之人为新皇,先入京城者,则是真正的天子。
季夏,沈浪攻入魏宫,大兴帝死,沈浪迎成王萧原为帝,改元庆历,称庆历帝。沈浪护国有功,晋楚王,加九锡。萧原体弱多病,一应国事均由沈浪处理。岭南立国,国号“越”,沈浪代庆历帝与越国结盟。这天下是彻彻底底的乱了。
这一切与玄易再无关系。
江湖事了,也许该离开江湖了。
一个人坐在竹屋的凉棚上,泡了一壶茶,“你在江湖中呆了这么久,有什么收获?”
玄易像往常一样,浇着花。
“如果不是为了取飞剑,我也许不会进入江湖。”
“的确,江湖,只是一个旅途中的一处景点,而你要去的,却是真正的人间。”
“张易,为何一定要选择最残忍的方式?”
来人与玄易一模一样,或者说就是真正的张易。
当张易走入洞真墟秘境的时候,一个身体,却有两个灵魂。在到达这个世界的时候,21世纪的张易离开了穿越的身体。这身体本就属于巫师世界的张易,所以张易选择用玄易来称呼自己。因为张易的灵魂,在这个世界苏醒了,并且哪有他原本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