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惟抬头看向陆严，觉得脊背发凉。

    陆严看起来彻底醒酒了，目光幽深凌厉又多了几分怨恨，剑眉微微皱了起来！

    莫惟不解的看着陆严，不由得问：“为什么？”

    陆严起身，发现头依然有点眩晕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倚着靠背缓缓的说：“因为她从来没有给过我母爱，从我有记忆起，无论我怎么努力也讨不了她的欢心，在我七岁那年，因为和陆志远离婚她接受不了这个刺激她选择了自杀，永远的抛弃了我。”

    草草一段话却是不尽的悲伤，莫惟想象不到这样的童年会是怎样的绝望，不知道怎么宽慰陆严，只有选择沉默。

    陆严抬起一只手臂遮住双眼，半天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他们都不喜欢我，为什么又要生我，在我五岁的时候，有一次我离开家去找我爸，每次陈叔给我送生活费，我都会问爸爸的事情。”

    “但是当我到了他家附近发现他抱着另一个男孩，一家人不知道有多亲密，在我印象里他从来没有那样抱过我。”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去找过他，一直在那栋破旧的房子里生活，一直到上大学那年，陆志远的那个儿子在国外发生了意外连同他的那个女人都死了。”

    “在那之前，没人知道陆志远居然还有个儿子，甚至有人以为我就是个私生子。”

    陆严的声音有点颤抖的说：“如果不是后继无人，他也不会想起还有我这一支血脉，可他却是我唯一的亲人！你说这一切是不是可笑。”

    莫惟心里的确是震惊的，虽然自己家里不富裕，但是从小都是在父母的宠爱里长大的，身边的朋友的境遇也都差不多。

    莫惟无法体会陆严的心情，只是觉得心底沉重的喘不过来气一样，片刻后说：“陆严，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卧室休息吧！”

    陆严背对着莫惟没有动，而是举起一侧手臂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莫惟愿本已经起身往沙发这边走过来离陆严只有半米远了，看见这个手势只能停在原地。

    看着陆严落寞的背影，心里抽痛起来，想起以往在自己为难的时候都是眼前这个人挺身而出的。

    莫惟鼓起勇气走到陆严身后看着沙发转过身来笔直的站着，柔声说：“我知道你不想让别人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但是你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在这个时候什么也不错，束手无策的看着你难过。”

    莫惟微笑着尽量让陆严感觉到温暖“你可以靠在我的后背上，每个人都是个能量体，现在你的能量不足了，我把我的给你。”

    刚说完莫惟就感到后背后力量靠在自己后背上，莫惟能感觉到是陆严的脑袋背对着沙发靠过来了。

    几秒钟后莫惟开口说：“都说人的痛苦是各不相同的，我经历过最难过的事情就是我爸过世，一直到现在我还是会在梦里梦见他，特别真切。”

    “陆严，你刚才说为什么他们会生下你，那时候我也想为什么要把我爸爸带走，他还没有好好享受过生活，劳碌了一辈子，为什么有那么多坏人不能替好人去死。”

    “也许这就是命躲也躲不掉，也许当初是你自己投胎时选择了他们。”

    愿本是打算宽慰陆严的，此刻莫惟的心情也低落起来，心口闷闷的。

    一只冰凉的手被靠着沙发伸了过来抓着莫惟的小臂一点点向下延伸直到握住白净修长的手指。

    莫惟下意识的用力抽出来，但是陆严握得很紧。

    陆严握住莫惟的手缓缓放到耳畔，整个人像个婴儿一样轻柔的靠了过去。

    触碰到一霎那莫惟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陆严的脸和手一样的冰凉，脸上还有一片濡湿。

    莫惟扭转身体看到陆严的侧脸，湿润的睫毛下紧闭着双眼，泪水从脸上缓缓流到脖颈，领口的衬衫也被打湿了，留下片片湿痕。

    莫惟僵在那里没动，在这样安静的夜晚，呼吸声都被无限放大了。

    足足过了好一阵，莫惟才微微动了动说：“陆严，我腿麻了。”

    陆严放开莫惟的手，缓了缓心神，才意识到莫惟从一开始一直在站着。

    “谢谢”陆严的声音沙哑至极。

    “我得走了。”莫惟说。

    “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这里住，太晚了！”陆严有些不放心地说。

    “我认床，我得回去才能睡着。”莫惟掩饰着，其实心里是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能安心睡觉。

    陆严料到莫惟会拒绝看了一眼钟表说：“你把车开走吧，这个时间不好打车，明天早晨你来接我。车钥匙就在门厅柜子上。”

    莫惟迟疑两秒道了声再见拿了车钥匙就离开了。已经凌晨三点多了的确实不好打车，自己的安全要紧。

    翌日清晨，莫惟准时出现在陆严家门口。

    陆严穿着一套深灰色家居服来给莫惟开门，陆严的手上湿答答的还有水珠。

    开完门后转身进厨房，边走边说一串数字。

    莫惟在门后换鞋不由得纳闷的“嗯？”了一声。

    “记住密码，下次自己开门！”陆严的声音从厨房传过来。

    莫惟偷偷的撇撇嘴，心里抱怨开个门也嫌烦，虽然和陆严关系比以前好了很多，有时也可以像好朋友一样聊几句，但是还没有熟悉到不请自进的地步。

    莫惟换了鞋走进来说：“你在煮粥吗？”屋里飘着淡淡的浓郁的米香。

    “你吃早饭了吗？然后过来拿碗筷一起吃吧！”陆严回头看向莫惟顺手指向橱柜里放餐具的抽屉。

    莫惟搓搓手微笑着说：“那我就不客气了，闻着挺香的！”

    陆严的手艺莫惟是领教过的，果真毫不客气的一连吃了两碗。

    早饭过后，陆严起身收了碗筷说：“我去换衣服，你随便坐。”说着走向衣帽间。

    刚刚吃的很饱，莫惟并不打算坐下来，于是穿过客厅来到窗前站一会儿消消食。

    落地窗前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软垫，一旁的小茶几上还有几本书和眼镜盒，看得出来这个温馨的角落陆严平时会在这里看书。

    莫惟好奇地走过去，慢慢的蹲下来拿起其中一本书，坐在垫子上翻看起来。