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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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苏家公子

    “什么?”苗沛霖一马鞭就将报信的军士抽到在地,“你们这么多人就让陈玉成给跑了?还说什么齐天大圣显神通救的人?”苗沛霖与田千军有过接触,自然也见过带着孙猴子面具的小少年,可那只是个半大小子啊。却被任务失败的团练兵说成脚踏七彩祥云,手中掌心雷动的齐天大圣。你确定这位大圣不是来娶亲的?

    苗沛霖刚想再次发怒,身边一个长衫打扮的文雅年轻人却开口道:“捻军中戴着孙悟空面具的就只此一人吗?”

    苗沛霖连忙收敛了怒气,答道:“我与田千军见过数面,那面具少年大多都在他身边,因为那面具惹眼,我也私下问过别人,那少年叫张辰,因为带着孙猴子的面具,所以大家都叫他张猴子,是捻匪军师赛诸葛刘先生的弟子。”

    年轻人点了点头,面色如常的说道:“这个张猴子当是我必杀之人。”

    “可是,苏公子,现在陈玉成没有抓住,我的团练队伍必然遭到发匪和捻匪的报复,这可如何是好。”苗沛霖装作惊慌的问那长衫青年。

    长衫青年姓苏名毅恒,面容说不上俊秀,但却十分干净,气度沉稳,看样子出自书香门第,实际上也确是官宦之家的公子,甚至也可以说是家世显赫。苗沛霖年少时也曾是读书人,梦想金榜题名,登上人生巅峰,只是考取秀才后就再无进步,只能在家乡当教书先生。在捻军、太平天国动乱开始后,他在家乡创办团练,这才慢慢成为一方军阀。而苗沛霖年轻时曾经有幸听过这苏毅恒祖父的一次讲课,之后就一直以苏毅恒祖父的弟子自居。原本也是沽名钓誉之举,谁想到此次攻伐颍州府,自己便宜师父的孙子苏毅恒却找上门来。

    原来这颍州知府正是苏毅恒伯父的同年,有了这层关系,便由正好在颍州府的苏毅恒过来说和,劝苗沛霖迷途知返。

    对于此时的苗沛霖来说,一个小小的颍州知府已经不太放在眼里了,但是苏家却是真正的家大业大。

    苏家自苏毅恒曾祖父开始发迹,考取了进士功名,官至一省学政。而苏毅恒祖父更是青出于蓝,探花郎出身,坐到礼部尚书后致仕,门生故旧可谓遍布天下。而苏毅恒父辈则以苏毅恒大伯为首,均是科举出身的正途官员。在仕林中颇有地位。

    苏毅恒年纪不大,这次受请托前来游说苗沛霖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冒着被苗沛霖砍了祭旗的风险就真的策反了苗沛霖。

    苏毅恒从年龄上讲,尚属涉世未深的公子哥,看到苗沛霖为难的样子,就很豪气的说道:“世伯您放心,抗击反贼是朝廷的责任,您组织团练精忠报国很是不容易,现在大战就在眼前,没有理由让民团顶在前面。你的队伍只需要在侧翼按我计策牵制、骚扰逆匪。只要颍州府城能够撑三天,袁世伯大军一到逆匪自然溃退。”

    苏毅恒口中的袁世伯正是钦差大臣督办安徽军务、实授漕运总督的袁甲三,袁甲三可以算是苏毅恒祖父的真正学生,苗沛霖之所以会被成功策反,很大程度上就是知道袁甲三援军正赶过来,颍州府即便攻下来也要承受袁甲三大军的疯狂反扑,更何况此时,他已经搭上了袁甲三这边的势力。

    苏毅恒安排了苗沛霖策应事宜后就一脸自信的回了颍州府城,苗沛霖对于不用他正面抵挡敌军的事情很满意,苏毅恒也对苗沛霖关键时候弃暗投明很满意,二人各取所需,算是达成了愉快的合作意向。

    这边苏毅恒回了颍州府城便进了知府衙门。颍州知府梁鹏达亲自将苏毅恒让进书房。苏毅恒原本在苗沛霖面前那纨绔子弟的样子已经不见,而是换上了一副乖巧后生的模样。

    “梁公,学生幸不辱使命,苗沛霖已经投诚,并答应会策应城池安全直到袁公大军前来。”苏毅恒乖巧的向颍州梁知府讲述了他劝降苗沛霖的经过及与苗沛霖的守城约定。

    梁知府养气功夫不错,听闻了好消息并未喜形于色,而是镇定的点头道:“辛苦子诚了。果然自古英雄出少年,子诚此去当真是九死一生,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下次不可轻易以身犯险。”

    子诚是苏毅恒的表字,梁知府算是苏毅恒长辈,话语间甚是关切,两人客道一番,梁知府又问道:“子诚既然说服了苗沛霖,为何不给苗沛霖团练设置阵地,协助防守城池?”

