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包围圈无法从内部打破的时候，那就试着从外部入手，反之亦然。

    “我无意杀人，所以很克制，但是我也太多时间浪费在打架上。”玄易拿起涮羊肉的火炉钳，约莫三尺，铁钳头向前，“所以我出这一剑，你们可以试试看我能不能杀人。”

    力不行则用技，技不行则用力。

    蔡八刀练刀法的时候，总是会说这句话。

    “这一招，叫一力降十会！”

    铁钳温度很高，雪花尚未落在钳上便化成水汽。

    玄易挥动铁钳的时候，甚至卷起来一阵雾气。

    待雾气再次化成冰水，扬州四怪的手都烙上了铁钳的印记。

    烙铁烙在皮肤上，会有一种到骨子里的疼痛。扬州四怪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沈事要杀你，为他弟弟复仇。但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所以煽动江湖上很多人来杀你，这个江湖上有求与他的人，或者有把柄在他手上的人，很多。所以在这条通往北疆的路上，还有很多人在等你，他们比我们兄弟强！我很想看看，你究竟能走多远？”扬州四怪留下这段话，便离开了。

    唐仪坐在涮羊肉火炉边上招呼道：“这几人很会吃，上好的羔羊肉，嫩的很，过来尝尝！”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玄易操起一双筷子，也涮起来羊肉。

    “从这里到北疆的漠北城，还有近千里。天寒地冻，路况不好，你最多日行百里，还需要十日才能抵达。这十日的劫杀，你怎么看？”

    玄易将新的羊肉放入铜炉中，“北境太冷了，我不喜欢。十日的时间太多了，我最多给他五日。”

    吃完最后一片羊肉，玄易扔下筷子，“最迟在五天后，我一定要进入漠北城。”

    白马吃了几斤黄豆，驮着玄易继续向北赶。

    当玄易走进塞城之前，唐仪很奇怪为什么预测的劫杀没有出现。

    直到进入塞城，才知道什么叫做满城皆敌。

    这座城已经是江湖中人的天下，事实上整个武林的目光都汇聚在此。

    “玄易，你终究要葬身于此。大半个江湖豪杰为你而来，你足以引以为豪了。”城中的大道上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说话的是正中间的沈浪。

    状元郎沈浪，剑斩州牧，挂印离去的沈浪。

    “没想到沈浪也会来”，唐仪道。

    沈浪与沈醉不愧是亲兄弟，长的很像，所以即使是第一次见，玄易也是一眼认出了书生意气的这人必然是沈醉的兄弟。

    如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所以这一定是沈浪而不是沈事。

    “我无意杀你，行走江湖，杀人者，人恒杀之。沈醉技不如人，所以死得理所当然，我并不怪你。可是我也不得来杀你，因为我是沈浪，是沈醉的兄长，更是沈家长子。”

    沈浪慢慢地说着这些所谓身不由己的话，腰间的宝剑，也调整到了一个最适合出剑的位置。

    所有人都蓄势待发，在等一个默契，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杀死玄易。

    江湖中人最重要的是扬名立万。现在江湖上最炙手可热的人物，非玄易莫属。谁杀了玄易，谁就能踩在玄易的尸骸上宣告自己的存在。

    江湖上的哪位豪杰，不是踩着累累尸骨上位的？

    而素来井水不犯河水的官军与江湖豪杰都在这里展开合作，对于各路诸侯而言，塞城，是最后的机会。这是名义上属于朝廷的范围，而不是任何一路诸侯的地盘，而朝廷对这一块地区的控制力不足，是事实上的三不管地带，任何诸侯可以毫无顾忌的派军队在此明刀实箭的杀人。

    “你可以躲开”，这是玄易对唐仪说的话。

    “我很可能要大开杀戒了”，这是对近处的武林高手，以及远处房顶，街角的弓弩手说的话。

    这座城都是你的敌人，那么是不是你，也是这座城的敌人呢？

    一人，力敌一城。

    玄易的手中，握着一柄不知从何人手里夺来的剑。

    剑刃起卷，在砍翻一位用锤的汉子后，长剑断成两节。

    这已经是玄易折断的第三把剑了。战斗仅仅过来两刻钟。

    玄易满身是血，都是别人的，事实上他可以说是毫发无伤。

    躺下的人很多是中箭而亡。

    弓弩手不在乎对面是玄易还是别的什么武林高手，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杀死玄易，如果不慎有人进入了他们的射击圈，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扣下强弩的扳机。

    弓弩很多，所以大多数武林高手打的有些缩手缩脚。

    “所以说没有统一目标和指挥，是不可能成事的！”沈浪的剑，从背后刺向玄易。

    玄易只是一跳，就避开了这一击。“你不该开口说话的，这样就暴露你的位置了，你明明有机会的！”

    “我不算什么君子，但也做不来太卑鄙的事。”沈浪的下一道攻击已经袭来。

    “君子，总是很难做的！”玄易捞起一把环首刀，与沈浪砍成一团。

    天色渐晚，玄易从南城门口，杀到了北门。还能站起来的人，不多了。高强度的打打杀杀半天，没有被杀死，也要累死了。而玄易，反而有些越战越勇的气势。

    众人越来越绝望，一个念头浮出心头，“这是个怪物吗？”

    玄易踏出城门口的时候，沈浪趴在地上道：“我留不住你，是我能力不足，不过我有个弟弟沈事，他比我聪明，也比我阴险！”

    城门外的道旁，唐仪靠着马，把玩着一把匕首。

    “走吧！”玄易接过白马的缰绳道。

    “打完了？”

    “打完了！”

    两人骑着马，并肩有些。

    “有时候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像人。”唐仪笑道。

    见玄易面带疑惑，唐仪接着说道：“你不喝酒，不杀人，这到没什么，因为我之前以为你是个修真的修士。特别是我见你真的飞起来的那一刻，确定了这一点！”

    “但是为什么你中了无痕，依然什么事都没有呢？那是针对修士的毒药，除非是修为大乘的修士，否则都会失去仙力。而大乘的修士绝不可能掺和到这红尘流毒之中。”唐仪勒马问道。

    玄易没有解释，只是笑道：“原来你给我下的毒叫做无痕啊。”

    “你知道我早给你下毒了？”

    “从见面的第一天开始，直到后来的每一天，你在我的食物里，马鞍上，或者说我们能碰到的一切物品，都下了毒。”

    唐仪沉默了一会儿，“为什么不揭穿我？”

    “也许是看着你每天给我下毒，却毒不死我的样子，让我觉得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