    “梁公明鉴,苗沛霖此人反复无常,只求保存自己实力,若是让他顶在咱们前面当炮灰,只怕他又会反复,或者干脆带着自己的士兵逃跑。我让他在外侧应,开始他必定不会出手帮忙,但是他大军在侧却是能分散匪兵的注意,只要有所交手,两方士兵矛盾逐渐升级,到时他再想反复也不容易。而且我安排他了一项任务,这项任务于他而言是顺手为之,但若真能起到效果,却对于咱们大有用处。”

    “哦?”梁知府问道,“原来子诚还有后招。”

    苏毅恒将交待给苗沛霖的任务向梁知府说了一遍,梁知府听的连连点头,笑道:“子诚妙计啊。若此计能成,逆贼怕是要乱套了。”

    苏毅恒谦虚的拱了拱手道:“只希望苗沛霖做事不留手尾。”

    两人谈过正事,梁知府又考教了苏毅恒一番经义,苏毅恒便很恰到时机的起身告退。

    等苏毅恒出了屋子,梁知府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道:“我的女军师,你看着苏毅恒如何啊?”口气中倒有些戏谑的意思。

    梁知府话音刚落,屋子里间就闪身走出一个女子,虽然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但目光中有着一般女子所没有的狡黠。那女孩声音也十分好听:“父亲,现在匪兵大军压境,你老人家倒是还有时间考教后生晚辈的功课。”

    “我的宝贝女儿,你向来对仕林的事情都有关心,不知道他们苏家吗?”梁知府故意打趣道。

    “父亲难道是在拍苏家的马屁?”梁小姐故意拿话挤兑自己的父亲道,“不过据我所知,这苏毅恒的父亲是苏家那一代人中最没出息的,一大把年纪才坐到县令的位子。这苏毅恒也只是苏县令众多儿子中的一个,能有什么出息。”

    梁知府显然已经习惯女儿没大没小说话的样子,不急不恼的说道:“拍苏家马匹还用为父亲自出马吗?直接将你许给那苏公子不就成了。”

    梁知府的话虽惹得自己女儿一阵脸红,却并未在意,接着说道:“你偷听了我们刚才说的话。这苏毅恒有没有出息还能不晓得?”

    梁小姐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但嘴上却说:“苏毅恒的谋略都是奇谋,兵法虽言‘以正合,以奇胜。’但他奇谋都是用在些小事儿上。大的方略上也无非是等袁甲三的大军来援,没有什么新意。”

    梁知府却严肃的道:“女儿啊,其实很多时候,能够做出的选择并不多。比如现在这颍州城的攻防,除了等候袁甲三袁大人的援军也着实没有其他出路。”

    梁小姐听出父亲言语中的一丝无奈,于是出口劝慰道:“虽如此,但形势却对咱们有利。”

    “哦?”梁知府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三部联军攻打颍州府,其中一路已经反正,而且苏毅恒已经在城外布下奸计,咱们原定再守城两天,袁甲三的大军便能赶到,现在这种情况,应当是没有问题。”梁小姐解释了一番,又像是突然想到有趣的事情道,“说到咱们守城的时间,不知父亲你发现没有,这苏毅恒对苗沛霖说的守城时间可是三天。这苏毅恒处处算计,实在是有些……奸诈。”

    梁知府听了女儿的话,又打趣道:“听你这口气倒不像是对他反感啊?”

    “哪有?”梁小姐连忙否认道,“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如此奸诈之徒怎么会以身犯险,跑到颍州来和咱们一起守城?”

    梁知府打量了装作漫不经心的问话的女儿,心中不由升气一股警惕。梁小姐眼看就芳龄二八,因为过于聪慧,所以眼高于顶,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婚配。现在对苏毅恒的话题如此感兴趣,自然就引起了梁知府的注意。要说婚配,苏毅恒确是良配。抛开苏家家世不谈,但就苏毅恒个人来说,从外貌上可以说无从挑剔。论经义功课,经过几次接触下来习惯性的考教,梁知府觉得苏毅恒将来考进二甲前十名也是大有希望。再看他的胆色和谋略,便知他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只是此次他来颍州府的目的却让梁知府不知怎么跟女儿说起,若真是如实的说了,也不知女儿对这苏家公子是好感大增还是知难而退。梁知府平日里老是打趣说要随便找个人家把女儿嫁出去,但事到临头,即便是面对苏毅恒此等优秀的小伙子,却也是觉得不想把自己养了十几年的水灵灵的小白菜拿去喂猪。

    于是梁知府沉吟半晌才含糊的回答女儿道:“为啥?反正不是为了娶你来的。”

    这话一处原本以为女儿会像平日里那样和自己吵闹,谁曾想,梁小姐这次不但没有吵闹,反倒是一副有些娇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